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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聰聰的感冒還沒好徹底,就迎來了新學期開學,錢樂還得起早幾天去B大。

這一次分別的時候,錢聰聰沒有像第一次表現的那般難捨難分,而是歡天喜地的流着鼻涕送他去機場。

錢樂倒是相反的,握着錢聰聰的手不放,一會兒整理下錢聰聰的圍巾,一會兒整理下錢聰聰的衣領衣袖,一會兒抱着他反覆叮囑:“別忘了按時吃藥,感冒還沒好全就少玩點手機和電腦,還有,多看看書,抓緊時間好好複習,我等着你高考的好消息……”

錢聰聰小雞啄米似得點頭,下巴擱在他低下來的肩膀上:“哥你放心,我會按照你的吩咐照顧好自己,我肯定會很認真的複習。”

錢樂趁着這裡的視線偏僻,沒有人注意他們兩個正在摟抱的男生,輕微的轉頭,將呼吸和脣貼在錢聰聰側邊脖頸上。深深的嗅着來自錢聰聰發跡上的洗髮露清香,悶悶的說:“記的要想哥,在你病好之前,每晚一個電話。”

被錢樂忽然曖昧膩歪的動作怔住,錢聰聰暫時神經麻痹的忽略了脖頸上的騷癢:“哥,你不是叫我少玩手機嗎?”

錢樂差點吐血,一口氣噎在喉嚨處:“允許你每天晚上給我打個電話,其他時間不許玩手機。”

“哦。”錢聰聰的心坎裡忽然被塗上一層蜜汁似得,甜甜的。

錢樂享受的嗅着錢聰聰身上的味道,貪婪的擁抱着即將別離多日的身體,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處,蹭來蹭去。

錢聰聰好想咬手指,因爲錢樂這還是第一次向自己表現出犬型動物的撒嬌模式,如果是一對戀人做這樣的事,似乎更甜,如果可以還能看見身邊圍繞着一圈的粉紅色花瓣……

正在甜膩的兩人,被廣播裡突然響起的溫柔甜美的女聲驚醒:“各位旅客您好,飛往……”

分開的兩人互視着對方,眉目帶情,錢樂一手拉着行李箱,一隻手寵溺的揉了揉錢聰聰的頭髮:“要記得哥給你說的每一句話,我走了,拜。”戀戀不捨的扭着頭看着錢聰聰,腳步卻不能停的慢吞吞進了安檢處。

錢聰聰一隻手裡握着團紙巾,舉止泰然的擦了擦流出來的清水鼻涕,一隻手高舉,使勁揮動:“哥,再見!……啊,啊切!”滿足的捂着鼻子打了噴嚏,擦一擦,將口罩拉上,遮住口鼻。

錢樂最後回頭正好看見他戴上藍白色的口罩,穿的特別保暖,黑色的羽絨服顯得很臃腫,整個人像極了一隻黑熊,揮着手掌,他笑了笑,消失在安檢的拐角處。

錢聰聰又連着打了幾個噴嚏,回頭出了機場,跑到飛機的滑行道圍欄那邊,隔着老遠的距離看着裡面一架白色的飛機由慢至快滑翔着凌空飛起,飛到天上,很遠很遠,直至與白色的雲化爲一體不見了。

錢聰聰開學的這天,他的感冒已經好全,進入寢室的時候第一個看見的人是向勇,他每一次開學都是最積極到校的那個。接着寢室長毛茂,丁熊,何碧,周鴻,蔣小軍……最後一直到晚上晚自習下課,都不見李秀正。

錢聰聰已經給他打了好幾通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他和向勇擔心的問了老師,老師也不知人在哪裡。學校聯繫了他爸爸的電話,才知道,李秀正還有一個星期的拍攝行程,等劇組把他的劇集殺青了,他才能回學校。

錢聰聰和向勇得知這個消息後,在圖書館抱着一疊英漢字典鬱悶,一個假期裡就大年三十晚上和自己聯繫了一下,其他時間李秀正都在辛苦的拍戲。現在連開學都要延遲時間,真不知道李秀正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李秀正回學校的時候,錢聰聰看到在校門口倏然出現一個妝容驚豔的女人開着亮紅色敞篷寶馬將他送來的,那個女人一出場,油門剛熄滅,車剛停穩,就有一羣記者和高舉寫有名字的牌子的粉絲瘋狂迎上去。

錢聰聰愣了愣,驚嚇的拉着向勇問:“這是怎麼回事?秀正不是叫我們兩個來迎接他的嗎?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向勇看了看情況,懊惱的說:“報告組織,情況是這樣的……”

“別鬧了!快說!”錢聰聰一巴掌扇在他結實的臂膀上。

向勇吃痛的揉了揉捱打的地方:“這些人都是那個女明星的粉絲,說不定這又是什麼藉着炒作的明星規則,別管了,等他們散了我們就過去找秀正。”

錢聰聰反芻了下關於那個似熟非熟女明星的娛樂新聞,相關電視熒屏,最後還是沒確定她是誰?都怪她化的妝太濃,已經改頭換面了好吧。

向勇看他咬着嘴脣苦惱,不忍心的說:“你該不會真不認識她?”眼睛裡分明寫着‘孤陋寡聞’四個字。

錢聰聰鬆開嘴脣:“你知道?那你說啊。”

“她就是每次指定和秀正拍戲的搭檔,上一部戲她飾演的是秀正的姐姐,我聽秀正說這一次她又飾演秀正的女朋友。娛樂圈當下大紅大紫的新生代花旦,靳蔓。現在就讀B市最大最有名的大學,B大傳媒表演系。就是個很會演戲的女大學生,正在和秀正傳緋聞,各大媒體對他們倆的來往正密切關注,就盼着他們之間能開出一朵校園禁忌純愛之花。”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秀正假期間和你聯繫了?”

“沒有,只是我媽喜歡看娛樂新聞和靳蔓飾演的電視劇,我就順帶瞄了一點點。”說着還用食指和拇指比了比一點點的距離。

錢聰聰撇嘴,纔不信你只是瞄了一點點。

濃妝豔抹,曼妙身材,身高一米七,說話溫柔的像水流經過,美豔四方。這就是娛樂圈新生代花旦,靳蔓,一個專爲戲劇而生的女人,今年二十歲,今日娛樂新聞頭條女主人公。

等她開着車絕塵而去,圍在李秀正身邊的記者和粉絲也漸漸散去。

李秀正蹙着眉頭拍了拍校服上虛無的灰塵,擡頭正好撞上錢聰聰和向勇的視線,立即切換到淡淡微笑的表情,愉快的步伐走來:“聰聰,向勇,你們真的在校門口接我?”

錢聰聰還在努力回想那個靳蔓到底飾演過什麼電視劇?向勇上前勾着李秀正脖子,一隻手握成拳,在他頭頂上擰轉兩下,問:“你豔福不淺啊,大明星,大美女,是不是高興的連兄弟來迎接你這等讓你三生有幸的事情都忘了?必須請客賠罪啊,我們倆可是在這裡站半天了,今天中午我們倆的飯錢你付啊。”

李秀正苦笑:“大哥,你知道我的狀況,我雖然掙得多,錢可都是在我爸手裡,我沒有多餘的錢請客。”

“這怎麼行?必須請,就算你現在做校門口乞討,你也得把我們倆中午的飯錢付了。”

“你這是打劫,已經超出了待客之道。”

“嘿,你還跟我坳上了是吧?請不請?”

“不請。”李秀正因爲和向勇靠得太近,鼻息間全是他身上的陽剛氣息,聞着有點頭暈目眩,臉上不由自主的緋紅起來,脖子也滾燙滾燙的。

“……真沒趣,多說兩句你就臉紅脖子粗了,好了,不逗你,我們去找個地兒坐一會兒,跟哥說說你和靳蔓是什麼情況?”向勇看他真的紅了脖子,尷尬的放開了手臂。

錢聰聰這時猛然咋呼一句:“我知道了!她是那個俏媳婦兒,我老爸曾經在家裡看過,我也順帶跟着看過一兩集。”

李秀正從向勇身邊逃開,拉着錢聰聰問:“你在說誰?”

錢聰聰陰笑道:“哼哼,我說的是你的緋聞女友靳蔓。”

李秀正斂笑,冷着眼眸:“無聊。”

向勇拽了他一把,問:“你倒是說說,靳蔓和你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你們是不是真的如網上所說因戲生情,弄假成真了?”

李秀正這下徹底來氣了,一把甩掉向勇的手,推了他一把,憤憤不平的踏着步子朝着宿舍樓走去。

錢聰聰和向勇趕緊追了上去,在寢室裡終於和他平靜下來問清楚,原來靳蔓是因爲李秀正的父親才接近李秀正,對他千般好。

只因爲李秀正的父親認識很多導演,現在還是一些知名策劃人的中間人,靠着他就等於演藝生涯有了一半的前程。

李秀正今天一早起來就被父親以命令的口吻告知這個女人要親自送他來學校,而且不能拒絕,父親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他和這個女人交往,因爲這個女人家世背景可觀。

李秀正當時氣的一口豆漿噴在桌上,連帶着把父親碗裡的早餐也糟蹋了,父親氣的手抖,卻忍着一腔怒火,硬是把他逼上了靳蔓的車。

聽到這裡,錢聰聰和向勇都表示對李秀正這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遭遇十分同情,兩個人長吁短嘆好一陣。

向勇問:“這麼漂亮的明星,你真就不會心動嗎?”

李秀正無語的白了他一眼,起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將衣服用衣架一件一件掛出:“你是沒看過她卸完妝之後的樣子,簡直就是麻花少女,雀斑很嚴重,禿眉,胸很大,屁 股很圓……總得說就是,她只有身材可以爲傲,臉蛋不行。”

“不是吧?卸完妝後美女變野獸了?”

“我騙你做什麼,反正我是不會喜歡女……不會喜歡她這類無事獻殷勤的市儈女人。”

“好在我沒對她抱有任何幻想,不然幻想破滅的那一刻,太悽慘了。”

“她每天不管上沒上班,起牀都要花兩個小時的時間在化妝上,可能是名門千金的關係,用錢還很大方闊綽,經常去夜店。”

“天哪,女明星的私生活真恐怖。”

“有些男明星也差不多。”

“秀正,我覺得,你還是退出娛樂圈吧。”向勇忽然抓住走來走去掛衣服的李秀正,極其認真的勸他。

李秀正定神的看着他墨點一樣的眼睛:“爲……爲什麼?”

“我怕你有一天也變成這般洪水猛獸一樣的明星,這會毀了你這朵祖國最嬌豔的花朵,不值得,嗷嗚!”肚子上遭到李秀正突然致命一擊,疼的肝肺都要爆開一樣,趕緊吃痛的倒在牀上勾着腰哎喲。

李秀正拍拍手,半揚着脣,怒視他:“老子是花骨朵!你才嬌豔!陪襯的綠葉!聰聰,我們去吃午飯,不要理他!走!”拉着大張着嘴能塞下一顆鵝蛋的錢聰聰奔向食堂。

錢聰聰詫異的看着李秀正,突然發現他煥然一新了:“秀正,你寒假沒發生什麼事吧?”

李秀正心情極好,點完餐,轉身眉開眼笑的說:“沒什麼事啊,怎麼了,我今天很奇怪?”

“嗯,奇怪,你比以前開心了,感覺。”

“或許吧,誒,耳朵伸過來。”李秀正纖細的手指勾了勾。

錢聰聰把耳朵伸過去,只聽李秀正貼着他的耳朵悄聲道來:“向勇寒假的時候給我打了八個電話,是他主動的哦,雖然每次都沒說什麼重要的話,但我已經覺得很開心了。”

原來如此,錢聰聰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忽然安靜的看了好一會兒正處於一個人幸福笑着的李秀正。

被看的不自在了,李秀正閃爍着眼睛,問:“又怎麼了?”

錢聰聰端着餐盤,兩人走到偏僻的角落坐下:“秀正,你,該不會是喜歡他吧?”

李秀正頓了頓,心裡彷彿被一滴清澈的水珠濺開一朵漣漪,最終還是咬着筷子點頭承認了:“嗯。”見錢聰聰還是盯着自己看,笑的十分詭異,補充道:“這是我的秘密,你不許告訴任何人,就連他,也不可以說。那個,我是真的把你當作朋友才告訴你的,況且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值得信任的朋友,就算你心裡歧視我是個同志,你也一定要爲我保守秘密,我可以天天把肉分給你吃。”說着就行動,把自己餐盤裡的紅燒肉和肉丸都夾給錢聰聰。

錢聰聰終於笑出聲來,只是怕太多人怪異的看過來,一直壓着分貝。把肉丸還給他:“我會爲你保守秘密,謝謝你把我當作朋友。作爲交換,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也喜歡男生。”

李秀正沒有太多驚訝,看着餐盤裡多出來的肉丸,笑了笑:“我還知道你喜歡的人就是你哥。”

錢聰聰僵住了幾秒,和他心領神會的相視而笑:是啊,我喜歡我哥,我喜歡錢樂。就在我曾經想否定我是戀兄癖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他了,這算不算是竹馬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