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的右臂一直保持着張開的姿勢,微微往內彎曲,形成了一個小窩,不用說,剛纔我就一直靠在這個窩裡了。
安晨逸似乎也纔打了個盹兒,他睜開眼睛,試圖放下手臂,可是剛動了一下,眉頭突然就擰在了一起。
“你別亂動!”許一帆趕緊伸手阻止,“整整三個小時,你都保持着這個姿勢,胳膊肯定都麻木了,說不定肌肉也受了損……”
“沒事!”安晨逸輕聲打斷了他的話,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沒你說得那麼嚴重,只要動作慢點兒就好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着,可是安晨逸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痛苦。
我當然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於是趕緊側過了身子,雙手輕輕扶住了他受損的手臂。
“你現在這樣,可能血脈暫時有些不通,所以動一下都能會覺得疼!我把你揉一揉,很快就會好的!”說完,我一咬牙,回憶着當初在學校裡學到的知識,慢慢地給他按摩起來。
安晨逸並沒有阻止我的意思,反而放鬆了身體,似乎蠻享受的樣子。
揉了好一會兒,我鬆了一口氣,停了下來,轉頭望向他,一臉認真地說道:“行了,你試着活動活動吧!”
安晨逸點點頭,輕輕舒展了下手臂:“好了,沒事了!”
確定之後,我笑了笑,轉身下了車,又活動了下筋骨,這才擡頭看了看前面。
如果不是安晨逸說過,他家一百多年前就搬過來了,我肯定會以爲這是棟拍古裝劇的大宅子,從外面觀望很像是一座府邸,大門很寬,像是鐵製的,一左一右擺着兩副很大的獅頭鎖,兩排燈籠高高地懸掛在房樑上,強勁的山風吹得燈籠東倒西歪,裡面大部分的蠟燭都熄滅了,只有幾盞還頑強地保持着自己的光亮。
山上很冷,不斷刮來的大風吹得我後脊骨一陣陣發涼,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縮緊了脖子。
這時,一件風衣輕輕地披在了我的身上,我擡頭一看,原來是安晨逸脫下了自己的外套。
“走吧,我們先進去!”他的表情顯得十分凝重,可說話的語氣還是很輕柔。
我點點頭,順着他的步伐走向了鐵門前。
許一帆倒是挺高興的,一隻手拖着兩隻行李箱,另一隻手則叩響了獅頭鎖。
在這荒蕪人煙的地方,要不是有兩個大男人,哦不,是三個大男人陪在身邊,還真覺得有些可怕。
沒過一會兒,只聽到“哐當”一聲,鐵門從裡面被打開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眯着眼睛,仔細打量了我一番,又轉頭望向安晨逸,似乎十分驚訝:“少,少爺!”
“徐伯,我回來了!”安晨逸伸手推開鐵門,面無表情地說道。
“少爺,您總算回來了!老爺他一直在等你!”這名被叫做徐伯的老人顯得十分激動。
“這次回來,我並沒有通知家裡的人!”說着,他微微往旁邊退了退,示意我先走。
我愣了愣,有些慌亂地邁出了步子,在與徐伯擦肩而過時,我明顯感覺到他正偷偷地看着我。
“徐伯,幫忙安排一間客房,這個時候就不用通知我爸爸了,明天一早我會到他房間請安的!”安晨逸輕聲說道。
“好,我明白了!”徐伯臉上的表情雖然顯得有些糾結,可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許一帆卻顯得要活潑許多,他伸手扶着徐伯的後背,笑眯眯地問候了起來:“徐伯,好久不見了,身體還好嗎……”一邊說着,一邊往裡走去。
安晨逸轉身關上鐵門,跟在了許一帆的身後。
宅子裡的燈籠比外面多了一倍不止,幾乎每個走廊上都掛着二十幾個燈籠,把整棟宅子照得透亮。
看得出這應該是座四合院似的大宅子,格局跟寧家差不多,也是無數個房間和走廊拼湊在一起,每四五間房間便會合成一個方型,中間都是小花園,都是假山流水什麼的,毫無新意。
我好奇地東看西看,發現經過的房屋上面都掛着一個木匾,上面寫着幾個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安晨逸,這上面都寫的啥啊?”我湊到他身邊,悄悄地問道。
“每個房間的所屬名,都是用秦漢時期的文字書寫的!”安晨逸很有耐心地回答。
雖然燈火輝煌,可是似乎沒有一個房間裡有人,這不覺讓我有些毛骨悚然。
更讓我覺得不安的是,每經過一個走廊,頭頂上原本靜止的燈籠會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發出“嘭嘭嘭”地輕微撞擊的聲響。
“靠,這宅子怎麼感覺比寧家的還詭異……”我心裡忍不住嘟囔了起來。
“樑,樑悠悠……”就在這時,一直跟在身後的寧仲言突然叫起了我的名字。
“幹嘛?”我下意識地回頭一看,發現他竟然跪在了地上,右手捂着胸口,一臉痛苦的樣子。
我嚇了一跳,正準備過去看看,沒想到胸口突然一緊,腿下一軟,居然也跪在了地上。
“你,你別亂動……”寧仲言喘着粗氣,一臉擔憂地望着我,“這,這裡有結界,快,快離開這裡!”
雖然聽到了他的警告,只可惜我已經有心而無力了。
心臟像是被人緊緊地攥住了一般,疼得令我窒息,我很想大聲呼救,可是卻絲毫沒有力氣,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我終於還是支撐不住,仰面朝後面倒了下去。
還好自己並沒有摔在地上,而是穩穩地落進了某人的懷裡,我極力瞪大了眼睛,看清了抱住我的人是安晨逸,於是張了張嘴,試圖發出點兒聲音,可是喉嚨卻像是啞了一般。
“徐伯,徐伯,是誰重新布開了結界?”安晨逸似乎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一臉焦急地吼了起來。
很快,徐伯便從前面折返了回來,他彎腰仔細看了看我,臉上露出驚奇的神色,可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安晨逸的問話:“前陣子山裡突然來了一羣野鬼,老爺怕惹麻煩,就把結界重新開啓了!”
“一帆,你先抱着她!”安晨逸皺着眉頭,大聲地吩咐起來。
許一帆趕緊走了過來,從他手上接過了我。
安晨逸看了我一眼,隨即轉身走向了別處,很快便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
“許一帆,我,我好難受……”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好不容易憋出了這幾個字,可是每吸一口氣,就像有無數根銀針紮在我的心頭,弄得我十分難受。
“悠悠,你撐着點兒!晨逸哥已經去解決了,很快就會好的!”許一帆輕聲安慰着我,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很焦灼。
我點點頭,拼盡全力往寧仲言的方向看了看,發現他已經蜷縮在了地上,渾身顫抖着,似乎十分痛苦,我想叫他的名字,可是極度的痛楚已經讓我無法再開口說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寧仲言,卻無能爲力。
“唉,一帆,到底怎麼回事?這丫頭難道不是人嗎?怎麼會對咱們家的結界起反應了……”徐伯絮絮叨叨地說着,還不時地打量我一下,臉上滿是好奇。
“唉,徐伯,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添亂了!”許一帆已經急得不行了,他似乎不敢把我摟緊了,可又不能把我放下來,左想右想,一臉的糾結。
而此時此刻,我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意識也不清了起來,胸口的疼痛卻持續加劇着。
完了完了,看來寧安兩家真是水火不容,連個家門也進不得……雖然很確定自己死不了,可是這麼難受的感覺卻也讓我覺得生不如死。
突然之間,所以的難受都消失了,我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仍然憋着一口氣,直到確定胸口已經不痛了,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頓時又癱軟在了地上。
沒過一會兒,安晨逸又匆匆返了回來,他毫不猶豫地從許一帆手上接過我,而後用力將我橫抱了起來。
我一臉感激地望着他,試圖說句話,可是卻反覆地說着一個字:“我,我……”
“悠悠,別說話,好好休息一下!”安晨逸柔聲打斷了我的話,隨即轉頭望向了徐伯,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快帶我去客房!”
“好,好!”徐伯似乎愣了愣,這才趕緊點着頭,打着燈籠把我們引向了一間位置稍顯偏僻的房間。
徐伯拿出鑰匙,打開了房門,按下了電源的開關。
眼前頓時一亮,刺得我有些睜不開眼睛,趕緊伸手遮住了雙眼。
“少爺,這間房白天剛打掃過,房子的格局也挺適合姑娘住的!”徐伯一臉溫和地說道。
安晨逸擡頭看了看四周,輕輕點了點頭,隨後就把我放到了牀上。
“徐伯,在她隔壁給我準備間房吧!”安晨逸小心翼翼地幫我把被子蓋好,輕聲說道。
徐伯愣了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爺,你不住自己的房間?”
“不了!”安晨逸搖了搖頭。
“那乾脆,我就也附近吧!”許一帆跟着湊起了熱鬧,又笑嘻嘻地拍了拍徐伯的後背,“徐伯,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