“哈哈,有意思!很少有人在本官面前泰然自若,小兄弟,不妨考慮下,到本官麾下任職如何?”良久,在衆人緊張的目光中,董大人大笑道,在楚嶽的眼中,他沒有看到絲毫的畏懼,有的只是無盡的平淡,如此表現,反倒引起了董大人的興趣,是以,與牛輔的恨意相反,他起了招攬之心。
“呵,看這些人那麼怕你的樣子,你的官位應該不小吧,想來投奔你也不錯!只不過,一看見那個死纏爛打,糾纏良家女子的牛輔,小爺我就不想去了!再一想,以後要天天跟着一個矮我這麼多的胖子,而且這胖子還老不知羞,連可以當他女兒的小姑娘家都不肯放過,爺頓時都不知道這日子要怎麼過了!所以,到你麾下任職,還是算了吧!其實你要真看得起爺,爺倒是不介意你跟着爺混的!”
面對董大人的招攬,楚嶽沉吟半響,似乎在考慮,這一舉動也讓曹校尉等人緊張起來,雙方爭鬥,肯定有個勢強勢弱,他好不容易藉着牛輔的衝動把身邊的人凝成一股繩,若是此刻楚嶽被招攬,那無疑會很傷他們的士氣,所以這董大人看似尋常的一問,實際上卻是一招犀利的反擊,這反擊的重點無關乎楚嶽的身份能力,只因爲楚嶽是跳得最歡的那個人!
只是,董大人明顯想多了,其他人的擔心也有些多餘了,楚嶽壓根就沒想那麼多,他只知道,他很討厭這個焚琴煮鶴,一身屠夫氣質的矮胖子,所以,言語之間,並無絲毫顧忌,反而極盡調侃挖苦,而他敢如此言語的憑藉,便是自信一身功夫,即便殺不了這麼多人,也能從容離去。
“好狂的小子,真就那麼自信!”即便董大人起身,那呂奉先依舊穩坐着,晶瑩的酒液一杯接一杯,似乎有些迷醉,突然,他的嘴角泛起一絲古怪的微笑,低語的呢喃並未落入他人耳中。
“看來,小兄弟是拒絕本官了!只是,這拒絕的代價麼?”董大人依舊面色從容,似乎沒聽出楚嶽言語中的譏諷之意,兀自淡淡道,那刻意未盡的話語,凝練着一股森寒。
“董大人,下官看這小兄弟不過一山野莽夫,大人您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如若傳揚出去,豈不有損大人您的威嚴!”冷場中,曹校尉突兀的接過話題,不吭不卑,讓董大人心中很是氣悶,卻無言反駁。看了看圍繞在曹校尉身周的衆人,董大人雖然心下惱怒,但臉上卻也沒有絲毫的不愉,半響才恍然道:“哈哈,看看我這腦子,這百花舫中,不單酒醉人,連那蘭麝花香也醉人吶!天下第一舫,果然名不虛傳!還好曹校尉及時提點,不然本官可就淪爲朝堂笑柄了!天色不早,本官也有些乏了,就不奉陪了,諸位盡興!奉先牛輔,咱們走!”
“小子!咱們是不是見過?呵呵,別緊張,今晚,你運氣不錯!”隨着董大人走出畫舫,一衆兵士也有序撤離,呂奉先落在最後,醉眼朦朧,路過楚嶽面前時,似自言自語的笑了笑,雖沒有絲毫的動作,卻也讓楚嶽暗自警惕起來。
“呂奉先?確是個危險人物,當日受你一箭,不知有沒有機會還給你!”看着那英武的身影走出畫舫,楚嶽嘴角咧起一絲微笑。
爭執雖已落幕,但留下的人似乎也沒了玩樂的興致,沒多長時間,便三三兩兩的散去,夜還漫長,只是,有些人今夜註定無眠。
“小兄弟,多謝你仗義執言!只不過,那董卓並非善類,你今日折了他的顏面,他便不會與你干休,若非必要,小兄弟你還是離開洛陽躲上一陣爲好!這是我曹府令牌,如若需要幫助,可以隨時來找我!告辭!”曹校尉走在最後,遞給楚嶽一塊令牌,正色說道,這一番舉動讓楚嶽好感頓生,笑着點了點頭,便任曹校尉告辭離去。
此刻的百花舫中,只剩下通明的燭火,一些妙齡女子正在收拾着舫中狼藉,不知何時,洪大哥已經醉得不醒人事,楚嶽搖了搖頭,“看來,你是真心想醉了!”
在花娘的安排下,兩名女子扶着洪大哥上了樓上的一間廂房,看來,這一趟,似乎只有他來得最值。楚嶽站在舫中,無人理會,再看中間石臺,青紗已去,芳蹤杳然,回想那曼妙的舞姿,留戀間竟像是鬆了口氣般,禁不住笑了。
從始至終,這引起爭端的女子,除了那一舞,便再未現身,權勢滔天的董卓,機靈睿智的曹校尉,血氣方剛的楚嶽,醉眼朦朧的呂奉先,這場硝煙中,場中似乎沒有贏家,或許,那醉倒溫柔鄉中的洪大哥算是吧!那那個引起爭端的女子呢?此刻,她又在哪?
“公子若是今夜無處可去,不妨於奴家閨中一敘!”清冷如雪的聲音中斷了楚嶽的暇思,畫舫頂層,女子平雙眸淡如水,楚嶽聞言,微愣了一下,便騰身而起。
“公子這邊請!”女子似乎絲毫不驚訝楚嶽的身手,待楚嶽落地,便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引路在前。
“咦!好冷!”看着前方身姿曼妙的女子,楚嶽除了驚豔,還感覺到一股發自內心的冷意,不禁縮了縮脖子,連那一窺佳人香閨景象的興奮感也淡去不少。
“這個,雪羽姑娘的閨房,在下還是不進去了吧?”臨到進房的時刻,楚嶽擡了擡腳,最終還是停在了門口,尷尬的撓頭道。
“喂喂!我跟你說話呢!”楚嶽糾結的神色中,雪羽漫不經心的推門走了進去,對楚嶽竟是不理不睬。
“奴家可以認爲,公子是嫌棄奴家這等風塵女子嗎?”打開臨水的窗子,雪羽纔回頭道。
“咳咳,當然不是了!只是怕有損姑娘清譽!”此刻的楚嶽絲毫沒有面對董卓時的凌厲霸道,反而有些侷促,大約是這雪羽的氣質太盛了些。
“清譽?公子可真會說笑,煙花之地的女子,何來清譽可言!怎麼?非要奴家軟語相求,公子才肯移駕麼?”雪羽笑了笑,以一種近乎幽怨的語氣說道,進到房中的她,好似變了個人一般,不復之前的冰冷,宛然生動了許多。
“好吧好吧!你一個女兒家都不怕,我一個大男人怕什麼!只是你別這麼公子公子的叫,想必之前你也聽到了,我只是個山野村夫,你叫我楚嶽就好了!也別自稱什麼奴家奴家的,沒來由的作踐自己!”美人軟語,楚嶽自是難以招架,儘管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也只得硬着頭皮入了閨中。
與楚嶽的想象中不一樣,雪羽的閨中並沒有那些華美的陳設,除了女兒家必須的梳妝檯外,其他的顯得都很普通,房間收拾得很整潔,讓人覺得溫馨,也許由於閨中人的原因,楚嶽若有若無的嗅到一絲幽幽暗香。
“公子有此吩咐,奴家自是不敢不從!如何?奴家閨中形貌是否讓公子很失望?”雪羽關上門,微微欠身道。
“喂!我都說了我不是什麼公子了,你總不會也跟之前下面那羣人一樣虛僞吧?”雪羽刻意的尊崇讓楚嶽很不自在,他倒不是不喜歡耍威風,只是他從不覺得在一個女人面前耍威風是一個真正男人該做的事。
“咯咯,既然公子不喜歡,那奴家自當遵從公子的意思!斗膽稱呼一聲楚大哥,不知小妹是否有這個福分!”楚嶽一再強調,雪羽的眼中才消失了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戒備,莞爾笑起來,說話也似有來些少女的調皮。
“楚大哥?這些日子一直叫別人大哥,想不到自己也升級了!不過,感覺好像還不錯!”楚嶽心頭暗樂,嘴上卻道:“既然雪羽姑娘不嫌棄,楚某自然求之不得了!未知姑娘芳齡幾何?”
楚嶽絲毫不覺有什麼不妥的話,聽在雪羽耳中,卻是讓她羞不可耐,一手遮面側過臉去,羞怒道:“楚大哥這人好不講究,剛還說別人虛僞,怎的這會自己也虛僞起來?雪羽邀請的可是那個舫中不畏強權的楚嶽!還有,哪有冒冒失失就問女兒家年歲的!”
“呃!這個,好吧,大哥我錯了!雪羽你見諒!”拍了拍頭,楚嶽也反應過來,慚愧道。
“哼!楚大哥知錯就好,罰你陪我喝一杯!”雪羽嗔怒的樣子讓楚嶽不禁一呆,暗自想到:“怎麼自從出了孤雲峰,隔三差五的遇上這種人間絕色,好像還都蠻看得起我的樣子,果然是金子的光輝黑夜也無法掩蓋嗎?”
“佳人相勸,不喝怕是自己心裡也過不去呢!對了,雪羽,你怎麼會想着叫我這身無分文的窮小子上來?之前那些人你隨便挑一個都比我有前途的多吧!”楚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才故作輕佻的笑道。
“呵呵,雪羽只是想看看,敢跟權勢滔天的董卓對着幹的青年才俊,到底是何樣人物而已!”玉手掩杯微仰,雪羽笑着道。
“呃!我還以爲你是看上我了呢?原來不是!那你現在看見了,覺得怎樣?”楚嶽一愣,裝作一副很失落的樣子道。
“噗哧!原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嘛!還不是兩隻眼睛一張嘴!”似乎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雪羽忍不住笑道,一雙美目彎成了月牙兒。
“喂喂喂!不要這樣吧,你楚大哥我還在這呢,要說壞話等我走了再說,不然我翻臉了啊!”不知爲何,雖然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但楚嶽總感覺在跟老朋友聊天一般,絲毫不用僞裝。
“雪羽纔不怕!更何況,對權位不屑一顧的楚大哥,又怎可能是小肚雞腸之人?”雪羽妙目微轉,笑意盈盈。
“你都這樣說了,我想生氣也不行了!”
“咯咯!”
“喂,笑起來的樣子挺好看的,幹嘛平時總擺出個冷臉?”
“冷着臉的時候下面都鬧成那樣了,給個笑臉我還不被分屍了!”
“這倒是!哎,光喝酒很無聊的,再跳支舞怎麼樣?實在不行撫撫琴也可以!”
“嘿嘿,不跳,跳了怕楚大哥你把持不住!撫琴我也不會!來,再喝一杯!”
“別別,再喝我就醉了!我就奇怪了,你爲什麼好像一點不怕我的樣子……”
“醉了也不怕,來,再喝!”
“唔!光叫我喝,你怎麼不喝……”
“楚大哥……楚大哥……看來真的睡着了……來人!”將睡熟的楚嶽扶到香榻上躺下,脫掉鞋襪,蓋上被子,雪羽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冷聲喝道,很快,一個人影侯在門外。
“查!楚嶽何時到的洛陽城?他來有什麼目的?又接觸過些什麼人?”若是楚嶽還醒着,斷然會發現一個不一樣的雪羽!
“喏!”門外的人影迅速消失,宛如從未出現過。
“是這個世界太小?還是我們緣分太深?不知這些日子,你是否有想起我……別怪我,我不是故意騙你喝醉的,我只是不想,你再遇到危險……不過,你真的好傻,爲什麼總是爲了不相干的人,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也許,正是因爲這樣,我纔會戀戀不忘吧……只是,你還是你,我卻非我……”燭光下,雪羽坐在牀沿,素手輕撫着楚嶽的臉頰,羞澀間,輕輕揭開面紗,精緻的俏臉,傾國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