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利再賀聖後千秋!”
帝后均是笑意融融,楊堅回道:“多謝可汗遠到的祝福。其實皇后誕辰,可汗大可不必如此客氣,我大隋與你國本就交好,可汗只需遣派使臣,何必親自前來。”
泥利收回目光,爽朗地笑道:“聖人可汗風姿泥利未曾得見,今日一見,果然天人風姿。”
“可汗過獎過獎。可汗纔是年輕有爲,英雄本色。”楊堅笑着回道。
衆臣看着兩位君主互相吹捧着,楊素早就耐不住五臟廟中的飢餓了,起身衝皇帝揖道:“陛下,泥利可汗遠道而來,咱們哪有讓客人站着說話的道理。”
“愛卿說得很是。”楊堅從王座上下來,親自迎了泥利入座。一衆使團也紛紛入席,泥利身邊,只留了一個身量無比魁梧的蠻士在身邊。
泥利入座後,禮樂再起,一道道珍饈流水般涌入席間,舞樂女官們柔軟如楊柳的腰肢繞過硃紅的綢帶,飛揚穿梭的舞姿盪開一夜的深沉,大興城儼然崑崙山旁的仙境一般,那裡有百鳥化作少女嬋娟,舞得天地失色,百花羞慚。
泥利可汗的位子恰在蕭潁身邊,晉王乃是二子,位在太子身側。太子卻忙於宴會流程,只能在皇帝身邊加座。故而蕭潁身邊本是沒有位子的,泥利前來,皇帝命宮人加上食案,皇帝在接到泥利的拜帖後也沒有料到他會真的前來。
突厥情勢遠比隋動盪許多,當年也正是宇文述的奇謀,讓突厥一分爲二,東西不和,各自爲政。
隋朝初年間,東西各自都與隋朝有過兵戈,但隨着西突厥國內情勢的變化,黨爭愈來愈嚴重,泥利受隋朝庇護,奪得汗位,這纔有了這些年的安穩和泰。
然而在泥利早年還是王子的時候,曾在沙場上同楊廣兵戎相見過。那一道傷疤,也是楊廣親手砍下的。
那一刀其實砍掉了他半個手掌,只是楊廣在砍下這一掌後,勒馬便走——他在亂軍之中瞥見了陳國沈客卿身邊的第一高手,便拍馬趕上。
這也讓泥利撿回來手掌,後遇見一位高人,居然以連和術法將手掌拼合。那時那位高人恰巧路過軍帳,只因身體疲累想進軍帳討碗水喝。
可這位高人的模樣,泥利卻全無映像了。
他手上扶着斟滿了葡萄美酒的杯盞,相敬楊廣道:“我偉大的對手,終於又見到你了。”他目光閃爍:“身邊的神仙女子,可是令妹蘭陵公主?”
他口中的蘭陵公主是楊瓊,三年前曾同他定下婚約,泥利此次入京,其實也是爲了看看隋朝皇帝是否有誠意,兌現當日的盟約。
楊廣拿起瓷杯,裡面晃着一汪澄碧的金駿眉。
泥利皺眉道:“昔日的砍下我手指的英雄啊,你今日竟要拿這白水唬我?”他自然看得出來這杯中貨色。
楊廣晃了晃杯中的茶色,淺淺地飲了一口,卻不答話。
泥利瞠目道:“晉王,看不起本汗嗎?”
他這聲音極大,引得禮樂吵鬧中,竟也有一些大臣側目而來。
“可汗息怒,小王豈敢。”楊廣坦然露出一抹笑意,“只是可汗方纔目色在小王的夫人身上停留得太久了,非禮勿視,您一向推崇孔孟,這個道理,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