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清風別府

“爹!咱們好不容易纔離開這個地方,爲什麼現在又要回來?難道這些年您還沒看透?”

洛陽城東,一處雅緻的府邸中,一名少女扶着一位天命之年的文士男子,走在林蔭的院落中,看其模樣,正是十六七歲的妙齡年華,上天似乎將它所有的鐘愛都賦予了這位鍾靈毓秀的少女,在她的身上,找不出絲毫的瑕疵,驚世的容顏,婉約的身姿,輕靈的聲線,一切,都那麼完美。

只是,此刻看來,那少女似乎不太高興,嘟起的紅脣讓她從仙界墜入凡間,多了一絲煙火的氣息,也多了一份真實可愛。

“哈哈,癡兒!你爹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看不透的!”文士男子捋須而笑,腳步並未停止。

“那爲什麼咱們還要回來?”文士的回答顯然不太讓少女滿意,爲了表達自己的不滿,少女竟是踢踏起路上的小石子來。

“哈哈,要是放在以前,你要是這般行徑,爲父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文士笑看着少女孩子氣的動作,卻依舊避而不答,兀自踱着方步。

“哎呀!爹你煩死了,總是變着法兒的數落人家!”少女嬌嗔的撇着嘴,不依的搖晃着文士的手臂。

“好啦好啦!再搖你爹這把老骨頭可就散咯!也不知道這些年教你的東西,你都學到哪裡去了!將來嫁了人,夫家如何受得了!”文士沒法,只得停下步伐,無奈的笑道。

“咯咯,琰兒纔不要嫁人,不嫁不嫁,一輩子都不嫁,我要一直陪着爹爹!”似乎很不喜歡這個話題,少女難得的一陣嬌憨。

“好好好,不嫁不嫁!”

“稟告老爺!有人送來一封信!”正當父女倆開心的時候,一個下人跑了上來。

文士接過信件,便示意下人退下,拆開信封看了起來,少女倒也明理,獨自走到一旁觀賞着院中的花朵。

“爹,是不是皇帝陛下有什麼吩咐?”等文士看完信件,少女好奇的走上前來。

“沒什麼大事!對了,一會可能有一位青年才俊要來暫住,琰兒去跟前面打個招呼!”少女好奇的目光中,文士收起了信件,淡然道。

“好吧,琰兒這就去!”文士沒說,少女也沒再問下去,遵從父親的囑咐去了。

“看透了又如何?看不透又如何?終究,逃不出這黑暗的漩渦……”少女的背影,無限姣好,只是文士看着看着,忍不住有些嘆息。

“阿忠阿全,你們看着點,一會可能有一位青年男子上門,到了趕緊前來稟告!”

“好嘞,小姐!”

“唔!好煩吶,今天又出不去了!不過,趁現在客人還沒來,出去一會應該沒事的吧?嗯,現在還這麼早,一定沒事的!”少女煩惱了一陣,眼珠一轉,便對護院的下人們交代了一番,隨後悄悄的溜了出去。

“這清風別府到底在哪呢?這洪大哥也真是,怎麼就不辭而別了呢!”牽着馬兒,楚嶽走在洛陽城中的大道上,雖然一路問詢,但似乎他要找的地方根本不存在一般,竟然沒人知道,要不是想着洪大哥沒必要騙他,他早就放棄了。

洪大哥留下的信中,除了先行一步的告罪外,就是囑咐楚嶽小心了,此外,還言明若楚嶽暫時不打算離開洛陽城,可以去見識一下不久後的羣英會,在此期間,可以去一處名爲清風別府的院落暫居。

而本來楚嶽就是奔着羣英會而來,自然不會離去,不過在羣英會舉辦之前,他的確需要一個落腳點,既然洪大哥都已經事先打點好,他也不好拂了人家的美意,便按照信中留下的地址一路詢問而來。

“啊!你幹什麼?”楚嶽正愁找不到地方,忽聞前方傳來一聲尖叫,不由自主的他便往前走去。

“嘿嘿!大爺我沒幹什麼啊,只是想請小娘子喝杯酒而已!”還沒到地方,楚嶽就聽到這樣一句話,不由得暗道:“難道又遇上欺男霸女的事了?”

“你……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喊救命了!”

“救命?嘿嘿,你倒是喊啊,看看有誰來救你!也不打聽打聽我胡三爺是誰!”楚嶽好不容易擠進人羣,便看見一滿臉橫肉絡腮鬍子的壯漢,滿臉淫笑的看着一個面色驚恐的少女。再看那少女,確是我見猶憐,比之雪羽也絲毫不差,只是身上的穿着略顯樸素了些,看來只是尋常人家的女子,也難怪這胡三那麼大膽。

圍觀的人雖不少,只是好像這胡三還是個角色,居然沒有一人敢上去制止,眼看那胡三的舉止言行越來越放肆,楚嶽忍不住走了上去,拍了拍胡三的肩膀,道:“胡三是吧?沒聽人家姑娘都喊救命了麼?”

“嗯?你小子哪根蔥?英雄救美救到爺爺頭上來了?小心美沒救到,自己缺了胳膊折了腿!”楚嶽的突然出現讓胡三一愣,他沒想到這片地頭上,居然還有人爲一個普通人家的少女出頭,頓時惡狠狠的威脅道。

“可是,我怎麼覺得,美我救定了,胳膊手腳還不會有事呢?”胡三兇狠的目光中,楚嶽坦然的走上前,在少女驚訝的目光中攔住了她的肩膀,少女初時一愣,隨即發出一聲尖叫,比之先前還高八度。

“喂喂!我說美女,別這麼大聲成不?我耳朵都快聾了!”楚嶽不說還好,一說那尖銳的聲音又響起來。

“放開你的臭手!”少女壓抑的怒吼中,楚嶽哆嗦着放開了手臂,此刻他才發現,好像他的確做了一些不好的舉動。

“哈哈,小子,手段還挺高明!看來咱們是同道中人!不過,難得遇見如此極品,三爺我可不會放手!”胡三一聲大笑,說完揮了揮手,又幾個赤膊漢子圍上來。

“喂!喂!咱們怎麼辦?”察覺到場上的形勢,少女不由得害怕起來,雖然對眼前的男子毫無好感,但相比之下,她覺得這男子還是比前面這幫惡漢好些,於是扯了扯楚嶽的袖子道。

“咱們?你說咱們?難道我耳朵真被你吼出問題來了?哎呀,小爺我尚未娶妻生子呢,怎麼耳朵就出毛病了呢?”楚嶽翻了翻白眼,哭喪着道。

“好了啦,人家知錯了還不行嗎?你一個大男人,也好意思跟我一個弱女子計較!”

“不好意思?沒覺得!”

“那你真要見死不救啊?”

“嗯哼哼……喂喂,你怎麼咬人吶!快鬆口……好啦好啦,我幫你還不成……”

少女得意的目光中,楚嶽嘶嘶的吸着涼氣,若是他沒記錯,這是他第二次被咬了,前一次是個美的不像話的刁蠻惡女,這一次,好像也是!

“早知道就不上來逞能了!好心當成驢肝肺!”甩了甩胳膊,楚嶽滿臉鬱悶的往前走了一步,怒目一指,對那胡三道:“看見沒,如此惡女,你們誰敢要?小心被咬成太監!”

只是,楚嶽滿以爲會鎮住這幫惡漢的話語,似乎無意中得罪了場上的所有人,不但那幫惡漢,就連身後的少女也氣差點喘不過氣來。

“要不是還要對付這羣莽漢,本姑娘非得先把你太監了!”少女銀牙緊咬,暗恨道。

“呃,哈哈!開個玩笑!走了走了,大家都回去吃飯吧!打打殺殺的,真要缺胳膊少腿就不好了!”看沒人說話,楚嶽打了個哈哈,拉着少女的手便要離開。

“弟兄們,給我打斷他的狗腿,不然,道上的人還以爲我胡三爺是泥捏的!”見楚嶽旁若無人的從他身邊走過,胡三終於忍不住一聲怒吼。

“唉!這是何必呢!說了缺胳膊少腿的不好,幹嘛偏偏不信!”少女驚詫的眼神中,楚嶽拉着她的手,也不見怎麼動,涌上來的壯漢便慘呼哀嚎着倒在地上,走開一段,楚嶽又突然折了回來,在胡三驚懼的目光中蹲下,拍了拍他滿是橫肉的臉頰,道:“胡三是吧?楚爺我最看不慣有人比我還囂張,以後再讓我看見你們騷擾良家婦女,說不定真會打斷你們的腿!”

在一幫惡漢驚懼憤怒的目光中離開,走出好一段,少女才鬆了口氣,掙了掙被楚嶽握住的小手,皺眉道:“喂!你的手可以放開了嗎?”

“我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

“呃,你在跟我說話?不好意思,一時走神,沒注意,你剛纔說什麼?”楚嶽好似沒聽見一般,過了好一陣才轉頭道,心下卻竊笑不已。

“我說,你可不可以鬆開我的手了?”少女的聲音極爲憤怒,目光中隱現着熊熊怒火。

“啊哈哈!天氣不錯!”楚嶽打了個哈哈,看看天,碧空如洗,的確是個好天氣,趁此功夫,楚嶽捏了捏少女柔若無骨的小手,然後若無其事的放開。

“你……無恥!”顯然,楚嶽的障眼法沒有瞞過少女的眼睛,隨着吼間吐出一股顫音,少女便掩面跑了出去。

“呃!不就牽了牽手嗎,怎麼還哭了?最多隻是揉捏了幾下而已,咬我那麼疼,我還沒哭呢!這女人忒小氣了,還好貂蟬公主雪羽她們不是這樣!”楚嶽愣了愣,想起記憶中的幾個女子,又得意的笑了起來。

一路上,路邊的房舍人羣越來越少,反而花草樹木多了起來,楚嶽正尋思着是否走錯了路,突然想起什麼來,趕忙上馬順道疾馳,“這人煙稀少的地方,那姑娘要是再遇上什麼意外,那可就遭了!”

“呼呼,終於追上了!姑娘,別跑了,危險啊!”跑出好一段,終於,楚嶽看見那個邊走邊咄泣的少女,心喜之下,隔着老遠,便大聲喊道。

“啊!別過來!”少女轉身一看,楚嶽騎着馬兒氣勢洶洶的追了過來,頓時花容失色,顧不得哭泣,趕緊又跑起來,所幸離府邸已經不遠,沒幾步,少女就跑到了清風別府門口,來不及歇息,就喘着粗氣對門口的護院吩咐道:“阿忠阿全,給我擋住後面的淫賊!”說完便匆匆的躲進院內。。

“這姑娘好生奇怪!”楚嶽怎麼也想不明白,他一片好心,生怕少女遇到危險才急忙追來,爲何少女一看見他就驚慌失措的跑了,叫都叫不停!

“站住!你就是那個淫賊?”策馬追逐間,冷不防前面鑽出兩個人,提着棍棒,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楚嶽急忙停下馬,拱了拱手道:“正是……呸呸,誰說我是淫賊的?”

“看樣子沒錯了,阿全,上!”對楚嶽的話充耳不聞,阿忠阿全便擰着棍子撲了上來。

兩人自然不是楚嶽的對手,啪啪兩下,阿忠阿全就一屁股跌坐在地,手中的棍子也掉出去老遠,下得馬來,楚嶽好奇的問道:“好了!你們現在可以告訴我,誰說我是淫賊的?”

“哼!別以爲打贏了我們,我們就會怕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裡可是皇上親賜的清風別府!居然敢猥褻我家小姐,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識相的趕緊走,不然一會巡城衛隊來了,再想走就晚了!”見楚嶽走過來,地上的兩人顧不得疼痛,急忙爬起戒備起來。

“好了,別這麼緊張,我要動手你們戒備也沒用!對了,我什麼時候猥褻你們家小姐了?還有,這裡就是清風別府?”楚嶽左右看了兩眼,連續問道。

“琰兒?你這是?”楚嶽與阿忠阿全僵持的時候,清風別府內院,少女紅腫着雙眼撕着一片樹葉,突然的詢問聲讓她一陣慌亂,一見是父親在問話,忙低着頭道:

“沒事,沙子迷了眼,爹你找我有事?”

“哦!原來是這樣,如果真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記得跟爹說,爹雖然沒多大權勢,卻也不會讓你受人欺負!對了,之前說要來的青年俊傑來了沒有?”文士點了點頭,語重心長的道,見女兒沒有說話,才心下稍安,隨即詢問起先前交代的事來。

“琰兒已經吩咐下去了,只是尚未有人前來!”少女答道,剛說完,便進來一個下人,匆忙道:“稟告大人,有一自稱楚嶽的年輕公子正在府外,說是受人指點前來拜會!這是他給的信箋!”

“字跡沒錯,走,琰兒,隨爹爹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何等俊傑,能被皇上稱之爲青年才俊!”文士接過信箋,展開看了一眼,就已確認無疑,當下便欲領着少女一同前往。

“爹,那皇上本就不便忠奸好壞,萬一來的是個紈絝公子,那……”少女嗔道,神色間有些遲疑。

“哈哈,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走吧,隨爹去看看,以免怠慢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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