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新娘子出來了!快,快!迎新娘子囉!”
媒婆挽起了我的胳膊,朝着大門的方向走去,我被喜帕遮住了眼睛,兩眼一抹黑,只能跟隨着他們的步伐前進。
“小花,小花啊……”汪叔哭得十分大聲,他似乎被人給拉住了,所以只能在嘴裡嚎着。
很快,他的哭聲便淹沒在了嗩吶和敲鼓的聲音中,我被媒婆迎進了喜轎裡,隨着村長一聲大喝:“起轎!祭河神囉!”轎子隨之被擡離了地面,一搖一擺地晃悠着前進。
趁着這個見隙,我悄悄翻起喜帕,卻見寧仲言居然並肩跟我坐在一起,似乎還很享受的樣子,不禁嫌棄地瞪了他一眼。
沒想到轎子居然是密封的,我折騰了半天,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也只好放棄。
“樑悠悠,用一根腳趾頭都能想出來,他們肯定是往母水河的河邊去了,你在這兒東跳西竄的,想幹什麼?”寧仲言一臉悠閒地問道。
我回頭瞪了他一眼:“當然是看看這母水河是怎麼過去的!要不然咱們怎麼逃出來啊!”
“放心吧,只要你把這個高級魂魄解決了,再告訴他們其實沒有河神,就是水鬼在興妖作怪,村民們都會感激你的!”寧仲言笑嘻嘻地說道。
“對了,我還真想問問,那個高級魂魄真像小花說的,能興風作浪嗎?又是浪花,又是小雨的,聽着有些怪怪的!”我皺起眉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寧仲言沉默了一會兒,這才一臉認真地回答:“高級魂魄的確擁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他們能改變人界的磁場,所有小花說的並非假話!”
“那咱們能打敗他嗎?”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寧仲言頗爲不滿地瞪了我一眼:“樑悠悠,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纔想起說這些話,早幹嘛去了?”
“好好好,我不問行了吧!”我識趣地閉上了嘴,趕緊把喜帕蓋好。
不知道爲什麼,越是接近母水河,我心裡也越發地不安起來,難道是我做出的決定太草率了嗎?
正想着,轎子突然停了下來,熱鬧的嗩吶和鼓聲也停了下來。
“迎新娘!”村長的聲音簡直聲如洪鐘,震得我耳朵都有些發麻了。
“新娘子來囉!”轎簾似乎被揭了起來,媒婆輕輕挽起我的胳膊,將我帶離了轎子。
“寧仲言,外面什麼情況?”我趕緊在心裡問道。
“在你面前是一個很大的祭壇,下面跪了很多人,估計整個村子的人都來這兒了吧!”
聽到這話,我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如果汪村的人都在這兒的話,更利於小花逃走了。
“新娘子,小心點兒,往上走幾步!”
媒婆牽引着我走上一個斜坡,又讓我跪在了一個紅色的墊子上。
這時,我聽到了不遠處嘩嘩的水流聲,很顯然,母水河就在面前了,我的心也隨之緊張了起來。
“祭祀儀式,現在開始!”村長突然高聲喝道,“拜!”
我只聽到“撲通”一聲,站在我面前的村長似乎跪了下來。
“河神大人,請保佑我汪村來年風調雨順,萬事無憂!”
村長大聲地念了這麼一句,汪村的村民們也跟着重複了一遍,感覺氣勢相當驚人。
“現在將您的娘子奉上,以彰顯我們的誠意!請河神大人笑納!”
“請河神大人笑納!”
我看不到周圍的情況,只能從聲音上判斷情況,不知爲何,我突然覺得整個村裡的人都像進了邪教一樣,越發覺得他們很可怕。
“新娘子,該你和河神拜堂成親了!”
我瞪大了眼睛,想看看他們究竟是用什麼玩意兒跟我拜堂,可這喜帕實在太厚實了,任憑我怎麼折騰,就是看不到外面。
“別廢功夫了,樑悠悠!”寧仲言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圖,“他們把紅繩系在了一條活魚身上,當作新郎跟你拜堂呢!”
聽到這話,我一下子氣炸了:“媽的,老孃這是倒了幾輩子的黴啊!先是跟一隻雞拜堂,現在又跟一條魚成親,以後是不是會穿着婚紗和一隻鴨子拍結婚照啊?乾脆弄個滿漢全席得了!”
寧仲言似乎被我逗樂了,他突然湊到我面前,從喜帕下面的縫隙直直地盯着我。
“你幹嘛?”我嚇了一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樑悠悠,你真不想跟這條魚拜堂嗎?”
“廢話!”
“那……我就來幫你一把,反正上次咱倆也沒拜成,今天就補回來一次吧!”說完,他突然又不見了。
“寧仲言,你……”
“一拜天地!”我還沒回過神來,腦袋突然被人給按了下去。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我還沒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呢,身子又被人給轉了九十度。
就在這時,一陣強勁的風吹過,恰好撩起了我頭上的喜帕。
就在這一剎那,我望見了跪在我對面的寧仲言,他臉上的表情出乎意料的認真,琥珀色的眼眸裡竟然是說不出的溫柔。
而我現在才驚覺,他身上居然還穿着那天與我大婚時的新郎服,此時此刻卻十分應景,這場婚禮,就彷彿是爲了我倆而舉行的一樣……
喜帕重新落了下來,寧仲言也被擋住了,而我心裡,竟然有種說不出的遺憾。
“送入洞房!”隨着村長的這聲嘶喊,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新娘子,來,喝下這碗酒,今後你就是河神的人了!”媒婆遞過來一個小碗。
我當然知道酒裡面是下了迷藥的,可還是接了過來,裝模作樣地撩起一隻衣袖,裝作在喝的樣子,實則卻把酒倒進了頸窩子裡。
“好了,圓滿禮成,新娘子,該跟河神見面了!”媒婆喜滋滋地說着,又把我扶下了斜坡,朝着河邊走去。
“來,上船吧!”媒婆跪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把我的一隻腳放到了木筏上。
我趕緊把另一隻腳也踏了過去,媒婆似乎鬆了一口氣,教我躺在了木筏上。
“姑娘,你就跟着河神大人好好地享清福吧!”村長大聲地說着,隨即命令道,“放船!”
我感覺到木筏慢慢地另一個方向漂浮,隔了許久,才悄悄地掀起了喜帕的一角。
這時,河岸上所有的人都閉着眼睛,嘴裡念念有辭,一臉虔誠的樣子,而木筏也別有心裁地圍滿了鮮花,看上去十分漂亮。
“樑悠悠,這河水挺深的,你有把握嗎?”寧仲言看了看河水,似乎有些擔心。
“你放心吧,別忘了當初是誰跳下河救你的!”
雖然這麼說着,可我心裡卻還是很緊張。
木筏越漂越遠,估計河邊的人也看不清我的臉了,於是我乾脆扯下了喜帕,打量起了四周。
原來,這條母水河是在一條峽谷裡,四圍被山所遮擋,仔細看看,這片河也的確很大,怪不得可以養活整個汪村的人……
“樑悠悠,小心點兒,馬上就要到河心了!”寧仲言適時地提醒,似乎也很緊張。
他的話音剛落,平靜的河面突然蕩起了浪花,這層浪花小小的,卻像有指示一般,慢慢地將木筏包圍起來。
隨後,浪花越來越大,居然掀起了一人高,把木筏圍困在了裡面。
“河神顯靈了,河神顯靈了!”
雖然隔得很遠,可村長興奮的叫喊聲還是迴盪在了整座山谷,嚇了我一跳。
媽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正琢磨着該不該跳河呢,被他這一聲吼弄得分了神,就是這幾秒的功夫,巨浪突然朝我打了過來,我本能地伸出胳膊阻擋,沒想到浪花卻並沒有打到我臉上。
我睜開眼一看,原來是寧仲言擋在了我面前,看得出他十分難受,可還是衝我咧嘴笑了笑:“樑悠悠,我只是想試試你的血到底能保持多久的效力,沒想到現在還能……”
他的話音未落,木筏突然劇烈地顛簸了起來,我一下子不知該抓哪兒,只好抱住了寧仲言的大腿。
“別怕,不會有事的……”
我只聽到這一句話,木筏像是被人往外拽一般,迅速地沉入了河裡,而我也像是被人拽住一般,以極快的速度沉了下去,來不及說一個字。
“寧仲言,救我……”波光粼粼的河水,我只能勉強看到寧仲言的身影,喉嚨疼得發緊,讓我說不出一句話,眼前突然冒出很多的氣泡,重重地擊在我胸口上,我眼前一黑,終於暈了過去。
“樑悠悠,你醒醒,樑悠悠,樑悠悠!”迷迷糊糊裡,我聽到了寧仲言的聲音,於是勉強睜開了眼睛,原本的朦朧終於清晰了起來,我下意識地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個山洞裡。
“我怎麼會來這兒?”我皺起眉頭,轉頭望向寧仲言,突然發現他的動作有些怪異,“你怎麼了?”
“喲,我的娘子,你終於醒了!”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略顯尖銳的說話聲,我下意識地順着說話聲望去,發現一個瘦高的古裝男子正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他穿着不知道哪個朝代的喜服,大紅色的綢緞十分鮮豔,更襯托出他的眉清目秀,只可惜看樣子他死得很慘,右眼似乎被利器穿過,只剩下一個血淋淋的眼眶,身上到處是窟窿眼兒,從洞口大小判斷,應該是被亂箭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