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幾個爛蘋果嗎？”心語發現自己被小皇子剎有其事的樣子騙到了。
長鷹千羽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心語皇后，對她的反應很是不解。又低頭看了看桌上，隨後驚呼出聲：“咦？怎麼爛了！一定是被剛纔那幾個壞人弄的，他們使勁搶我的蘋果。”
“壞人？什麼意思？”
“剛纔來的時候我剛準備敲門就被一羣壞人抓起來了。他們把我綁起來，搶了我東西還問我幹嘛的，說要把我殺了，不過後來鐵手將軍救了我。”
心語暗笑，剛纔小皇子一定是被鐵手暗中安排的護衛抓的，不過她沒點破。
長鷹千羽把每個蘋果都看了一圈：“沒事，都只壞了一點，可以吃的。”說完就用水球術把蘋果洗乾淨，他張嘴啃下撞爛的一小塊後遞給胡心語：“母后，您吃蘋果。”說着還把嘴裡的蘋果嚥下去，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心語算是明白了，小皇子特別愛吃蘋果，他把自己最喜歡的東西帶來給自己吃。見小千羽替自己咬下壞掉的地方，莫名得有些感動。
“謝謝你的禮物。”心語王后摸了摸小皇子的頭然後接過蘋果開始吃：“沒想到你還是水系法師呢。長鷹帝國炎熱乾旱，水系法師很少見。”
“是的，父皇知道我是水系體質後特別高興。把我送去新月國的太陽學院學習魔法呢，不過我一開始進步很慢，比念宇哥哥差遠了。後來水柔導師逼着我在校場上站着冥想，現在我已經是中階法師嘍。”
“水柔導師？是雪水柔嗎？”
“是的。”
心語靠着庭院的柱子有些感慨：“原來她現在做了太陽學院的導師了，真不容易。小的時候和她一起跟着太爺爺學水系魔法，後來太爺爺去世時讓我和她比一場，誰贏了就把海藍之心傳給誰。”
“那母后您贏了嗎？”
“哎，贏了。但我當時太好強，水柔她不爭不搶，又覺得我是皇室就讓着我。其實她的天賦是比我好的，我一直很後悔這件事。海藍之心給她一定比給我更有用。”
“那……那母后您可以再給導師，我明年還要去太陽學院的，可以幫您帶過去。”
“找不到了，十幾年前去了一趟西域，落在那裡了。”心語說着，眼裡不自覺地涌上一層水霧。落在那裡的，還有自己孩子的命。都過去十八年了，每每想到，她依然心如刀絞。
長鷹千羽看到心語落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母后您怎麼哭了，千羽惹您生氣了嗎？”
心語擦了擦眼淚：“沒有，你很乖。算了，不想那些了，你再給我說說新月國的事。好久沒回去了，都不知道現在那裡變成什麼樣了。”
長鷹千羽還是有點擔心王后：“母后您別難過，念宇哥哥是從西域來的，他或許知道海藍之心在哪裡。明年我回學院後問問他，然後給您尋回來。”
心語王后微笑着說：“哪裡那麼好尋啊，你都說了兩遍念宇哥哥了，是誰啊？”
說道念宇，小皇子立刻來勁了：“念宇哥哥超級厲害的，要說起他，半天都說不完。”看他得意洋洋的樣子，好像自己也一樣厲害似的。心語又咬了口蘋果：“那我反正沒什麼事，你給我說說看。”
……
鐵手終於處理完軍中雜事，他對副將交代了一聲就出門了，副將知道將軍一定是去王后那裡。
走過那條熟悉的路，鐵手遇到了提着飯盒去清宮的易嬤嬤。易嬤嬤五十多歲了，腿腳還很利索。
“嬤嬤你今天提着兩份飯菜，知道我要來麼？”鐵手打趣說。
易嬤嬤聽到聲眯眼一看是鐵手笑了：“鐵子可沒你的份，中午送飯時心語丫頭讓我給小皇子也準備一份，正好你來了，幫我提過去吧。”
鐵手應了一聲就接過盒飯，小皇子原來還在。不知道心語和他相處的怎麼樣，這些年來除了自己和易嬤嬤，就沒有第三個人在清宮待這麼久。
……
對隱藏在暗處的侍衛點了點頭，鐵手準備推門而入。院內的歡笑聲讓他愣住了，十九年了，這是長鷹千陽死後心語第一次這麼歡快的笑吧，鐵手就這樣站在門外不忍打擾。
清宮內。
“哈哈，你又丟歪了。”心語一臉笑意得坐着，左手拿着蘋果不時得顛一下，右手施展魔法託着一個水環。長鷹千羽站在五米遠處，對着母后手中的蘋果嚥了下口水，隨後神情嚴肅得凝聚出一個水球術：“嘿！中！”他奮力一拋，水球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正中水環中心。“哈哈，終於中了。”長鷹千羽歡笑着撲到心語的懷中奪過蘋果就啃。
心語用水環把小皇子頭上的汗捋去：“看你魔力都要用幹了，吃完蘋果冥想一會吧。”
長鷹千羽點點頭：“好的母后。”
……
過了半響門外的鐵手聽不到聲音就推門而入，看到了已經躺在心語懷中睡着的小皇子。鐵手將飯盒放在桌上問：“今天很開心？”
心語輕撫着小皇子的臉蛋：“嗯，小傢伙傻傻的，真可愛。估計下午玩累了，竟然在冥想的時候睡着了。天色暗了，我還是把他抱回房間睡。”說完就俯下身想抱起千羽。奈何十多歲的小千羽還是有些分量的，她試了幾下沒抱動。鐵手起身說：“我來吧。”
“不，還是我來吧。既然叫我一聲母后，我就該盡這一份責任。”心語衝着湖面伸出手，一縷水流被她的精神力牽引而上，匯聚在長鷹千羽身底。心語控制着水流將他從頭到腳托起來。
鐵手看着心語小心翼翼得向房間內走去，內心不由得感概“慕容煙說的果然沒錯，我勸了她那麼多次都不肯繼續修煉魔法，小傢伙纔來了一天就成功了。”不一會兒心語又出門，剛把水拋在花圃中就站不住腳了。鐵手一閃身扶住她：“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沒事，太久沒用魔法了，有些精神力透支，休息一會就好。”
“王后，你繼續修煉魔法吧。魔法師很少生病，壽命也長很多。”
心語看了看鐵手：“我餓了，你先扶我去亭子裡吃飯，我還有些事想問你。”
沒有直接拒絕，看來這次有戲。鐵手心中暗樂“小皇子啊，要是心語因爲你繼續修煉了，我鐵手欠你一份人情。”
吃完飯又休息了一會，心語的精神狀態好多了。問道：“千羽他……多大了。給我講講他母親。”
“十三歲，十四年前也就是你住進清宮四年後，皇帝架不住朝廷百官的壓力，又娶了冷家大小姐冷煜凝，後來生了小皇子。”
“她恨我嗎？”
“誰恨你？皇帝？應該不恨，當時做出那種決定，他心中有愧，要不然也不會等了四年才娶第二個。”
“我不是說風揚，冷家大小姐恨我嗎？因爲我的存在，她自己的孩子得叫她姨娘。”
鐵手深吸了一口氣：“我不瞞你，她恨你入骨。冷家全家都恨你，孩子出生三年後冷家派殺手來清宮殺你。我把殺手組織全殺乾淨了丟到冷府裡，後來她們就再也不敢了，殺手的事也被她們壓下去了。這件事皇帝不知道，只有我的親衛隊和冷家知道。”
“冷小姐和風揚關係怎麼樣？”
“挺好的，皇帝很寵她，基本上有求必應。”
“既然如此，那風揚怎麼不把皇后的名號給她。鐵手你別瞞我，我自己心裡明白，十九年不相見，再深的感情都該磨滅了，更何況他是君王。對他來說，感情沒那麼重。”
鐵手沉默了半響嘆了口氣：“是因爲我。”
“因爲你？”
“冷家小姐和皇帝提過，皇帝是答應的。但在朝堂上公佈的時候，我反對了。我說如果你不是這個國家的王后，我立刻回新月國。皇帝爲了留下我這個武聖，不再提易後之事。冷家因此對你動了殺心。”
心語悽美得笑道：“果然，他就是這樣一個君王。爲了國家，他可以不報殺子之仇，爲了國家，他可以不顧愛人最基本的請求。”
鐵手忍不住說：“王后，恕我直言。這樣的君王纔是合格的，心繫一國欣榮，不顧一己私慾才能保國家長治久安。做爲王后……其實……算了，不提也罷。”
“做爲王后，本該同樣如此替君王分憂解難是吧。二十年前我和你的想法一樣，我抱着助他排患解憂的想法來長鷹。但當我成爲一個母親後，我的想法變了，我每日看着襁褓裡的孩子，什麼天下大事，什麼武技魔法都與我無干了。我的心裡、眼裡只有孩子。我確實不適合做王后。”
鐵手見越聊越偏，拉回正題：“小皇子是水系魔法體質，但長鷹帝國炎熱乾旱，水系法師極少。皇帝特意送他去太陽學院學習，對於乾旱的長鷹帝國來說，一個法宗巔峰級別的水系法師比我這個武聖要有用得多。目前是你的師妹雪水柔在教他，如果你喜歡小皇子就繼續修煉魔法吧，你的天賦很好，如果你能教的話小皇子就不必跑到新月國去了。”
“你又想騙我修煉魔法。先不提這個，小皇子可一點都不想要我教，他可是急吼吼得想回去見他的念宇哥哥。心語、千羽、念宇，哈哈三個名字聽起來像是一家人呢，不知道那個念宇是誰。”
“說到這個念宇我也很奇怪，幾個月前你父皇給我一封書信，提到東方念宇被他收做太陽學院的導師了，讓我有機會回國去看看這個孩子。前幾天新月國使節來找過你，你沒見他但我見了。我問了東方念宇的情況，他表情很奇怪。說這孩子從小受苦了，戰場上長大的，渾身是傷。目前是聖殿的人，胡桃的守護騎士，又說實力很強，我弟弟鐵陽在同階位沒能贏他，反正全是誇讚之詞。”
“你那愛闖禍的弟弟不是武宗巔峰很多年了嗎？他都贏不了？”
“情報上也是這樣寫的，今年太陽學院的導師有三個人很特殊。一個是東方千羽，一個是紅焰，還有一個飲劍晴。”
胡心語王后調侃道：“哎呦，鐵手你什麼時候開始研究這些了，另外兩個一聽就是姑娘的名字啊。”
“咳咳”鐵手尷尬得咳了兩聲：“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皇帝讓我明年帶着一批仙城學院的導師去新月國，他要搶這天下第一學院的名頭。所以我的副將把太陽學院導師的信息送到了我那裡，我沒事就看了看。”
“你又不是仙城學院的導師，爲什麼讓你去？”
“仙城學院各方面都不錯，但是魔法導師不可能去胡雪諾面前班門弄斧，武道導師自知實力不如鐵陽，大臣們商量了一下就讓我也一同去。”
“那太賴皮了吧。你是武聖，鐵陽看到你不夾着尾巴跑纔怪。”
“鐵陽那小子在武宗巔峰待了這麼多年了，這次去我要把他往死裡揍，看看能不能助他突破武聖。他如果再不突破，麻煩就大了。”
天氣昏暗，心語沒有注意到鐵陽緊皺的眉頭：“能有什麼麻煩，要我說啊，鐵陽真突破武聖才麻煩呢，他就是個闖禍精。你給我說說太陽學院那幾個導師，在你眼裡竟然比水柔丫頭還值得注意。”
鐵手回過神：“好，那三個人，第一個東方念宇，在新生選拔上一人力敵上千人並立於不敗之地，後又在鐵陽同階位進攻下堅持一炷香時間不敗被收做武道導師。之後武道實力一路飆升到武宗高階似乎沒有任何瓶頸，我猜測這是他早就有突破武宗的實力卻常年將實力壓制住的原因。這並不是這個孩子不簡單的地方，他同時還是雪水柔的學生，已經是高階法師了。”
“魔武同修？不是新月國創國老祖走的那條路嗎！父皇說老祖走任意一條路都能化宗入聖，可惜他偏要一起走結果抱憾而死，這孩子也這樣？”
“看情況是這樣，不過他的武道實力明顯超過魔法實力太多了，我覺得還真有希望先入武聖再修魔法，是個奇才。再說第二個紅焰，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帝國的情報網非常強大，但對她卻查不出一絲一毫，只知道她自稱實力火系法宗巔峰，一招火龍術出神入化。第三個飲劍晴值得注意倒並不是因爲強，背景也簡單。聽名字就知道是飲劍家族的，只是……算了不提了，她沒什麼好注意的。”
心語低頭吃了口飯說：“沒關係的，你不用擔心我，飲劍晴曾是我孩子的未婚妻，這個名字我時常想到，她長的漂亮嗎？現在嫁人了沒？”
“情報上說很漂亮，還沒嫁人。飲劍家族培養出來的女子你肯定了解的，都知書達理，溫柔賢淑。”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我孩子原本有個好媳婦的，真好……真好。”心語仰望夜空眯着眼，似乎是在想着如果孩子沒死的話，現在把這個好媳婦娶進門的樣子。
鐵手狠狠抽了下自己大腿，怪自己說話不過腦子，又提心語的傷心事。
心語看了眼傻大個忽然笑了：“放心吧，我不難過了，現在來討論下我繼續修煉魔法的事。”
鐵手眼睛一亮：“真的！你願意繼續修煉了？修煉魔法好啊，你需要什麼，對對，魔法書。還有，帝國水元素稀少，我讓人多找些水系魔核送來。”說完就準備走。
“等下，鐵手你回來！我是說商量！是有條件的。”心語看着一遇到自己的事就像孩子一樣着急的鐵手不由有些感動。
鐵手哈哈大笑着坐下：“可以的，可以的，只要你繼續修煉魔法，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這可是你說的，將軍一言，駟馬難追。這些年來，除了你和易嬤嬤，我見的最多的人就是慕容煙了，她和我早已成了知己，我要她當我大嫂。”
鐵手一驚：“什麼？這……這不太好吧，新月國王室是一夫一妻制的，你幾個哥哥都有家事了，而且慕容煙是土生土長的長鷹帝國人，讓她遠嫁可不容易啊。她還是帝國第一醫師，估計王室也不會同意的，要不……換個條件？”
心語無奈得拍拍頭：“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她喜歡誰我還不明白嗎？我要你娶她啊！鐵！手！哥！”
鐵手這下明白了，心語小時候一直稱呼自己鐵手哥的。他坐在座椅上抓耳撓腮、欲言又止。
心語看他糾結的樣子撇撇嘴：“怎麼？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想的什麼嗎？我已經嫁人二十年了，你這個榆木腦袋難道想一輩子不娶？”心語忽然站起身雙手叉腰兇巴巴得說：“難道說，你對老孃還有別的想法？”
鐵手被嚇得急忙擺手：“不不不，不敢，不敢，沒想法，一點都沒有。”
“那就娶她，反正你什麼時候娶她我什麼時候開始修煉。我都快四十的人了，現在修煉還能保持個好模樣，再過些年可就成老婆子了，你看着辦吧。”
……
攆走鐵手後的心語王后回到房間。輕輕得替長鷹千羽蓋上被子，自己也側身躺在牀上，微微打鼾的小皇子讓她越看越喜歡。
離開清宮的鐵手內心卻百味雜陳，高興的是蠢萌的小皇子無心插柳，還真解開了心語的心結，糾結的是隻有娶了慕容煙心語才繼續修煉，原本朝將軍府走的鐵手，不自覺得改變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