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吧和尚甚是惱怒,衝他揮動一雙碩大的皮拳。蕭雲不再理他,輕輕拍了拍喀吧和尚的肩膀,上前兩步與方丈及同光、道遠等人一一見完禮後,轉身對走進場中的三陣武僧朗聲說道:“在□負血海深仇,不可不報,因此今日無論如何,也要闖陣離開少林。諸位都是少林寺的高手,論武藝在下相差太遠。不過我二十歲出玉門關,大大小小的戰鬥打了不少,也懂得些殺人的手段,倘若佛不渡我,在下只能自渡,即便面前是條血河,也要走出去。請諸位給在下行個方便!”
他話音一落,四下早已鼓譟起來。釋無相面色黑如鍋底,覺善扯開嗓子叫道:“好你個狂妄至極的魔頭,以爲空言恐嚇幾句,就能嚇退我少林武僧麼?今日就是我少林寺降魔除妖的日子,三陣同門,少林寺的榮辱,全系在你們身上啦!”
此時不用他說,那十八羅漢陣的十八名武僧都是壯年氣盛之人,早已按奈不住氣悶,迅即擺好陣勢,齊齊衝蕭雲一合十,異口同聲喝道:“請施主闖陣!請施主闖陣!”
蕭雲略一靜氣,緩緩向着十八羅漢陣走去。他早已在閒談中聽同光說過這套陣法的來歷,心知這陣法取自佛教傳說中十八位永住世間護持正法的阿羅漢,歷史上有名有姓的只有十六人,少林寺將其引入陣法,爲了應對十八般武藝的說法以及陣法的變化玄機,增加了兩名杜撰出來的羅漢,湊足十八之數,分別爲“降龍羅漢、坐鹿羅漢、舉鉢羅漢、過江羅漢、伏虎羅漢、靜坐羅漢、長眉羅漢、布袋羅漢、看門羅漢、探手羅漢、沉思羅漢、騎象羅漢、歡喜羅漢、笑獅羅漢、開心羅漢、託塔羅漢、芭蕉羅漢、挖耳羅漢。”
當先一名和尚方耳圓腰,甚是魁梧,使了一式“童子拜佛”站在最前面,對蕭雲道:“施主請小心了,一入羅漢門,永世難超生。”說完卻並不讓路,依然攔在蕭雲身前。
蕭雲呵呵一笑,沉聲道:“大師不願讓路,只怕是要在下敲門吧?”那名攔路的和尚正是十八羅漢陣的“看門羅漢”,聞言一笑,不再說話,渾身提氣蓄勢。蕭雲更不多言,右掌化刀斜指蒼天,“狂刀”凌厲發出,臨到看門羅漢頭前,忽然式子一變,一連變化幾招霸王神刀,那看門羅漢只覺眼前一花,連對方的衣角也沒碰到,站在面前的蕭雲已經閃身闖過自己這道陣門。
這套陣法呈錐形排列,看門羅漢身後站着兩名和尚,僧袍上分別繡有龍首虎頭。蕭雲哈哈一笑,叫道:“降龍伏虎?”那兩名和尚一齊點頭,一左一右揮掌拍至,帶起令人窒息的暗勁,想來內力極爲了得。蕭雲還未出招,又聽身後的看門羅漢大叫道:“貧僧關門來了。”頓覺一股大力自身後襲來,轉瞬間便前後受敵。
蕭雲頭也不回,大喝一聲,“瘋刀”畫圓斬出,將降龍伏虎二羅漢的掌力引得稍稍偏出,與身後攻來的看門羅漢碰在一起,只聽“嘭”的一聲悶響,三名和尚各自低喝退開,給他留開一丈空地。
蕭雲腳步不停,對面又有三名和尚神態各異的攔在面前,各自報名號道:“坐鹿、騎象、笑獅,看招。”接着一齊騰空撲擊。蕭雲沉着應對,待三人躍至半空,頓將自己的身法一變,用上師門上乘輕功,閃電般往前掠了出去,從臨空撲擊而來的三人腳下鑽過。接着“嗔刀”揮出,往一字排開的四名和尚橫斬過去。
那四名和尚分別是舉鉢、靜坐、探手、沉思四羅漢,完全阻住了他的去路。四名和尚拳掌相交,一齊往他身上招呼。蕭雲長嘯不停,與四人硬碰硬接上了手,只覺心頭猛然氣血沸騰,差點噴出血來。他強自隱忍,腳跟牢牢釘在地上,半步也不後退。那四名和尚卻被震得連退數步,方纔拿穩樁子。
蕭雲趁勢猛進,只見剩下的八名和尚呈扇形攔在眼前,齊聲唱了一句佛號,就待動手。蕭雲得理不饒人,“魔刀”八式在一瞬間盡皆發出。那八名和尚頓覺天色似乎也爲之一黯,心下各自大驚,奮力施展平生功力往他擊去。蕭雲脖子上青筋暴綻,將牙關也咬得滲出血絲來,與八名對手各自硬拼了一招。圍觀衆人只看到他的身影忽然間變化成了八個□一般,就已聽見那八名和尚受傷嚎叫傳來,蕭雲已跨步越過了第一套陣法。
圍觀衆僧失口驚呼,誰也沒有料到蕭雲竟能如此輕易的闖過十八羅漢陣。蕭雲卻是有苦自知,十八羅漢個個功力深厚,又能借同門之力,自己雖然任督二脈已通,卻也應付得頗爲勉強。何況闖過十八羅漢陣,卻也意味着陷入了十八羅漢陣與金剛降魔陣的包圍之中。
還不待他喘息,金剛降魔陣已然發動,四名中年武僧前後有序的輪流用掌拍來,勁氣如同後浪推前浪一般,一層一層往前遞進,越往前,聲勢越是駭人。
蕭雲情知無法硬接,只得連連後退,忽覺身後風聲傳來,心知十八羅漢陣也趁機發動前來夾攻,十八名和尚聯手攻來,聲勢也不比金剛降魔陣稍差。
旁觀的衆僧看得心驚肉跳,值此見蕭雲四面受敵,似乎再也不可抵擋,當即爆發出一陣喝彩聲。就連方丈與道遠和尚也眉頭微皺,轉頭看了一眼同光,見他眯着雙眼,毫不動容,這纔回轉頭繼續注視場中局勢。
蕭雲探手抽出斑駁的長劍,運出師傅阿儒所授的“女人氣”劍法。只見他身形如同微風拂柳,在人叢裡穿梭往來,輕飄飄便將兩陣二十二人圍攻的劣勢躲過。接着劍法一變,招式凌厲詭奇,將圍攻而來的衆僧逼得連連退避,卻是新近習練純熟的“情劍”。他心下一喜,情知這兩套劍法對陣金剛降魔陣與十八羅漢陣,正是以柔克剛,自己大大的佔了便宜,當下更不停留,趁衆僧躲閃之際,已經闖至八部天龍陣之前。
組陣的八名老僧雖驚不亂,當先一名老僧當胸一拳往他擊去,口裡說道:“柔能克剛,乃因柔至;剛也可克柔,只須剛極。”蕭雲大吃一驚,只覺這名老僧迅猛的來拳竟令自己覺得不可抵擋,腦中瞬間閃過兩套應敵之法,一是學成蘭陵當年刺殺釋無形一樣,冒險以師門劍法以巧殺敵,但這樣一來,雙方決無退路,只能不死不休;另一則是退回金剛降魔陣和十八羅漢陣的包圍當中,自可躲開這名老僧攻來的鐵拳,但這樣一來,少林三陣的連環組陣也已完成,自己若想闖出去,幾乎連一絲希望也不再有。
他腦中念頭閃過,卻來不及衡量,已迅即後退數步,躲開那老僧驚天裂地的神拳,同時也已徹底陷入三陣連環的包圍之中。只見這三套陣法不僅各有玄機,而且陣中套陣,端的是無懈可擊。那八名老僧雖只一人動過手,但也不難想象八人的功力相去不遠,如此一來,真的要一敗塗地了麼?
他掃目四顧,仰天哈哈大笑,一股豪氣勃然爆發,高叫道:“少林三陣,對越女劍法、情劍和霸王神刀三套神功,有趣有趣,來吧,在下要大開殺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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