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遲來的皇親貴胄們也紛紛來了,覃翁一揚拂塵,衆宮人擡上來一張長案,皇帝蘸了金墨,在大紅的紙上揮下一個年字,再由宮人們拿出去貼在太極宮正殿挺柱之上。其餘的福字都是之前寫好的,一共十張,均賞賜給今年政績卓越的朝臣。
晉王今年新婚,故而也得了一張,引得一衆皇子很是豔羨。
其餘的分別賜給了支度尚書楊尚希,新任的戶部尚書蘇鶴亭,越國公楊素等八位新老朝臣。楊勇分發完畢,便喚上禮樂,卻皇帝阻止:“太子稍等,還有客人未至。”
祭天大典早就於上午舉行,參與祭天的朝臣皇親們回家再次禮沐,於晚間再來太極殿中赴宴。
祭天時所有宴會上的客人都已經來齊,皇帝所言的客人,讓在座的朝臣們耳語紛紛。
“衆愛卿再等等吧。”皇后正了正身子,吩咐道:“今兒太子供了一座珊瑚,本宮甚是喜歡,待會兒等客人來了,衆卿可一同觀賞。”
皇后此言一出,衆人皆露出了分外期待的神情。
楊廣剝了個橘子遞給左顧右盼的蕭潁:“看什麼呢,有猴子嗎?”
“看你。”蕭潁接過橘子,憂心忡忡地看着面前忙碌地宮人們。大臣們紛紛獻上自己書寫的字畫,歲軸不一會兒就堆滿了專門用來盛放他們的“福案”。
楊廣也給自己剝了個橘子,送了一瓣到脣邊,卻又放下,附耳蕭潁道:“你要是知道方纔宇文先生同我說了什麼,就不會這個神情了。”
“什麼神情?和顏悅色,喜上眉梢?”
“不不不,比現在的神情更悲痛萬分……”
“說什麼吶,大過年的。”蕭潁一個梅子酥塞進楊廣嘴裡,小聲道:“你要是知道剛纔我在母后那兒的事情,你絕對會比現在的悲痛萬分,還要悲痛萬分。”
她說完這句話,卻正好對上不遠處齊國公高熲看過來的眼神,不禁下意識地向後靠了靠,更小聲道:“夫君往年年節之際都出徵在外,故而對這年節每年的賓客想必並不相熟。我在宮闈之內,每年都在姑姑處見得賓客名單。今年雖有些新面孔,但總覺得老人們也都有些古怪。”
楊廣被梅子蘇噎得喝了好幾口水,對她方纔的話也沒有聽全,循着‘新面孔’三字說道:“的確,今年的宴會之上,佛家人也來了。”
話音剛落,正坐在他右手邊的李淵投來不知所措的眼神。
這個年輕人神色有些慌張,嘈雜之中連連作揖道:“見過晉王殿下,叔德……叔德本不願……啊不是,本是無意,只是姨母盛情,實在難違。”
楊廣心下好笑,他在宮中時間也不短了,怎麼此時竟怯起情來,說話也沒有禮法。
蕭潁湊過身來:“李大人,您府中的劉先生之事,實在是蕭潁的過失。不過,家兄已經前往不古莊,一定能將劉先生平安帶回。”
李淵拱手道:“多謝王妃記掛劉先生,叔德也日日在家誦經,相信他一定不會有事的。”話音剛落,禮樂便起,衆人紛紛翹首,皇帝的客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