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想要咆哮,可是一想到她將來的命運,還是忍了下來,繼續在心裡呼喚她的名字。
“夏曉,夏曉,夏曉……”
可是一切都徒勞無用,夏曉更加變本加厲,居然一口咬住我的鼻子,拼命地撕扯起來。
我終於忍不住痛,一把將她推開,可她立馬又朝我撲了過來。
“寧仲言,你這辦法不行啊!”我一面阻擋着她的進攻,一面朝着寧仲言叫了起來。
“那我也就沒辦法了!”寧仲言攤了攤手,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靠,又跟我玩兒這套!”我咬牙切齒地朝他吼了起來,“寧仲言,我不會放過你的!”
聽到我的威脅,他只是咧嘴笑了笑,居然絲毫不爲所動。
好吧,這是看不起我的表情嗎?我一下子火大了。
夏曉力氣出奇的大,我覺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被她捏斷了,再這麼下去,遲早也會被她掐住脖子。
不管了,先震住她再說吧!
我深吸一口氣,高高舉起右手,狠狠地朝着她腦袋拍了下去,嘴裡大聲地吼着:“夏曉,你清醒過來好不好?”
這一掌下去,夏曉果然有些懵了,她似乎察覺到了危險,轉身就想逃跑。
我一咬牙,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到我面前。
“媽的,你能不能別跑了,老孃不想再等幾個鐘頭了!”
夏曉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還想再跑,我“啪”地一下又拍在她的腦門兒上。
“夏曉,我是樑悠悠!你他媽的都不記得了嗎?”我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又快速地用另一隻手死死地抓着她的胳膊,嘴裡大聲地吼了起來。
夏曉依舊掙扎着,我又是啪啪幾下,打得她哭喪着臉,居然露出一絲害怕的表情。
“你要再想跑的話,我就……”說着,我又高高舉起了手。
夏曉嚇得立馬閉上眼睛,一副十分心虛的樣子,似乎很怕我這一掌再拍下來。
我突然笑了笑,慢慢把手放了下來,輕輕地將她摟在了懷裡。
“夏曉,你忘了嗎?咱倆是同一天被丟到孤兒院的,四月十七日,因爲你看上去年紀比我大,所以在孤兒院,你的代號叫大十七,我叫小十七……”說着說着,我的鼻子居然有些酸起來。
夏曉停止了掙扎,她靜靜地躺在我的懷裡,雖然我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可是明顯能感覺到,她在用心地聆聽。
“我們倆是孤兒院裡最調皮的孩子,可也最受欺負,咱們不是還組了個隊,叫十七聯盟嗎?只要我倆之中誰被人欺負,另一個就必須爲她報仇,爲了這事兒,都沒少捱罵……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
“你先被一家人領養,走之前,你很興奮地告訴我,你有名字了,可好聽了,叫夏曉,之後我們之間的聯繫就斷了,後來流行上網,你不知從哪兒知道了我的郵箱號,咱倆又聯繫上了,還互相加了QQ、微信,雖然大家在兩個城市,雖然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面,可是你曬圖的時候我也會給你點贊,我QQ簽名上寫明心情不好的時候你也會安慰我……這些,你還記得嗎?”
我越說越傷心,壓抑已久的感情終於決了堤,竟然忍不住痛哭起來。
“樑悠悠,悠悠……”夏曉喃喃地重複着這個名字,她皺着眉頭,似乎在腦海裡努力搜尋着。
“夏曉,我是夏曉!”她突然高聲叫了起來,又推開我,仔細打量了一番,咧開嘴笑了笑,“悠悠,咱們又見面了!”
她的瞳孔恢復到正常的顏色,臉上的表情也如之前看到她的那樣,充滿了陽光與熱情。
我擡頭看了看寧仲言,見他朝我點了點頭,終於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夏曉,太好了……”我激動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悠悠,咱們不是住在宇豪大酒店裡嗎?怎麼跑這兒來了?”她擡頭看了看四周,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咱們還是先回酒店吧!這兒一個人也沒有!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壞人!”說着,夏曉牽起了我的手,“走吧!”
我沒有動,只是靜靜地望着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看來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寧仲言慢慢地走過來,從她身邊繞到我背後,“樑悠悠,你必須跟她解釋清楚,然後讓她自己決定去留!”
“悠悠,你怎麼不說話?”夏曉衝我笑了笑,“那甄選的人也真討厭,就讓我戴着鐲子進房間睡覺,也不說明原因……”說着,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咦,那鐲子呢?”
“夏……”剛說出一個字,喉嚨就像被堵住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我一直很羨慕夏曉的陽光和大氣,雖然命運對我倆同樣不公平,可她卻能活得瀟灑和自在,從她發的朋友圈裡,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她和養父母關係很好,和周圍朋友也很合得來……可是,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就這麼死了,如此殘忍的話,我又怎麼說得出口?
“樑悠悠,你必須讓她接受現實,否則她自己還會精神錯亂的!”寧仲言輕聲在我耳邊警告。
顯然,夏曉看不見寧仲言,她只是瞪着無辜的大眼睛望着我,臉上有一絲惴惴不安的表情。
“悠悠,甄選怎麼樣了?你參加了嗎?”夏曉笑着問道。
我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艱難地從嘴裡吐出幾個字:“鐲,鐲子我拿到了!”
聽到這話,夏曉立馬興奮了起來,她仔細打量我一番,高興地問道:“在哪兒,快讓我看看!”
我閉上雙眼,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夏曉,還記得你曾經在QQ上鼓勵我時說過的話嗎?”
“什麼話?”夏曉瞪大了眼睛,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管現實有多殘酷,也必須學會接受!”我一字一頓地說着,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在發顫。
夏曉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常,一臉不安地問道:“悠悠,你怎麼了?”
我輕輕搖了搖頭,鼓足十分勇氣,慢慢吐出醞釀了很久的話:“夏曉,你已經死了!”
夏曉愣了愣,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悠悠,別在大半夜開這種玩笑,怪嚇人的!”
“我沒有開玩笑!”我用力搖了搖頭,伸手指向從我身邊經過的一對情侶,“你能看到他們嗎?”
夏曉下意識地隨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臉茫然地到處看了看:“悠悠,你別嚇人,這裡哪兒有人吶!”
“他們穿着黑色情侶服,男的個子很高,女的很瘦……”我靜靜地望着走得越來越遠的行人,輕聲描述着他們的外貌。
“悠悠,你別嚇我!”夏曉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小心翼翼地說道,“你,你沒事吧!”
我很清楚,她並沒有相信我的話,只有用些狠的,才能讓她信服……
“夏曉,對不起了!”說完這句話,我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居然一把將她扛了起來,快步朝着橋邊走去。
“悠悠,你想幹什麼?快放我下來!”夏曉拼命捶打着我的後背,可是力氣卻比剛纔小了很多。
我走到橋邊,一閉眼,用力將夏曉扔了下去。
“啊”的一聲慘叫,夏曉迅速落到了江裡,可是卻沒有濺起一絲水花。
“救命啊,救命啊!”她半浮在江面上,雙手猛力地拍打着江水,可是卻聽不到一點兒響聲。
我靜靜地望着她,心痛得無法呼吸。
折騰了一陣子,夏曉終於發現自己居然沒有沉下去,不禁愣住了。
她突然停了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軀,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她擡起頭,衝着我大聲叫了起來:“悠悠,到底怎麼回事?我,我不會游泳啊,可,可……”
“夏曉!”我打斷了她的話,伸手指了指岸邊,“你上來!”
夏曉略顯茫然地看了看我手指的方向,猶豫了一下,這才慢慢地朝着岸邊走去。
每走一步,她都顯得十分驚訝和遲疑,可是漸漸地,步伐也快了起來。
我順着她步行的方向,走到橋的那一頭,而後靜靜地站在橋頭,等着她的到來。
不一會兒,夏曉快步朝我跑了過來,她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搖晃起來:“悠悠,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我爲什麼掉到水裡也沉不下去?還,還可以自由在江面上行走?”
“我剛纔已經說過了,夏曉,你已經死了!”我輕輕後退兩步,平靜地注視着她的雙眼,可是顫抖的語氣還是出賣了我此刻的心情。
“不,不會的……”夏曉拼命搖了搖頭,“怎,怎麼可能?我,我記得我在宇豪大酒店的總統套房裡睡覺,接着,接着……”
夏曉的記憶似乎陷入了混亂之中,她突然抱住腦袋,渾身開始顫抖起來。
“悠悠,我在做夢,對嗎?”她擡起頭,一臉期待地望着我,試圖想從我嘴裡得到不同的答案。
我屏住呼吸,用力地搖了搖頭。
“不,不對……”夏曉苦笑了一下,用力地開始扇起自己的耳光,“醒過來,醒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