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吳瀟瀟想了很久,她到江北時間不算短,但也絕不能算長,對內地很多規則,特別是所謂的潛規則,吃得還不是太透,只能說是剛剛入門。後來她猜測,楊黎說的其他渠道,很可能就是政協,但她還是不明白,副省長都棘手的問題,政協委員會有什麼辦法?
現在傳出周正羣接受審查的消息,吳瀟瀟寄希望於周正羣的夢想便告破滅。那麼,她真的能把希望寄託在黎江北身上嗎?
吳瀟瀟苦笑了一下。這一笑,有太多無奈在裡面。
雨越下越大,紛亂的雨絲穿透世間一道道屏幕,毫不講理地就把人的心情給弄糟糕了。夏聞天家,夏雨正在憂心忡忡跟父親說着話。接二連三的變故讓這個堅強的女人亂了方寸,原本想借工作逃避現實的夏雨終於支撐不住了,跑來跟父親哭哭啼啼地說:“爸,我真的做不到,只要一坐下來,眼前就全是慶雲,我真是逃避不了。”
夏聞天無語,看來他教給女兒的方法並不靈,別說是夏雨,就連他,這些天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孔慶雲的確被“雙規”了,這一次紀委按照相關程序,第一時間就將消息送達給了夏雨。當時夏雨正跟大華實業老總潘進駒就殘聯辦學的事做最後一次交涉,儘管潘進駒已明確表態,大華實業目前資金緊張,無力向殘聯提供資金支持,夏雨還是不死心,通過種種關係,硬將日理萬機的潘進駒請到了自己辦公室。洽談很不成功,潘進駒進門便大倒苦水,說大華實業在香港上市遭遇了阻力,計劃被迫擱淺,眼下他們正在四處籌措資金,準備在新加坡上市。夏雨對大華實業在哪兒上市不感興趣,她就惦着一件事,大華用來修紫珠院的幾千萬,能不能調劑出一二百萬,讓殘聯先把項目報批了?
潘進駒哭喪着臉說:“我的夏處長,別說一二百萬,就是跟我要一二十萬,現在也拿不出,我老潘現在都要讓錢逼得賣褲子了。”
一聽潘進駒拉起了哭腔,夏雨便明白,跟姓潘的借錢是徹底沒了指望。她懊喪地擺擺手:“行了行了,潘大老闆,你也用不着跟我叫窮,我夏雨最後問你一次,這項事業,你到底支持不支持?”
“支持,這麼光彩的事業,我爲何不支持?可我真是沒錢啊,要不這麼着吧,我介紹一個人,你去跟她談,她手裡錢多,說不定,連地皮帶校舍都給你包了。”
“誰?”夏雨儘管已經十分厭惡這個說話不算數的土財主,但一聽有人能爲殘聯出錢,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人嘛,其實你也認識,江北地產界,她纔是大腕,錢多啊。”潘進駒鼓起肥嘟嘟的腮幫子,點了根雪茄,賣起了關子。
“你到底說不說,潘大老闆,我可沒時間陪你練嘴。”
“說,怎麼不說,就是萬河實業的萬總,萬黛河。”
“她?”一聽“萬黛河”三個字,夏雨倏地從椅子上彈起,目光直逼住陰陽怪氣的潘進駒:“對不起,潘總,我們的事就談到這兒吧,祝你好運。”
潘進駒不明白夏雨爲什麼反應如此強烈,正想說句什麼,辦公室的門開了,進來的是殘聯黨組書記,後面跟着省紀委兩位同志。
潘進駒看了一眼來人,神色慌張地告辭走了。夏雨還在怪自己,爲什麼就不聽父親的勸,非要對潘進駒這樣的人抱希望呢?黨組書記輕輕把門關上,語氣僵硬地說:“夏處長,他們有事找你。”
其實不用紀委的同志開口,夏雨也知道他們要說什麼,對省委可能採取的下一步行動,她早有心理準備。不過,她還是耐着性子,聽兩位同志把省委作出的決定講完。末了,黯然一笑:“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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