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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比,我們六一兒童節要跳舞,老師讓我和班上最漂亮的女生領舞誒,爸比,還有啊,老師說要我們自己出錢買衣服。爸比,六一兒童節那天你也要去哦,老師說有親子游戲要家長參加,爸比?爸比?爸比!”錢聰聰趴在錢學的背上嘰裡呱啦說了一堆,結果發現錢學根本沒有在聽他說,一直在遊神嘛。

被兒子一聲震吼喚醒的錢學,茫然的問:“怎麼了?你剛剛說了什麼?”

錢聰聰撅着嘴,不高興:“爸比在想什麼啊?都沒有好好聽聰聰講話,哥哥都知道我說什麼了。”

錢學暗自汗顏,轉而問錢樂:“樂樂,你告訴爸爸,聰聰剛剛說什麼?”

錢樂跪坐在茶几旁邊,正認真的做着數學題,被錢聰聰剛纔的話題吸引過去,就伸長了耳朵聽了會兒。現在發完呆的爸爸忽然問他,趕緊回答:“弟弟說他要在六一兒童節上表演節目,要爸爸幫他買衣服,還說兒童節那天爸爸一定要去參加親子游戲。”

“好,好,爸比一定把那天的時間騰出來,去看聰聰的表演,還有參加親子游戲。這樣,聰聰就不生氣了吧?”錢學討好的捏捏錢聰聰鼓起的臉頰。

錢聰聰氣着氣着就重新笑起來:“爸比最好了。”

“樂樂,那你呢,你們學校的兒童節有需要爸爸去參加的嗎?”

“我是新來的學生,老師說我只要看節目就可以。”

“這樣啊,如果要是那天有什麼需要爸爸的地方一定要通知爸爸哦。”

“嗯,好。”錢樂說完又低下頭去認真做作業。

錢學自從五一長假後回來,每當他回到家像這樣陪着孩子們的時候,或者是他一個人獨處休息的時候,他就會這樣魂不守舍的走神。

這都快快兒童節了,時間過去了那麼久,他爲何還沒有恢復到精神奕奕?

其中的原因還要追溯到五一長假回來後的第二天夜裡,公司爲了慶祝上一個月的業績大幅度上升,高層幹部聚集慶賀。

那天錢學高興的沒剋制自己,下屬挨個兒來敬酒,他也就挨個兒的喝。結果不勝酒力的他喝的爛醉,滿身酒氣,滿口胡言,最後還是他的秘書在他手機裡找到方好的聯繫電話。

方好讓兩個不放心的孩子在家裡等着,他開着車去錢學公司附近的酒樓接人。

接到人的時候,錢學一身酒氣薰鼻,自己把西裝襯衣解的大半開,滿嘴呢喃。方好和秘書好不容易纔把他塞進車裡,繫上安全帶。

那時已經是深夜,路上只有花紅酒綠的街道,一兩個行人,車輛也較少。方好爲了儘快趕回去,別讓孩子們着急,就把車速開的很快。

錢學在副駕駛上一直不安分,嘴裡不知含糊的念着誰的名字,雙頰緋紅,兩隻手舉起來晃晃悠悠。好幾次左手砸在方好臉上,肩上,甚至大腿上。

從來沒有見他喝過酒的方好有些擔心,就怕他酒精中毒,還在家樓下超市買了解酒藥。車子駛進地下停車場,方好拿着藥先下車,再費力的把錢學拉出來。

錢學醉的渾身癱軟,半個身體靠在方好身上支撐者,嘴臉埋進方好的頸窩裡,呢喃着:“我終於熬出頭了,我終於成功了,孩子我也有了,房子我也有了……可……是……嗚嗚,爲什麼我還是失去了那麼多東西?方好,呃!我一直想叫你阿好,你知道嗎?你的名字取的真好,其實,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可我怕,怕會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我以前是個爛人,我從來沒想過我也有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我更沒有想到我會因爲一個孩子想要改變自己,把自己變好,變的只以我的孩子爲中心生活。嗚嗚……他們想搶走我寶貝的孩子,我怎麼可能同意?那是我的兒子,就算我不曾愛過那個女人,就算那是我的孽債,我也要自己保護我的兒子,誰也別想帶走,因爲……因爲那是我的血脈我的孩子,我不能讓他沒了媽媽還沒有爸爸。因爲,我曾經就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我發誓我決不能讓我的孩子再走一遍我的道路。阿好,我多希望在你眼裡,我永遠是這麼好的一個男人,一個可以給你依靠,可以找你依靠的男人,是個最愛孩子最有愛心最有責任感的男人。如果,你知道了我曾經是那樣一個爛人,你會繼續和我像現在這樣,像一家人……呃!在一起嗎?阿好,五年了,我們用朋友的名義在一起五年了,我不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你,我現在發現,我好想好想,好想和你這樣永遠在一起。我又怕,怕你這麼好的人會害怕以前的我,會被我嚇的消失到無影無蹤。阿好,你也是喜歡我的吧,從你第一次敲響我家的門,從你第一次說幫我照顧孩子,你就是因爲喜歡我纔會留在這裡這麼久吧。阿好……阿好,我好想讓你知道我也是喜歡你的,我也是想保護你的,但我沒有勇氣……萬一你消失了,孩子怎麼辦,我家的孩子那麼喜歡你,找不到你,他們會傷心的。我也會……會……傷心的,阿好,你說我該怎麼辦?……”

方好驚訝又竊喜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吐露酒話,到了電梯門口,被錢學雙臂禁錮在牆壁上。說不清這時的感覺,因爲這個人說的是酒話,到底是不是真心呢。錯綜複雜的心情讓方好沒有過多的喜悅,靜默的看着整個身體壓在身上的錢學:他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和誰說話嗎?

錢學不知幾時把手攀上了方好的耳側,捧着他緊張的臉頰,視線模糊的端詳了一會兒:“阿好,是你嗎?是你在我身邊對不對?”

臉被他的兩隻手掌擠壓在一塊兒了,方好僵硬的搖頭:“不是我,我不是……”凝結的空氣見證了這一秒,錢學低下頭覆上脣,把方好的否認全數吞進肚子裡。

真的只是個吻,沒有越距,沒有深吻,沒有脣舌交替,只是一個吻。一個長達一分鐘的吻。

方好還在震驚和錯愕中游神,靈魂飛上頭頂綻放煙花,耳邊似乎被煙花的碰擊聲震到失聰。驚喜原來是從現在開始,那些錯綜複雜的糾結一瞬即逝,說再多的廢話情話,都比不過這一個帶着情感的吻讓人心悅誠服。

錢學的雙臂慢慢滑落,只有那張閉着眼睛的臉還貼在方好脣上,方好從起先的歡愉竊喜,逐漸演變成了不可思議:臥槽!你給我醒過來啊,說好的舌吻、法式接吻、如膠似漆、愛的纏綿、焦不離孟呢?

方好掐着錢學的脖子,使勁兒搖晃幾次,丫的,這人居然睡着了!說好的來一發呢?一點都不浪漫。

沒有預想中的感動告白,只有一個扛不動的醉鬼,方好悲催的把錢學拖回家甩沙發上。錢聰聰跑過去趴錢學身上,看着臉頰緋紅,不省人事的錢學:“叔叔,爸比怎麼了?”

方好抹了下嘴脣,怨氣的就地取材教導錢聰聰,並把他抱下來站着:“聰聰啊,叔叔今天要告訴你一個人生哲理,叫做酒後誤事。你長大了千萬不要喝酒,千萬不要像你爸比這樣喝的爛醉,這很容易出事的。比如你喝醉了,如果是陌生人送你回家,那你就會被這樣。”拿出錢學放在衣服裡面的錢包,抽出裡面十幾張大鈔,放自己包裡:“錢錢就會被偷,就會買不到糖糖了。再或者就是這樣……”抓起錢學衣領,往他臉上作勢扇了兩下,又往他肚子上捶了一拳:“會被陌生人暴打,打得你再也不能走路,再也不能出去玩兒了,明白了嗎?”

錢聰聰摸了摸腦袋瓜,看看旁邊的錢樂:“哥哥,爸比好可憐哦。”

這時錢學忽然翻了個身,隨着就是“哇”的一聲,吐了方好一鞋子的穢物。方好暴跳如雷,揪着迷糊的錢學的耳朵:“阿西!錢學,你妹啊!”

錢學還迷迷糊糊像做夢一樣晃晃他的食指:“不許在孩子面前說髒話哦。”

“我……樂樂,聰聰,幫叔叔把你們的爸爸扔進浴室,讓他好好洗澡澡,好嗎?”方好已經皮笑肉不笑了。

錢聰聰哆嗦了下,趕緊和錢樂上前幫忙,終於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錢學“扔”進了浴室。方好直接把冷水打開淋着癱在地上的錢學,自己回家去清理身上的髒東西,一臉嫌棄。錢樂和錢聰聰被命令不要管錢學,可是他們怎麼捨得不管。

於是就有了錢聰聰和錢樂第一次幫錢學脫衣洗澡的畫面,錢樂擰開了熱水,兩個孩子搬不動一個大人,所以只能讓錢學坐起來,在地上給他費力的洗澡澡,搓搓背,摳腳丫,呃……有些私密的地方就不要太過好奇了,哥哥說等長大了就會和爸比一樣的……

最後方好還是嚥下了心裡的怨氣,過來看看錢學,結果看見兩孩子正在苦惱要怎麼把洗好的錢學搬回牀上。此時的錢學已經半醒半醉,只是他很多年沒喝酒了,一時還緩不過勁兒來。

方好讓兩個孩子自己收拾睡覺,他會照顧錢學,之後他才把錢學扶回了臥室。

把人甩牀上,自己卻蹦不開了,錢學那時已經知道自己身下壓着的人是方好,可他就想借着酒勁兒肆無忌憚。他想擁抱這個人很久了,自五一長假那會睡在一張牀上起,他就一直想要了這個人。

胡亂的火熱起來,抱着掙扎的方好吻上去,額頭,眉毛,眼睛,鼻樑,臉頰,耳垂,脖子,下巴,最後是魂牽夢繞的嘴脣。錢學不顧一切的深吻着方好,吻到他繳械投降,一點一點激情的迴應自己,想要擁有他的一切……

“爸比(爸爸)?叔叔?”正在火熱纏綿的兩個人被這兩聲驚醒,這已經是那天的第二天早晨。

頭疼的錢學和羞憤的方好像兩隻彈弓一樣彈開彼此,各自滾到牀的一邊,一個面對着錢樂,一個面對着錢聰聰。

這時他們纔想起,前一晚乾柴烈火的一夜,被子裡兩個人不着寸縷坦誠相待。早上還在迷迷糊糊的做着昨晚的春宵一刻,就抱在一起迷迷糊糊又吻在一起,這下好了,被孩子們看見了。

自那天以後,方好就消失了一個星期,短信不回電話不接,只有一張紙條:我有急事要辦,兒童節回來。

錢學在這裡回憶完畢,錢聰聰已經窩到錢樂身邊,讓錢樂教他識字。可憐的錢學始終有種被拋棄的感覺,明明就是自己把人家拆吃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