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樑悠悠,今生都不會再愛另外一個人了,這並不是因爲我愛他愛得發狂,而只是因爲我是這種性格的人而已,更何況,明知有辦法救他,如果我選擇視而不見,那就跟拋棄他沒什麼區別。
知道被拋棄的痛苦,所以,我絕對不會這麼做,讓他孤零零地一個人待在另一個世界生活……
只是這些話,我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對於一個真心愛我的人而來,的確是太殘忍了。
見我始終不吭聲,安晨逸眼中的憂傷慢慢彙集成了無比的絕望。
“悠悠,如果我早一點出現,那你是不是就不會愛上他了?”
聽到這話,我愣了愣,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嘴裡喃喃地說道:“也許吧!”
“你到底愛他什麼?”安晨逸似乎有些不甘心,繼續追問起來。
我仔細想了想,苦笑着搖了搖頭:“說真的,我也不知道……也許兩個人在一起待久了,心中的情愫就會暗暗生長,等到你發覺的時候,這份愛已經連你自己都不受控制了!”
“是嗎?”安晨逸輕輕嘆了一口氣,“早知道會這樣,當初第一次救你的時候,就該把你一塊兒帶走……”
“安晨逸,謝謝!”我輕聲打斷了他的話,“是你讓我體驗到了受寵愛的感覺……也許,就像很多文章裡說的,我們只是在不對的時間遇上了而已!如果,如果真有來生,我一定……”
“悠悠,我不要來生!”安晨逸的情緒突然激動了起來,他一把將我摟住,狠狠地吻住了我。
我並沒有阻止,也沒有迴應,只是任由着他這番肆意的發泄,只要他覺得痛快,就好。
隔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停了下來,慢慢鬆開了他的脣。
他喘着粗氣,認真地盯着我,卻只看到了我面無表情的臉,眼神露出了一絲失望。
“對不起!”我喃喃地說着,仍然是那句話。
安晨逸笑了笑,又輕輕聳了聳肩膀:“看來,我真的是沒希望了吧!”
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一臉認真地問道:“這樣,你能死心了嗎?”
雖然殘忍,但總要好過沒有結果的期待。
“可是,我不想放棄,怎麼辦?”安晨逸苦笑着搖了搖頭,嘴裡喃喃說道,“悠悠,也不怕你笑話,你是我的初戀,我不想自己第一次愛人就這樣無疾而終……你不接受我可以,但也請不要妨礙我愛你,我們都是成年人,都明白自己的選擇意味着什麼,所以,不用擔心我!”
聽到這話,我鬆了一口氣,安晨逸向來是個明白人,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悠悠,進冥界太危險了,你進這個行業不久,如果真在那兒遇上事了恐怕應付不來,要不……”
“不,我要自己去!”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很堅決地打斷了他的話,隨後又故作輕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行了,你幫我上面羅列的條件就好!”
安晨逸知道我的性格,所以也沒再堅持,只是皺着眉頭,輕聲說着:“十位捉鬼使的鮮血,五十個中級法器,一百個低級魂魄……這些東西,現在只能回安家才能收齊!”
我點點頭,心裡當然感動不已。
其實,他完全可以藉口找不到這些東西,再來拖延我的時間,可是他並沒有……安晨逸,欠你的情,真的只有下輩子來還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給紀月他們留了張字條,便悄悄地動身離開了。
一路奔波到安家,已經是黃昏時分,當安晨逸叩開自家大門,看到出來迎接的那個人時,我和他都驚呆了。
“怎麼,看到我很吃驚嗎?”朗菡穿着安家特有的服飾,顯得老土了不少,可是明豔動人的臉蛋卻絲毫沒有改變。
“你怎麼會在這兒?”安晨逸皺起眉頭,面帶不悅地問道。
朗菡朝我努了努嘴,一臉認真地回答:“喏,是這丫頭教育的我,說愛情本來就是兩情相悅的事情,如果我只會利用權勢強壓你,只會讓你越來越討厭我……她說的這些話,我很認真地思考過,沒錯,如果我是你,我也會討厭這種人!所以我來這兒啦!你不是喜歡抓鬼什麼的嘛,那我就跟着安叔叔好好學唄,至少以後可以像許一帆一樣,幫你打個雜什麼的……”
“不必了!”安晨逸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側身從她身邊走了進去。
朗菡聳了聳肩膀,又轉頭望向我,仔細打量我一番,微微嘟起了嘴:“哼,死丫頭,雖然不想承認,不過,你倒是越來越漂亮了!可是總有一天,晨逸還是屬於我的……”
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我突然有種有逗逗她的想法,於是故意板着臉,裝作不屑地說道:“朗菡,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已經訂婚了嗎?現在想插手進來,不怕當小三?”
“哼,你纔是小三呢!”聽到這話,朗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看樣子似乎馬上就要發飆,可是不知道又想到什麼,她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強行把這口氣嚥了下去。
隨後,她又睜開雙眼,臉色也恢復了之前的平靜:“樑悠悠,我不會怕你!本來我跟晨逸青梅竹馬,是你強行插進來拆散了我們……”說着,她的目光隨之黯淡下來,咬牙切齒地說道,“更何況,你根本就愛他!”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動,可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何以見得?”
朗菡愣了愣,又猶豫了一下,這才小聲說道:“他向你求婚的片斷,我看了上千次……你的臉上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和激動,有的只是錯愕和難堪!所以,你根本就不愛他!我早就想好了,一定要想辦法讓晨逸知道你的虛僞……哼,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了,那就等着被拆穿吧!我不會讓晨逸受你騙的!”
看着朗菡義憤填膺的樣子,我的心裡卻感覺踏實了許多。
這個女孩身上,其實有很多跟我相似的地方,安晨逸以前只是厭惡這段被強壓下來的關係,卻並沒有認真地看待這個女孩身上的閃光點……不過,我卻從她身上看到了希望。
這麼想着,我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幽幽地說道:“那你要好好加油了!”說完,也擡腳進了安宅的大門。
安晨逸正站在前方,安靜地等着我,朗菡似乎有所顧忌,到底還是沒有跟上來,我鬆了一口氣,快步跟上安晨,和他並肩朝安家的宗堂走去。
這一次,也終於在安家看到了其他的門徒,和寧家一樣,他們也很安靜,只是在見到安晨逸的時候,都會停下腳步,朝他深深鞠上一躬。
而安晨逸的父親,此時正端端正正地跪在宗室裡,閉着眼冥思。
安晨逸看了我一眼,率先走進了宗室,輕聲說了一句:“爸爸,我們回來了!”
“跪下來!”安父頭也不回地命令道。
安晨逸似乎早就料到了,他向前跨了一大步,直直地跪在了他父親的身邊。
這時,安父睜開雙眼,隨後站起身來,他拿起供在宗堂上的戒尺,用力地鞭打在了安晨逸的身上。
只聽“啪啪”的聲響,眼下正值春夏,薄薄的衣衫根本阻擋不了戒尺的威力,幾乎可以算是直接打在了他的肉上。
安晨逸閉上雙眼,一動不動地承受着這些,雖然有些心疼,可是作爲一個外人,我卻無法出言阻止,更或許,阻止的後果,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我細細地數了一下,安父鞭打了整整一百下,這才停下手來。
安晨逸似乎鬆了一口氣,他勉強站了起來,轉頭望向安父,語氣低沉地問道:“爸爸,懲戒結束了吧?”
這時,我發現他背後有血絲滲出來,潔白的襯衫像是點綴上了幾朵絢爛的梅花,紅得十分刺眼。
我有些慌了,立馬扶住他的胳膊,一臉緊張地問道:“安晨逸,你沒事吧!”
安晨逸輕輕搖了搖頭,又轉頭瞥了安父一眼,輕聲說道:“這已經算是輕的了!”
“說吧,這次回來有什麼目的?”安父放下戒尺,又對着靈位拜了拜,冷冷地問道。
安晨逸正想開口,我卻拉了拉他,搶先說了起來:“安叔叔,這次安晨逸也是因爲我的事情回來的……”
“怎麼,你們還在打族譜的主意?”安父一揚眉,一臉警惕地問道。
我輕輕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回答:“安叔叔,這次請您幫忙的事情,不會損壞安家的東西……”
“哼,就算這樣,我憑什麼要幫你?”安父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把阿逸迷得喪失了理智,現在我們和朗家的親事也告吹了,你還不滿意嗎?居然還好意思回來找我幫忙!”
聽到這些話,我也不生氣,只是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叔叔,我希望你能幫我入冥界!”
果然,安父完全愣住了,似乎沒聽明白我話裡的意思,隔了半晌,這才皺着眉頭說道:“我是討厭你,可也沒上升到非殺你不可的地步!你別想用這種苦肉計來蒙我……趕緊離開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