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我先遇到你呢?你會不會將心給我?”翩翩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目光希冀地看着背對着自己的人,似乎想從他的背影尋找一絲讓自己不絕望的痕跡。
“翩翩,你知道,世上沒有‘如果’。”鳳啓言畢閉眸不語。
“哈哈哈……”鳳啓的話,將她拉進絕望是深淵,她感覺自己就快瘋了,撕心裂肺的痛鋪天蓋地。
記得6年前的那日,初冬的雪,紛紛揚揚地穿插過庭前的枯枝,年幼的翩翩,踩着咯吱作響的銀霜玉砌,來到墨家的門前,想要討一隻紅梅去給師父插瓶。
門開的剎那,一個少年,一身玄衣,裹着白色的狐裘大氅,遺世獨立地站在風雪之中,凝看着枝頭熱烈的紅梅,聽到門開,對着佇立門前纖巧婀娜的人兒,一個微笑。翩翩的世界頓時如沐春風,那個清俊的身影便刻在她眼裡,心裡,再未離去逆。
後來,翩翩時常前去墨家的林子偷看那個少年習武修行,總是被凍得手腳冰涼,才依依不捨的下了牆頭。春華秋實,轉眼即逝,三年,就這樣蹉跎而去。直到那日,翩翩看到一隻靈鳥,緩緩落入那個熟悉的窗櫺,而鳥的主人卻沒照常出現。她大着膽子,爬下了牆,捉住了那隻靈鳥。
粉紅色的信箋映入眼簾,細密的小字,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茶。
“你在幹什麼?”身後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
“我在你牆外撿到這隻鳥。”翩翩趕緊解釋,“順便撿到這個字條。”
“還給我!”少年一把將信箋奪去,看了一遍,隨即脣角露出那迷人的微笑。片刻之後他看了眼傻傻立在原地的翩翩,“謝謝!”便翩然離去,將門重重地關上。
翩翩依然記得那個粉色的信箋開頭寫着:“慕笙哥哥……”落款寫着:“你的月兒”
原來那抹微笑,會心的微笑,給予自己,只是個巧合,只是個偶然。很多事,都是宿命開的玩笑和犯的錯誤。世間最惡毒的詛咒不是師父書札裡記錄的那些,而是有緣相識卻無緣相知。
可是,她還是選擇默默守候,等着他哪天可以再次對着自己會心一笑。這一等,便是六年。期間他們相識成了朋友,他們也時常聊天喝酒切磋術法,卻總是止乎於禮,風輕雲淡。翩翩漸漸知道,那個寫信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六年未見,他心心念唸的女子,如今他們再次相見。那日聽到初雪和千夜的對話,她才知道,他舍了半條命,帶那女子上天都,只爲了那女子一個並不明確目的的突發奇想。她終於忘記了師父臨終前的告誡——“斷情”,毅然上了天都,她要去看看那個從未謀面的人,那個一直在他心裡埋着,讓自己無法插進去的女子。
“翩翩,對於你,我只能說謝謝。”鳳啓淡漠的看着苦笑的翩翩,此刻的翩翩毅然哭倒在地,淚水暈開了那精緻的妝容,一臉狼狽和泥濘。
“如果我說我不想要你的謝謝,我要你呢?”翩翩支起身子,悲涼的眼神,似乎能動容一切,卻無法動容眼前垂眸輕嘆的男子。
“翩翩,何必苦苦相逼,也放過你自己。”鳳啓輕嘆一聲,閉眸搖頭。
“你不知道我們靈媒是怎麼樣的人麼?”翩翩理着零散的額發,慢慢站起來,走到桌前,再次握住那個水晶球,眸光狠絕。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即便是我得不到的,我也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翩翩一把將水晶球往身側一擲,那個球生生被嵌進牆磚裡。
鳳啓起身,瞳孔緊鎖,神色沉沉,轉眼看着牆裡的球,良久之後,他才鄭重道:“即便如此,鳳某也只好奉陪。”鳳啓說着對着翩翩拱手施禮,握着骨蕭的手,定在那裡許久不曾移開。
翩翩已然整理好妝容,靜靜坐在妝臺前,聞言也不曾回答。鳳啓甩手劃開結界,意欲離去,身形到了門口,仍舊頓了頓,輕言道:“翩翩,你可以恨我,但請不要傷害追月……也請你……不要傷害自己。”言罷,絕絕地出門而去。翩翩只看到銅鏡裡那個曾經憧憬了無數遍,卻只會在夢境裡纔可以伸手觸碰的背影,越行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