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大學第一學期就這樣七平八穩不淡不鹹的結束了，錢聰聰約上李秀正和錢樂一塊兒返程回家。
??臨走的時候，柯浩衝着錢聰聰詭異的笑了笑，說：“小傢伙，過年的時候記的給我打電話。”
錢聰聰拖着行李箱，扭頭問：“憑什麼？”
柯浩理直氣壯的說：“因爲你要跟我說聲新年快樂，討個吉祥嘛，我不會讓你白說這四個字，一定會給你一個超大的驚喜。記得哦，給我打電話。”右手曲着中間三根手指，拇指和尾指在耳邊做出打電話的手勢，一臉**不羈的笑意。
錢聰聰擺出無聊的表情，回頭反手帶上寢室的木門，嘟囔道：“有病。”
拖着行李箱到了宿舍樓下，錢樂和李秀正已經在大門口花壇邊的空地上等着他，見他的身影出現在宿舍門口，錢樂三五步就跑過來：“快走吧，去機場的校車快出發了。”
錢聰聰點點頭，跟着他走向李秀正所站的地方，三個人剛到校車前，最後一格的車窗上就看見多日不見的曹田宇正在朝着他們揮舞長臂。喜笑顏開的大喊：“聰聰，錢樂，這裡給你們留了座位，快上來。”反手指着他所在的車內座位。
錢聰聰揚脣笑着，將行李放在車廂底，拉着李秀正和錢樂趕緊上了車。車裡都是本校來自同一個城市的同學，很多都互不相識。錢聰聰三人來到最後一排的座位，錢樂故意搶坐了曹田宇身邊的座位，拉着錢聰聰坐在自己身邊的座位，李秀正依次坐在錢聰聰旁邊。
曹田宇噗哧笑道：“錢樂，你沒必要這麼緊張吧？我對你弟……嗯！”被錢樂一個眼神截斷後面的話：我對你弟已經沒那個意思了，你怎麼還老提防我？
錢樂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你曾經有過對聰聰的想法，自然是怕你舊情重燃。”
“呵呵！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我現在只是把你弟弟當做好朋友，我心裡已經有別的人了。”
“你這麼輕易就說你有別的人了，這麼容易就移情別戀，我怎麼敢相信你不會對聰聰還存有非分之想？我這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好你個錢樂，虧我還把你當朋友，居然不相信我，心寒吶。”曹田宇捂着胸口失望的搖頭。
錢樂倏地朝他胸膛拍了巴掌：“沒骨氣的東西。”
錢聰聰越過錢樂，看着曹田宇說：“學長，謝謝你幫我們留座位。不過，我有個疑問，你在這邊不是有你姑姑家給你的房子嗎，你怎麼還要回老家去？”
曹田宇陽光的笑着：“我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在那邊，過年是一定要過去陪他們的。”
“哦。”
錢樂正要說什麼，曹田宇的身體忽然振奮了下，眼睛猛地亮起來，看着窗外。
錢樂和錢聰聰一塊兒探頭靠近窗戶，離校人羣裡，有個穿着草綠色羽絨服的人正揮舞着手臂，帶着白色手套的手裡拿着一隻黑色手機。朝着快要開走的大巴一路奔來，在車前停下，彎腰撐着膝蓋喘了口氣，直起身來對滿臉羞紅的曹田宇說：“田宇哥，你的手機忘我這兒了，給。”
錢聰聰看見這個草綠色的男生，瞬間脖子僵硬了，腦子也凌亂了，一隻手託着很可能落地的下巴，震驚的叫道：“楊靈飛？！”
只見起初看着曹田宇時還笑着如花一般的楊靈飛，頓時被雷劈一樣石化的看向錢聰聰，心裡千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臥槽！他不會看出什麼了吧？三十六計……我跑！
沒有迴應錢聰聰，楊靈飛健步如飛的逃出了他們的視線，消失在人羣裡。
錢聰聰和錢樂機械的回頭審視一般看着曹田宇，而當事人更是被寒流凍住一般端正坐着不動，每個身體的細胞都在瘋狂運轉新陳代謝。眼睛斜視着好奇的二人：“怎……怎麼了？”
錢樂指着他：“哦~。”
錢聰聰想的是另一回事兒，也指着他，恍然大悟過來：“哦！”
曹田宇拍開他們的手指，整理了下衣服：“哦什麼哦！我和他只是走的比較近而已，沒你們想的那麼邪惡好嗎，別！別看着我隨意發揮想象。”
錢聰聰自然不饒人的追根問底：“你以爲我們想什麼了？說吧，你的手機怎麼會在我室友那裡？你們，是不是有，奸，情？”
“錢聰聰，你哥怎麼教育你的？不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嗎？沒見過事實的真相，就別亂下定論。”
“學長急了，急了急了急了！說吧，我們又不會歧視你，你和楊靈飛是怎麼走在一塊兒的？”錢聰聰咄咄逼人的追問，同時引起錢樂的好奇，也把正在發短信的李秀正引了過來。
面對六隻如飢似渴的眼睛，曹田宇最終投降，兩手舉過頭，低聲嘟囔道：“那次和聰聰去看畫展之後，我在聰聰的宿舍樓下碰見過他幾次，起初是讓他幫我給聰聰帶幾句話，然後……爲了答謝他幫忙和爲了對那次在畫展門口的道歉，找他吃過幾次飯。漸漸發現他其實挺好的，就，就好像喜歡上了，上個月在qq上向他表白，他就答應了……嘿嘿，其實你們別看他那個性子，他人真的挺好的，昨天還去我家爲我燒菜，啊！聰聰你打我做什麼？”
曹田宇在敘述的過程中一直似笑非笑，一臉洋溢着幸福感，甚至還有點害羞。
錢聰聰突然打斷他的敘述，瞪着眼睛說：“你們倆藏的真夠深潭的，楊靈飛也是，在我面前沒露出絲毫線索。這麼好的事兒，你們怎麼都不告訴我？”
曹田宇疑問：“啊？爲什麼要告訴你？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告訴你幹什麼？”
“還說我是你們的朋友，連這麼重要的時刻，都不讓我見證一下，你們也太草率了。要是有人跟我表白，我一定要告訴全世界，讓所有人都知道，那才叫幸福。”說這話的時候，錢聰聰的餘光一直漂浮在錢樂臉上，錢樂半掩着嘴，低下了頭。
“你確定你那不是在拉仇恨？你不怕當場被人砍了？”
“哼哼，我那是在宣佈我的獨有權，告訴那些對我男人有想法的人，別再浪費青春了。”
“聰聰，你……呵呵，我算是服了你。”
“嘿嘿，難怪，這幾天楊靈飛老是夜不歸宿，原來是和你……不過，學長，學弟在此誠心的祝福你們。”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謝謝。”
“我就是想不通，你到底是看上楊靈飛哪一點了？他的性格……”
“人情如飲水，冷暖自知。就這麼簡單，喜歡就是喜歡，若非要找一個喜歡的點，那太多了。我覺得，喜歡應該就是，兩顆心的化學碰撞，很難說清楚。”曹田宇嘴角幸福的弧度，震撼到了錢聰聰的視線，他的心裡頓時收下了曹田宇這句發自肺腑的話：人情如飲水，冷暖自知，喜歡便是心與心的碰撞，參雜了物質條件，就會變了味道意義也變了。
“學長，要幸福哦。”錢聰聰說完這句話，眼睛忽然明亮起來，思緒更加開闊起來，難得還有人只是單純的在喜歡另一個人。
在機場，錢學和方好早早就等候着他們降臨，錢聰聰出了出機口，馬上就看見滿臉笑容的錢學和方好。高興的張開雙臂朝着他們飛奔過去，行李都忘了拿。
錢樂無奈的拖着兩個行李箱跟着走來，錢聰聰還激動的抱着兩個長輩說話，他輕聲叫了錢學他們：“爸，叔叔。”
錢學拍了拍錢聰聰的肩背，轉手走過來抱了抱錢樂：“回來了，累不累？”
錢樂回抱着他：“不累。”
“你怎麼好像瘦了一些？學習壓力很大嗎？”
“我沒有瘦啊，是我今天穿的衣服顯瘦，爸，你纔是瘦了很多。”錢樂在錢學的耳側看到一根白髮，瞬間觸動柔軟的心絃。
錢學拍拍他的肩膀，說不出的慈愛。方好也鬆開錢聰聰雀躍的懷抱，走過來抱了抱錢樂，笑彎着眼睛：“歡迎回來，我給你們燉了豬骨湯，回家就能喝了。”
錢樂閃着眼睛，說：“好。”回家的時候，有家人等待，有家人牽掛，真好。
錢聰聰撲過來，抱着錢學的手臂說：“老爸，叔叔，你們怎麼都不關心我？我也坐飛機坐累了。”
錢學揉了揉他的頭髮：“多大的人了，還撒嬌，羞不羞？你和哥哥，我們一樣疼愛，哪裡不關心你了？”
“嘿嘿，我就隨口一說，老爸你別嘮叨，千萬別嘮叨，我會頭疼的。”錢聰聰捂着頭。
“臭小子，越來越皮了。”
“老爸，我可不可以請我的同學一起去家裡吃飯？”錢聰聰詢問意見。
錢學點點頭：“沒問題啊，你同學在哪兒？”
錢聰聰趕緊去拉站在兩米開外的曹田宇和李秀正，回來說：“老爸你認識的，學長和秀正。”他事先沒說，是怕錢學會介意之前李秀正身上的發生的那件事，那一次酒吧的事件。
曹田宇和李秀正異口同聲道：“錢叔叔好，好叔叔好。”
錢學正眼一看，頓了下，很久沒見這兩個學生，變化了很多。卻不改他慈愛的笑容，點頭答應：“請他們去家裡吃飯，完全可以。只是你們兩個怎麼不提前告訴我？”
錢聰聰忙着解釋：“我們是在飛機上決定的，所以才下了飛機告訴你。我知道老爸人最好客，早晚告訴你都一樣。”
“拍馬屁。”
“老爸，你又不是馬，我也沒拍你……”
“……”錢學對着錢聰聰斜眼。
錢聰聰趕緊住嘴：“嘿嘿，走，回家。老爸，你們開車過來的嗎？我們這麼多行李，恐怕裝不下吧？”六個人前前後後出了機場。
錢學微微揚脣，毫無壓力的說：“你們好叔叔還借了一輛車開過來的。”
錢樂和錢聰聰同時問道：“叔叔借車幹嘛？”
方好漫不經心的說：“店裡重裝修，我早上過來商貿市場買點材料，怕弄髒了你爸的車不好洗，就去借了輛車。”
錢聰聰問：“叔叔又在重裝修店了嗎？叔叔打算把那家咖啡廳開多久啊？”
“開到不想開就關門。”
“叔叔真是長情的人，一家咖啡廳都開了這麼久還不捨得關門。”
“長情不好嗎？”
“好，當然好，不然你和老爸怎麼會在一起這麼久，還感情如一呢。”
“這句話你說對了。”方好看着另一輛車上的錢學，依舊深情，卻少了很多年輕時候的浮躁，更多是平靜。
一生伴你，平靜度日，深情依舊。
受到深厚款待的曹田宇和李秀正一前一後要道別了，曹田宇走的很快，原因是他家裡爺爺奶奶來電，讓他趕緊回家。老人家想念孫子，所以等的着急了。
曹田宇在玄關處跟送出來的錢學和方好恭敬道別，高興的帶上門回家了。
李秀正在客廳沙發上坐着，和錢聰聰交談各自專業的有趣經驗，這時見曹田宇走了，他也趕緊站起來說：“聰聰，我也先回家了，謝謝你們家熱情款待，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去我家。”
錢聰聰趕緊跟着站起來，疑慮的說：“你不如今天就在我家住一晚好了，明天早上你再回去？”
李秀正委婉的拒絕道：“我知道你人很好，但是我必須回去，抱歉。”
錢聰聰想了想，說：“好吧，你堅持要回家，我也不能勉強你。那我送你去坐車好了。
“別送我了，真的。”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好，拜拜。”李秀正去拉着自己的行李箱。
錢學進來看着他要走，也說：“再多玩一會兒吧。”
“錢叔叔謝謝，我真的得回家了，下次有機會，我也請你們去我家做客，再見。”
“那好，需不需要送你去坐車？”
“不用了，我打的回去。”
“好，注意安全，下次再來。”錢學替他開門，目送他進了電梯。
是夜，錢聰聰洗完澡坐在牀上，百無聊奈的看着電腦裡的電影，忽然手機響起，陌生號碼：“喂？”
“錢聰聰，猜猜我是誰？”
“猜你大爺，有病。”錢聰聰微怒，準備掛電話。
那邊的聲音慌忙喊道：“別掛電話，是我，向勇啊！你勇哥！”
重新把手機貼近耳朵，錢聰聰驚喜的道：“向勇？你失去聯繫一學期了，怎麼纔想到給我打電話啊？”
“對不住啊，是我忙着體校的訓練，才忽略了朋友。今天我剛聯繫了秀正，他說你們已經放假了。我這不也正在趕回家的路上嗎，所以爲了彌補我的疏忽，後天我們聯繫上幾個高中同學去吃飯糰聚一下。你到時候要來啊，秀正和丁小胖已經答應了。”
“你這薄情寡義的傢伙，好，我後天準時到。”
“好，等我明天勘察好了地址再告訴你。”
“行，到時見。”
“到時見。”
一學期沒看見這些高中同學了，不知道他們又變化了多少？一通電話忽然牽起了過去很多回憶，以及舊情。
錢樂這時洗完澡進來，擦着頭髮坐牀邊：“跟誰打電話，這麼高興。”
“以前的高中同學，後天大家約出去團聚一下。哥你就沒有高中同學約你出去聚一聚的嗎？”
“沒有。”
“哇，你們那一屆的同學情好淡薄，三年的高中情誼，連一點回憶都沒有嗎？”
“不是沒有，而是大家……都忙着追逐夢想去了。”錢樂取下毛巾，淡淡的說。
“哥，你不開心啊？”錢聰聰向他爬過去，坐在他身旁。
“怎麼會？只是有點匪夷所思你們這些學弟學妹的感情，怎麼會如此的深厚？”
“不知道，可能是成績不好，所以感情好。”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那一屆就是成績好，感情不好？”
“我瞎說的，瞎說的。哥，你想不想回高中的學校看一看？”
“你又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啊，就是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好啊，你選時間，我陪你去。”
“好咧。”錢聰聰的算盤很簡單，他想在高中的學校裡，一邊回憶一邊醞釀那種氛圍，然後，告白。
雀躍的心情難以自制，睡夢中便夢見自己和錢樂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手牽着手，他激動又羞怯的向錢樂告白，而錢樂笑彎了眼，將他抱起轉了無數圈，高呼着在一起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