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她見到了那個倒在地上的人——還是十三四歲的少年,身上穿得是赭色袍服,血跡是從背後滲出的,刀劍從背後重傷,看來是方纔被人追殺,終於到了這裡才止不住停下了,等一下——蕭潁眯起眼睛,從正西方向傳來的,枳椏笨拙晃動的聲音和高手細密的呼吸的聲音,全部入眼。
司命本不需要動用仙力就有感知不遠的未來的能力,更何況是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幾道黑影刷刷刷全部降落,散落成七星八卦的陣法落在蕭潁周圍,其中那個爲首的人獰笑地站出來:“小姑娘,家中父母不曾告訴你建康去不得麼?今日撞上,也莫嘆自己活得太少,你給你腳下的這位公子陪葬,倒也不虧待了你!”
蕭潁驚恐萬分:“你們要幹什麼……小女什麼都不知道……我求求你們放過我!”
“不要啊!”隨着蕭潁的一聲慘叫,帶血的寒光長刀直至地插入血肉,中刀之人似乎被釘在地上一樣,不可思議的目光漸漸暗淡,直勾勾地看着上空——那是被巨大的樹冠所遮蓋的蒼穹,女童臉上的笑容這才明豔起來,與周遭那十四位殺手臉上的驚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們眼睜睜地看着,首領在靠近女童的一瞬間,把刀,果斷地刺入自己的腹腔,腸水與血水隨着刀刃浸入地面,連見慣了殺戮的修羅們都覺得胃部甚是翻涌。
蕭潁收起了笑容,皺眉道:“真是麻煩,還是一次解決了好。”所有的殺手這才意識到遇到的並不是什麼垂髫幼童,一個個紛紛表情冷峻起來,沒有了首領,七星八卦就被破了,不過還可以勉強讓乾卦充上首領的坤卦,就算是十四個人的陣法,依然天衣無縫。
十四個人神行如鬼魅般穿行移動,使困在陣中的人分不清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十四個人,腳下少年再次地對蹲在身邊的蕭潁道:“小心,天疏道陣法,破了乾卦便是破了陣勢。”
“小哥哥,這美娘也知道。”
蕭潁鄙夷地看了看半死不活地還試圖救自己的少年,突然一隻手蒙的向外一伸,直接掐上以爲機會到了逼上來的坤卦位殺手,直接稍稍用力,徑直把斷氣的殺手扔出陣外,冷笑:“各位哥哥姐姐,不必如此麻煩了,讓小女送你們一個全屍可好?”
“做夢!”乾卦位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從耳後穿入,一把蘸滿毒液的銀色匕首從背後直直插入蕭潁的心口,“小妹妹,我雖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神聖,可是我施家的名號,也不是白白得來……你……”
女童拔去插破了北斗袍的匕首,嫌惡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她的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詭譎:“你……到底是誰……”蕭潁蹲下身,把匕首仍在一邊:“我說過,不必如此麻煩了。”還有些童稚氣的語調,與她臉上的冷漠並不相稱,女童雙目緊閉,忽得睫毛一顫,從懷中掏出一支北斗造型的銀簪,只是在空中劃了一個簡單的符咒,那符咒便化作幾道滾滾的黑煙,向那剩餘的十二個殺手襲來,黑煙包裹之人,瞬間變成枯瘦的骨架,頭顱旋轉幾下,散落在地上。
蕭潁笑道:“若你們不擺成這七星八卦的陣勢,秦勰送我的這根七星八卦簪不就毫無用處了嘛……”
處理完這些雜碎正準備離去,她纔想起來地上還有個半死不活來路不明的人,總不能放着不管,殺了這麼多人,若是救人一命,不知道能不能作爲贖罪。她且作玩笑般地想着,卻發現那人已再度昏厥,便從包裡掏出隨身帶着的止血的藥粉,灑在那人的背上。
側眼又瞟了瞟那公子的臉,長相倒是俊得很,轉念又掏出另一種藥粉,對不留疤痕有奇效。想着施家定不會就此罷休,若是前來尋仇豈不是浪費了這好些錢的藥粉,在周圍的樹樁上都留下了符咒,三天之內,靠近此陣的人都會困入伽羅環境,三天之後自然能走出環境之中。
如此周到佈置,血霧也因爲除去這殺手佈下的邪道陣法而漸漸散去,眼見天色不早,蕭潁便不再去尋文殊高蘭,離開森林去找彬兒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