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有命,豈敢不從?”關張二人朗聲抱拳,依言站到劉備身後,只是不知爲何,楚嶽總覺得這兩人的神色間,隱隱有些孤傲與不屑。
“這二人雖性子看上去不怎麼好,卻神力驚人,將來卻必成一代猛將!倒是這劉備,看起來文質彬彬,卻讓兩個桀驁之人如此折服,眼下又有意無意向我等示好,這番舉動着實耐人尋味!”楚嶽抱胸靜立一邊,看着劉備與周圍幾人熱絡,目光中不時閃過絲絲笑意。
“小兄弟年紀輕輕,器宇不凡,在下劉備,敢問小兄弟如何稱呼?”楚嶽玩味的當口,劉備已經來到身前。
“在下姓楚,單名一個嶽字!”楚嶽點點頭,沒有多說。
“哈哈,好名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想必小兄弟將來必定封侯拜相,前程無量!”劉備大笑着恭維道,觀其神色,卻是真誠無比。
“好傢伙!看他滿臉真摯的樣子,若非聽他跟別人都是如此說,說不得我還真相信了!”楚嶽嘴上謙虛着,心中卻暗道。
打過一圈招呼之後,那劉備也沒再繼續拉人寒暄,而是跟關張二人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看了起來,想必他也知道,如此場合,過多的熱情只會讓人覺得厭煩,畢竟,這氣力的測試只是第一項,真正的重頭戲還在後面,在此地過多的耽擱,實屬不智。
舉石鎖的過程很快,舉得起的花不了多少時間就舉起來了,舉不起的,再磨蹭使勁也沒用。
很快,楚嶽這邊本就寥寥的幾個人,又有幾個沒能舉起石鎖,便也沒有繼續在此停留,不過根據這裡的規則,只要能舉起最小石鎖的,就能有前往後面區域的資格,是以,這幾個舉鎖失敗的,也沒有顯得如何沮喪,畢竟,後面還有機會。
成功舉起大石鎖的,除了楚嶽,便只有一人,那人看起來還是一副少年模樣,生得壯碩魁梧,威武不凡,楚嶽雖年長些,身材卻還不及他高大,只是那少年看上去,卻是有些憨傻,不免讓人惋惜。
“嘿!小兄弟,力氣不小啊!今年多大了?”楚嶽也沒想那麼多,走上前去笑道,那少年憨傻的神態並未讓他心生輕視,反而感覺無比的乾淨舒服。
“大哥哥力氣也不小啊!小蒙今年十三歲,不過快滿十四了!別看我小哦,我們村裡數我力氣最大!”名爲小蒙的少年咧嘴笑道,憨憨的撓撓頭,彷彿生怕楚嶽不相信,他又緊捏拳頭,展示着胳膊上的肌肉,看上去整一個十足的傻小子。
“哈哈,看出來了,小蒙真是天生神力啊!大哥我癡長你五六歲,怕是氣力還不如你呢!小蒙若是不嫌棄,叫我一聲楚大哥便好!”心生好感之下,楚嶽也忘了這只是第一次見面,當即便搭着小蒙的肩膀道。
“哈哈,恭喜二位小兄弟!不如,咱們一道去銅鼎處看看?”這時,劉備走上來笑道,身後關張二人卻是神色居傲,面無表情。
“也好!小蒙,要不要也去試試?”楚嶽點頭表示同意,又轉向小蒙道。
“楚大哥去,那小蒙也去!”小蒙拍拍胸口,肯定道,隨後看了看劉備三人,又小聲對楚嶽道:“可不可以不要跟他們一塊?黑着臉,好嚇人的!”
只是,小蒙自認悄聲的話語,卻是分明的落入幾人耳中,楚嶽見狀,不由啞然失笑,暗道還真是個傻小子,見關張二人面色不愉,便道:“三位大哥見諒,我這小兄弟少不經事,口無遮攔,得罪之處,還望三位莫要與之一般見識!”
“哈哈,楚兄弟說笑了!小蒙兄弟心直口快,真性情也,我兄弟三人又豈會怪責於他?”見楚嶽出言調解,劉備忙笑道。
“哼!大哥,一個黃口小兒,一個文弱公子,與他們客氣作甚?”
“是啊大哥!他們能舉起這石鎖已是意外,難不成還能舉起千斤的銅鼎不成?”
劉備剛說完,身後的關張二人便不滿的冷哼出來,言語中,盡是輕蔑與不屑,明顯是不願與楚嶽和小蒙二人爲伍。
“咳咳……這個,我這二位兄弟脾氣暴躁,二位兄弟尚請見諒!”關張二人一陣冷語,便讓劉備的笑容僵在臉上,尷尬得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想了想,只得勉強解釋道。
不過,如此一來,劉備也心知不好再硬生勉強了,畢竟身後是他結義的兄弟,而楚嶽二人不過是路人,他終究還是要照顧兄弟的情緒,是以,儘管有些惋惜,也只得道:“如此看來,劉某隻能與二位小兄弟分道揚鑣了,二位,請!”
楚嶽點點頭,未作多言,便與小蒙往場中一處銅鼎處走去,劉備三人見狀,便擇另一尊銅鼎行去。
“楚大哥,小蒙是不是又做錯事了?”
“嗯?小蒙是說?”
“小蒙好像說錯話了,我看剛纔那三個人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哈哈,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心煩氣躁,心緒不寧的!說不準他們正好趕上那幾天了,跟小蒙沒關係的!”
“真的?哈哈,那我就放心了!”
“對了,小蒙你是一個人來的嗎?這麼小,爹孃不怕你出事?”
“爹孃?小蒙很小的時候就沒了爹孃!都是靠村裡的叔叔嬸嬸們接濟,我纔沒有餓死!不過,我現在長大了,吃得越來越多,好多時候幫人幹上一整天的活,得來的工錢也吃不飽肚子,後來,聽村裡識字的先生說,如果能在羣英會上暫露頭角,就可以當官,當官就有好多銀子!”
“然後我就想啊,大家都說我力氣大,能不能當上官兒呢?然後,然後我就來了!楚大哥你是不知道,走到洛陽,足足花了我好幾個月的時間呢,沿途要找活兒幹,要睡野外,還要……其實,當不當官的,小蒙一點都不在乎,小蒙也知道自己傻,當不來官,小蒙只想有口飽飯吃,晚上可以睡在屋子裡,那樣的話,小蒙就是做夢,怕是都會笑醒!咦,楚大哥你怎麼了?”
“哈哈,沒什麼!小蟲子飛到眼睛裡了,有點癢癢,一會就好了!小蒙你接着說!”
“小蒙都說完了啊!其實,楚大哥是小蒙出了村子後,第一個願意跟我說話的人,也不嫌我笨,其實剛纔那兩個大叔就是覺得我傻,纔不願意跟我呆在一起的!”
“哈哈,小蒙哪裡傻了?你楚大哥我就覺得蠻好的!身子壯實,有力氣,我都自愧不如呢!依我看,那兩個傢伙纔是傻蛋,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這樣的性子,搞不好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楚嶽不急,小蒙是不知道急,是以二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便說了許多!看着小蒙那憨傻,卻依舊陽光的臉,楚嶽不知心中是何滋味!或許,有些時候,腦子遲鈍,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咦?楚大哥這是?身邊的傻小子是什麼人啊?”
雖然身在場邊,但婉靈與蔡琰的目光,卻片刻沒有離開過楚嶽,每當楚嶽舉起一個石鎖,她們就會覺得特別高興,從最小的石鎖,到直接舉起最大的石鎖,她們都沒有覺得有絲毫的驚奇,彷彿覺得那是理所當然,只是,當她們看到楚嶽選擇與一個傻傻的少年一道,還有說有笑時,不免有些奇怪起來。
“呼,好沉!來!小蒙,試試這尊鼎!傳聞項羽十歲能舉鼎,故而號稱霸王,今日小蒙雖年十四,若能舉之,怕也是差不到哪裡去!”不論場外人如何想,楚嶽已經與小蒙來到銅鼎面前,銅鼎重虞千斤,色澤墨綠,其上雕刻着各樣的圖案,只是隨意的掃了一眼,楚嶽便蹲身使勁,銅鼎卻紋絲不動,見狀,他也不見沮喪,站起身子,笑着招呼小蒙道。
“好嘞!小蒙試試!楚大哥幫我拿着東西先!”小蒙本就躍躍欲試,見楚嶽招呼,迫不及待的取下背上麻布纏繞的物件,搓了搓手,便蹲下身去。
彷彿在醞釀些什麼,小蒙沒有即刻使勁,過了好一會,才聽他一聲大喝,只見他手臂肌肉隆起,宛如延綿的山丘,那沉重的銅鼎便在楚嶽震驚的目光中,緩緩離開地面,最終,慢慢的被小蒙舉過頭頂。
“好!”一陣驚愕之後,楚嶽忍不住驚喜道,他是真爲小蒙高興,如此神力,即便腦子不太靈光,弄口飽飯吃還是沒問題的。
“啊!好厲害,楚大哥都沒舉得起,那傻小子卻舉起來了!好像有記載的,未及弱冠,便能舉起千斤銅鼎者,只有當初與高祖爭奪天下的霸王項羽吧?”顯然,小蒙舉起銅鼎,震撼的不只是楚嶽,連原本不太關注這邊的許多人都爲之側目,場邊,蔡琰更是驚呼不已。
“楚大哥,呵呵,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隨便遇上一個傻傻的少年,卻也是如此不凡!”婉靈自然也不吝讚美,說話間,卻是回想起與楚嶽初見之時,那時,她也不過一身素衣,不見華貴,不飾珠玉。
“哼!氣力大又如何,腦子不好,豈能成事?”楚嶽與小蒙高興的當口,冷不丁一聲冷哼傳來,楚嶽轉身看去,卻只見三個背影,正是劉備三兄弟,辨其聲線,那話語當是出自那黑臉張飛之口。
“哈哈!小蒙,別理他,他那是自己不行,見別人行心理彆扭,先把鼎放下來吧!”楚嶽大笑一聲,讓小蒙放下銅鼎,又刻意道:“氣力大,腦子不好,只是成不了事而已!就怕氣力不大,還自以爲腦子好使,那就不是成不了事那麼簡單了,仔細別讓人砍了腦袋!”
這番話,不明內情的人自然聽得糊塗,但劉備三兄弟如何聽不出話中之意,只見那關張二人氣得腳步直哆嗦,轉身目中兇光直刺而來,幸得劉備從旁勸阻,二人才憤怒的隨之離去,否則,少不得一場流血爭鬥。
“小子行啊!大哥都被你鎮住了!”待小蒙放下銅鼎,楚嶽便拍着他的肩膀道,隨即將手上本屬於小蒙的物件遞了過去,又好奇道:“小蒙,這包的什麼?怎麼這麼沉?”
“哦!楚大哥說這個啊,這裡面是一把劍,很重的!還是我來洛陽途中,在一座山裡得來的呢!雖然不怎麼鋒利,但勝在厚實,用來砍柴開路披荊斬棘,是再好不過的了!”一邊說,小蒙一邊解開麻布。
待見到小蒙所說之劍的真容,楚嶽也忍不住呆了一下。
“與其說是一把劍,倒不如說是塊門板來的好,如此巨大厚重,我拿着都嫌吃力,看來也只有小蒙這樣天生神力的傢伙才能耍的轉了!劍脊厚逾一寸,劍刃寬大無鋒,也與尋常寶劍大相徑庭,劍身上巨闕二字,應是先秦時期越國文字!”
“不過,之前蔡琰說起十大名劍的時候,卻並沒有這把巨闕劍,難道,它並不是一把貴重的劍器?算了,一會問問蔡琰吧!”
楚嶽端詳着手中巨劍,心底不斷的閃過各種念頭,最後,還是忍着疑惑將巨劍還給了小蒙。
應付完聞訊而來的測試官員,楚嶽便領着小蒙往場邊而去,在那,蔡琰正笑意盈盈的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