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這都是汪慶他搞出來的鬼啊!”這時,年輕男子也開始解釋。
“汪慶?”聽到這個名字,李青愣了愣,隨即冷冷地瞟了男子一眼,鼻子裡冷哼一聲,“他是我的好兄弟,怎麼可能會對不起我?”
“夫君,那日你在外面應酬賓客,汪慶他潛入新房裡,說你已喝得酩酊大醉,斷然無法再行圓房之禮,此事就由他所代勞,之後便想對奴家欲行不軌……”女子已是哭得泣不成聲,“還好表哥他恰好路過新房,出手將奴家救下,奴家的清白才得以保全!可沒想到,那汪慶居然懷恨在意,故意把你拉了過來,讓你產生誤會!”
聽到這話,李青一下子呆了,隨後又接連搖頭,嘴裡喃喃說道:“不,不可能……我明明親眼看到你羅裳半落,衣不蔽體……還有這臭小子!也是衣冠不整!這又怎麼說?”
“哎,表弟,你真是糊塗啊!”男子連連嘆氣,“當時弟妹被嚇壞了,我也被氣糊塗了,一時之間也疏忽了禮節,這才讓汪慶有可趁之機!”
“孩兒啊,難道你當時沒發現,那汪慶一臉慌張的模樣嗎?”李太歲適時地提醒,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李青皺起眉頭,輕輕搖了搖頭,面無表情地說道:“都這麼多年以前發生的事,我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孩兒啊,你知不知道,你當年做下的錯事,害了多少人嗎?”李太守語帶顫抖地說着,語氣裡滿是哀傷。
“這不是我的錯!”李青一臉固執地將頭轉向了一旁。
“那好,既然你都忘了,那爲父就只能再帶你回去重溫一次了!”說着,李太守快步走到李青面前,突然握住他的手。
一瞬間天昏地暗,眼前彷彿有無數顆星星墜落,明亮的光線刺得我睜不開雙眼。
突然,周圍安靜了下來,慢慢地,一片鶯歌燕舞的樂曲聲傳來,我悄悄地睜開雙眼,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置身在另一片天地。
紅綢懸樑,喜燭滿屋,偌大的房間裡擠滿了賓客,他們都身着古代人的衣物,正拿着酒杯,向人羣中一個穿着紅色喜服的人道賀。
“李公子,真是恭喜了!”
“年輕才俊,貌美佳人,真是天生一對呀!”
“看這情形,李大人明年就能抱孫囉!”
隨後,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而站在人羣中的李青,氣質儒雅,看上去並非像是那麼兇殘的人。
他一杯接着一杯應下來賓的敬酒,轉眼之間臉上已是飛上紅暈,隱隱有了些醉意。
李青似乎有些吃不消了,可眼見敬酒的人源源不斷,他只好一咬牙,拉了拉身旁的人衣袖。
“汪慶,去新房給我娘子說說,待會兒我可能會晚些回房!”
“知道了!”這名叫汪慶的男子長得賊眉鼠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真不知道李青怎麼想的,居然會讓他去探望自己剛過門的媳婦。
這裡的人似乎都看不見我,我自然跟在了汪慶的身後,想看看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見汪慶慢悠悠地晃進了新房,一本正經地對着丫鬟說道:“你們家公子喝醉了,快去準備一碗醒酒湯來!”
“是!”這名丫鬟全然不知是計,立馬應了一聲,從新房離開了。
汪慶趕緊關上房門,快步溜進了裡屋,而此時,新娘頭上正蓋着喜帕,端坐在牀邊,雖然只露出一雙小手,可那小手白嫩柔軟,似若無骨,看得汪慶眼睛都發直了。
“嫂子!”他笑嘻嘻地說道,“李大哥讓我來跟你說一聲,他今天晚上不能跟你洞房了!”
顯然,這番羞臊的話讓新娘愣了愣,可還是好脾氣地回答道:“奴家知曉了,多謝公子費心了!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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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如此明顯的“逐客令”,汪慶似乎不爲所動,腳根子也沒挪動一步,反而靠得新娘更近了。
“嫂子,李大哥他還說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不能做到的,就由小弟代勞了……”說着,這貨居然厚顏無恥地把手搭在了新娘的手背上。
新娘一驚,立馬挑起喜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汪慶!休得無禮!你與我家相公一向以兄弟相稱,你就不怕我相公責罰於你嗎?”
“有什麼好怕的!”說着,汪慶又湊了過來,“嫂子,我與他相好,可不都是爲了你嗎?嫂子,你可不知道,當初我對你那叫一見鍾情,無奈你與李大哥有婚約在先,他爹又是太守,所以我纔不敢造次……可如今,你與他成了親,我再不出手,以後就沒機會了!”說着,一隻毛手又搭在了新娘的肩頭上。
新娘頓時嚇得花容失色,趕緊從牀上站了起來,連連退後了好幾步:“汪慶,你膽子太大了!這裡可是李府!”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汪慶笑嘻嘻地說着,一步一步朝着新娘逼近,“我汪慶這輩子活着只有一個心願,那就是破了你的身子……美人兒,來吧!”說着,他便朝新娘撲了過去。
新娘趕緊躲開了,轉身就往外跑:“來人吶,來人吶!”
沒想到汪慶邁的步子更大,沒跑兩步她便被抓了回來。
“美人啊,別叫啊!你就從了哥哥我吧!反正李青也喝醉了,到時候你隨便糊弄糊弄,他也不會發現什麼的……”
此時此刻,汪慶全然暴露出了財狼本色,他一把將新娘放倒在地,一手捂住新娘的嘴,另一隻手則開始在新娘身上亂摸。
新娘的眼神裡充滿了噁心與害怕,她拼命掙扎着,臉上的絕望和她鮮豔的嫁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雖然我很清楚,自己並不存在於他們的世界,可看到眼前的景象,還是忍不住想要出手相助。
眼見新娘的外衣已被剝下,露出一半的香肩,汪慶頓時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親了上去。
趁着他注意力鬆懈之際,新娘用力掰開他的手,大聲喊了起來:“救命,救命啊……”
“咣噹”一聲,大門被撞開,先前見過的那名男子出現在了房間裡。
見到眼前這一幕,他似乎驚呆了,嘴裡大聲吼了一句:“汪慶,你這個畜生!”隨後,便撲過去與他撕打起來。
新娘終於脫了險,她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護在胸前,臉上的淚痕未乾,似乎還沒有從剛纔的驚嚇裡回過神來。
倆人扭打了一陣,汪慶終於敗下陣來,他掙脫了男子的手,十分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又恨恨地扭頭看了男子一眼:“哼,你等着!”說完,便跑開了。
此時,男子身上的衣物已被抓扯得亂七八糟,新娘趕緊將他扶了起來。
“表哥,你沒事吧?”
男子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真沒想到,那個汪慶居然會色膽包天,在李家的宴席上胡作非爲!待會兒我就把此事稟報給舅舅,讓他好好地懲治下這個惡人!”
“表哥,多虧你來得及時,否則,奴家的清白就不保了!”說着,新娘又開始哭泣起來。
我在一旁看着,心裡卻急得跟貓抓似的。
活該你們被人冤枉啊,眼下這種情況,還待在屋子裡幹什麼?趕緊去把汪慶抓回來啊!
“弟妹,別哭了!今天是你和表弟大喜的日子,此事就不要向他提起,這事兒我會單獨說給舅舅,讓他替你做主的……”
就在他安慰着新娘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看看,李大哥,他們居然還在裡面親親我我,簡直就沒把你當回事嘛!”
汪慶居然殺了個回馬槍,手裡還扶着已是半醉半醒的李青。
見到眼前的情景,原本還醉醺醺的李青一下子清醒了,他呆呆地望着男子和新娘,嘴裡喃喃地說着:“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表弟……”
沒等男子說話,汪慶立馬搶白:“李大哥,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剛纔我奉你的命令來給嫂子帶話,可沒想到卻看到你的表哥正和嫂子在牀上做着苟且之事……我一時氣不過,還跟他打了一架,沒想到他們根本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了!”
“汪慶,你,你胡說!”新娘氣得滿臉通紅,正準備走到李青面前,不料剛挪了一步,衣裳就滑落下來,露出半邊粉肩,白皙的肌膚上,紅印清晰可見。
“看看,看看,罪證確鑿啊!”汪慶趕緊指着新娘肩膀上的紅印,大聲地嚷嚷了起來,“真是恬不知恥,偷人偷到你的名頭上了……”
我靠,這明明是他留下來的啊,居然倒打一耙……真是活見鬼了!
雖然心中氣憤難當,可我也只有觀看的份兒,並不能爲他們做些什麼。
新娘趕緊遮住肩膀,連連搖頭:“相公,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李青突然大聲吼了起來,面部因爲生氣而變得格外猙獰,“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賤貨!枉費我對你一往情深,還有你!”說着,他又伸手指向男子,“我李家待你不薄,沒想到你居然會如此對我……”
“李大哥,眼下該怎麼辦?畢竟嫂子是你的新娘妻子,這事兒若是鬧大了,你顏面何存啊!”汪慶繼續裝出無辜的模樣,看得我真想上去扇他兩耳光。
“相公!”新娘突然撲到李青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真的沒有……”
“哼!滾遠點兒!你這個骯髒的女人,別碰我!”李青一臉厭惡地將新娘推開,臉色也越發地陰冷起來。
“我李青好歹也是名門之後,斷然不能受此等屈辱!”說着,他突然仰頭大笑了幾聲,那笑聲格外恐怖。
李青環顧四周,突然將目光落在了掛在牆壁上的一把佩劍上。
他轉頭看了新娘和男子一眼,眼神裡噴出嫉恨的火焰,又快步走到牆邊,將劍取了下來。
“你們這兩個賤人,到了黃泉再慢慢贖罪吧!”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劍光一閃,長劍刺進了男子的胸膛。
新娘嚇得大叫起來,李青抽出劍,又一劍刺進了她的心臟。
很快,地上的兩人都不再動彈,而地上也是成了一片血海。
顯然,汪慶被嚇壞了,他肯定沒有料到李青會大開殺色,於是趁着李青沒注意到他時,悄悄地跑開了。
看着兩個至親死在自己面前,李青居然毫無悔意,面無表情地擦乾淨劍上的鮮血。
不一會兒,一衆人都趕了過來,大家看着死在血泊中的新娘和男子,都是一臉錯愕,不知是誰先回過神來,一面朝外面跑着,一面大聲喊着:“殺人啦,李家公子殺人啦!”
“青兒,你這是幹什麼?”李太守一臉震驚,大聲地質問起來。
李青冷冷地笑了笑,語氣十分平靜地說道:“爹爹,孩兒有眼無珠,居然看中了一個不守婦道的女子!又把與她私通的姦夫視爲兄弟……是孩兒不才,無德,讓爹爹和大夥兒失望了!”說着,他手持着劍,晃晃悠悠地朝着外面走去。
大家嚇了一跳,紛紛爲他讓出一條道,李太守趕緊走到他面前,伸手想向奪下他手上的劍,沒想到李青居然毫不猶豫地揮起劍,劃傷了李太守的胳膊,鮮血頓時流了一地。
“青兒,你瘋了嗎?”見此情景,李太守似乎也有些傻了。
李青冷冷地瞟了李太守一眼:“哼,我李青活到現在就是一個笑話!你們都滾遠一些!若是誰再來招惹我,休怪我格殺勿論!”說完,他又亂舞了幾下劍,慢慢地朝外面走去。
我趕緊跟了過去,李青剛走出李府,一隊官員便趕了過來,將他團團圍了起來。
“滾開!滾開!我倒要看看,誰敢攔我!”李青嘴裡發出一聲怒吼,手上的劍朝着官兵砍了過去。
或許是因爲忌憚他是太守的兒子,所以那些官兵也不敢還手,只能狼狽地躲避他的攻擊,可還是有幾個人被劍刺中,受了重傷。
“大人,現在該怎麼辦?公子他不肯降服啊!”一名領頭的人趕緊向李太守彙報。
李太守呆呆地望着正在發瘋的李青,突然仰天長嘆一口氣,嘴裡喃喃地說着:“看來老天是成心要李家斷後啊……”
說完,他慢慢抹去臉上的淚水,表情也漸漸嚴肅起來。
“李青無故在府內殺人,且冥頑不靈,不肯束手就擒,故唯恐他傷及更多無辜百姓,現傳我指令……殺無赦!”
李太守在發出這條命令之後,轉身便進了李府,那身影看上去異常孤寂而絕望,不用想也知道,當他親口頒下這條命令時,內心該有多麼掙扎。
雖然已是死了一千多年的古人,可我仍然對他肅然起敬。
“哈哈哈!”李青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我是太守的兒子,看你們誰敢動我!”
他的話音剛落,剛纔向李太守彙報的人便立馬大聲命令起來:“弓箭手準備!”
聽到這話,李青似乎愣了愣,隨即轉過身來,卻發現至少有三排的弓箭都對準了自己,他瞪大了雙眼,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李家單傳的嫡子,爹爹不可能會這麼對我……”
“放箭!”隨着領頭一聲令下,密集的弓箭朝着李青射了過來。
他根本來不及阻擋,一隻箭瞬間戳破了他的眼眶,隨後更多的箭穿透了他的身體,他沒有留下一句話,卻轟然倒地。
李青死得十分慘烈,我突然就覺得他沒那麼討厭了,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他跟我一樣,最恨的便是至親的背叛,雖然一切都只是因爲壞人的挑唆引起,可所謂“愛之深,恨之切”,相信他也是在絕望之下才做出了錯誤的舉動……
正想着,眼前的畫面又開始模糊起來,像霧氣一般慢慢地消散。
等到回過神來時,發現映入眼簾的正是山洞,知道自己已經回到現實之中,不禁暗鬆一口氣。
李青似乎也回憶了剛纔的畫面,他瞪大了雙眼,似乎不願意相信自己剛纔所看到的那些場景。
“不可能,不會這樣的……你們都是在騙我,騙我!”李青突然大聲吼了起來,又伸手指向我,咬牙切齒地說道,“一定是你這個妖女!爲了迷惑我才造出眼前的幻象,我纔不會上當……”
“啪”地一聲,他話音未落,臉上便捱了一巴掌,李太守一臉怒氣地望着他,語帶顫抖地說道:“青兒啊,你到底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
李青似乎被這一巴掌給打懵了,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擡頭望向李太守:“你,你真是我爹爹?”
“混帳東西!”李太守氣得連連搖頭,可是目光卻很深情,“老夫和他們在冥界守了一千多年,就盼着你能早點兒來……你娘也在下面,等着咱們一家團聚吶!”
“我娘?”李青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似乎有些傻了眼,“我十歲的時候她就過世了,怎麼會……”
“相公,這事兒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女子笑了笑,輕輕拉起他的手,語氣溫柔地說道,“最重要的是,我和你終於能在一起了!”
李青不再抗拒,他低頭看了看女子緊握着自己的小手,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忿忿不平地問道:“對了,汪慶呢?那雜種在哪兒?”
“你放心吧,爹已經將他法辦了!”李太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被他支走的丫鬟說出實情,我便好好審問了他一番,他受不了皮肉之苦,便全都招了!老夫冒着被撤官職的風險,將他車裂了!”
“好好好,真是大快人心啊!”李青似乎鬆了一口氣,高興得連連點頭,又一臉愧色地抓緊了女子的手,“娘子,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
女子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她目光如盈,正視着李青的臉龐:“相公只要知曉,奴家對相公始終如一,奴家便知足了!”
“任世間紛紛擾擾,我願獨守你一世一生!”李青輕聲說着,將女子擁入懷裡。
女子一臉幸福地閉上了雙眼,緊緊地抱住了李青。
“真是對不起,嚇到你了!”李青突然開口說話。
我嚇了一跳,又看了看四周,發現他的視線正對着我,於是勉強笑了笑,算是回答。
“其實,以前的那些姑娘,都不是我殺的!”李青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只是太寂寞,不甘心,所以纔想出‘河神’這一招,騙他們送人過來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