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熊是奸細?她聯合了弦王要意圖不軌,再不回去,就來不及了,我們快回去!”溫安不顧渾身的傷痛,固執的站起,她見龍紹焱一絲未動,便大聲催促道,“聽見沒有,草原有危機!快回去!你想讓你的百姓都死在別人的槍箭下嗎?”
龍紹焱坐在那裡,嘴角掛着一抹傷,他起身,低頭看着眼前這個頭上有傷,身子單薄的女子,第一次感覺她是那麼的嫵媚動人,這一刻,她在他的眼裡,成了一個名符其實的女人,她的心裡,裝着草原的安危,她的心裡,充滿了正義和深情,這樣善良淳樸的女人,早已經虜獲了自己的冰冷的心。
他緩緩的靠近她,輕聲說,“我的百姓們很好,弦王來這裡,也確實是與我好友相聚,只是你,一直沒有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你是陳國的六公主,是他未來的正室王妃,那天,你跟我說,我們如果還是朋友,就不希望我欺騙你,欺負你,可是你,卻從未對我坦白過。”他直直的看着溫安淚珠閃爍的雙眼,輕輕道,“弦王就在外面,他要走了,特意前來與我送別,我想,你也是時候跟他走了,畢竟,你的家,以後註定了是在弦國。”
溫安哽咽着,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我不是——不是故意要騙你的,你不要難過,我在草原上的這段日子,真的很開心,我喜歡大家,喜歡小狼,也——”
龍紹焱揮揮手,“漢人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走吧,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可是——我——我現在——”
“放心,你並沒有被那幾個人怎麼樣,還是冰清玉潔的姑娘一個,這點道理都不懂。”他的眼中並沒有淚,只有點點溫暖,仿若一簇火,照在溫安煞白布滿淚痕的臉頰,他輕輕囑咐道,“弦國很強大,弦王很愛你,你在那裡,我最放心,快走吧,我還要回去娶你的五姐,等你和絃王大婚,我一定去喝你們的喜酒。”
“可是——”
“快走!”龍紹焱忽而背過身去,頃刻間,淚流滿面。
溫安輕輕的踱着步子,知道自己依舊冰清玉潔,她本該是高興的,可是,爲什麼當自己要知道離開那個曾經一度給自己難堪,無數次捉弄自己的他時,心中竟是那麼的難過呢?可是留下來又能做什麼呢,他說的對,他還要娶五姐,索性,就祝福他們吧。
“那——我——走——了——祝——祝你們幸福,姐——夫——”
龍紹焱強忍住眼中的淚,只背對着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當溫安忍着身上的皮肉之傷飛快的跑出山洞時,綠草叢生間,弦王牽着一匹棗紅馬,一臉陽光立在眼前,柔聲說,“過來,我們該啓程回弦國了。”
溫安略帶着猶豫小步走過去,心中滿滿掛念的都是山洞裡那個新登基的龍乘皇,耳邊縈縈不去的都是他的挑釁,“喔——竟是個女子,還好,小爺我從不殺女子……跟我有什麼關係,是你自己邁大了步子而已……都說陳國的女人嬌滴滴,像是水做的,原來一點都不假,這副樣子便又不像了,倒像極了菓洛的女人,十分狂野!你作爲本王的侍奉丫頭,從今晚起,就開始伺候我吧……不如,你就從了我這個即將要腰纏萬貫的風流才俊好了,以後,你也可以腰纏萬貫,哈——哈——還有我對你的死纏……神顏,你願意一輩子都留在草原上跟我在一起嗎……”
一番番,一幕幕,竟讓她的腳下彷彿生了磐石,無法動彈。
“我扶你上馬車,你需要休息。”他轉過頭看着獵熊道,“來,伺候王妃上馬車。”
獵熊連忙跑過來,動作看似體貼周到,可是嘴上卻說,“是,王爺,臣妾會好好照顧姐姐的。”
“臣妾?姐姐?”溫安側目垂淚,想着自己受辱的時候,他們竟然成了一夜夫妻,怪不得獵熊千叮萬囑,一路向西,不要回頭,她,還真是煞費苦心。
溫安冷笑着問道,“王爺?我何時說過做你的王妃了?既然你心有所愛,不如,我就成全了你們,我不走了。”
“你——”未等弦王說話,獵熊柔資百媚的勸說道,“臣妾知道王爺的心中最惦念着的是姐姐,還請姐姐勿要責怪王爺,如果姐姐不喜歡臣妾,那臣妾就留在草原上,只求王爺和姐姐心中有臣妾,死也知足了。”
溫安冷笑着看着弦王道,“我不喜歡趟渾水,本來,你就不該是我的夫君,溫安只求王爺能一心一意,不要辜負了天下女子的心。”說完,便將那束結髮狠狠的扔在地上,轉身欲走。
“你必須跟他走!”洞中的龍紹焱氣勢洶洶的走出來大喝道。
溫安回頭,看着那個黑臉尖腮的傢伙竟然失聲的笑出來,“你又是誰?憑什麼管我?”
“你必須跟弦王回去!”龍紹焱的眼睛已經開始發紅,彷彿隨時都能涌出血來。
“我不!”溫安眼中的固執彷彿一座冰山,彷彿任何烈火都無法融化。
“這天下,只有弦王能給你一生平安,我在洞裡跟你說了半天,你怎麼就是不明白!你難道想被抓回陳國然後下了大獄被折磨致死嗎?或者你想回草原,你放走了龍颯,族人恨不得殺了你,我又豈能饒你!只有去弦國!你才能平安!你爲什麼就是那麼不聽話!”
龍紹焱猴急一般的躥過來,狠狠的拽住溫安的雙臂便往車上拉,口中狠狠的說着,“獵熊,照顧好她,如果再有意外,我定不饒你!”
一旁的獵熊雖輕輕的福了福,但是眼中,再也不見了往昔的純淨。
“哈哈哈——”不曉得從哪裡傳來了幾聲爽朗的笑,“戲份演的都真好啊!”
衆人一齊向旁邊望去,只見一個灰衣男子坐在大石上,手中拎着壇酒,不屑的說,“都說馬匪厚顏無恥不要臉,我竟然沒有想到,天下極富盛名的弦王原來也是個小人。”
“你——你是誰?竟然污衊本王,來人——”
“就你們這些人,也敢跟我鬥!”說話間,叢林四處、山洞頂端都冒出人來,個個手中拿着長箭,那怪人邊喝酒邊打趣道,“姑娘,你可倒是傻啊,成了人家手中的戲碼,還哭得死去活來。”
“你說什麼?”溫安擡頭問,“你說清楚點。”
男子不屑的看看天,嘆了口氣說,“那個衣冠楚楚的人想霸佔草原,那個黑臉的傢伙無奈之間就要拿你做交換,姑娘,爲了這兩個男人,不值得啊,本人馬三最看不慣欺男霸女之輩,也最同情天下疾苦,你若願意,我馬三的馬匪窩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不能去——”
“不能去——”
龍紹焱和絃王竟然異口同聲說。
溫安見了這一幕,竟然不知該哭該笑,原來,自己不過就是被他們的虛情假意給騙了。
“他說的是真的嗎?”溫安看着弦王。
弦王雙眉緊縮,溫潤如玉的臉卻再也不平靜,“不是,不是的,你忘記了,我們說好的,我們要彌補你的過錯——所以——”
“他說的是真的嗎?”溫安未等弦王說完,便轉眼問龍紹焱。
“是。”
“馬三爺,我累了,你那如果有好酒的話,可否邀請我去一坐?”溫安轉頭,雙目正好對上馬三驚訝的雙眼。
“姑娘好膽識,我馬三就交了你這個朋友。”說完,便縱身一躍,來到溫安面前,彬彬有禮的邀請道,“姑娘,請!”
“溫安!你若走,我們的情分便是走到了盡頭!”弦王狠狠的看着溫安,彷彿是在警告她。
溫安定了定神,方緩緩道,“我不適合做你的王妃,我不懂琴棋書畫,未讀過四書五經,用皇后的話說,女子該有的德行內涵我都沒有,可能是因爲我們認識也不久你還並未真正瞭解我,所以才草草的下了這個武斷的決定,其實那天,我跟大姐拼酒,完全就是一時好勝,你也知道,她一直欺負我,所以,我故意在衆人面前搶她最愛的東西,我——我並不確定自己喜歡你。”
弦王的眼中瞬間沒了光亮,他僵硬的背過身去,口中淡淡的說,“不管你信不信,弦國的正室王妃的位置,我只留給你。”
“不必了——我不想像龍颯郡主那樣,嫁一個自己不瞭解又不愛的人——其實我們——我們本來就不該在一起的,你是堂堂的弦王,本就應該娶皇后的女兒,娶一個陳國身份尊貴的公主,那纔是你該走的人生。”
弦王冷笑了一聲,他看着眼前這個振振有詞的小丫頭說,“龍紹焱總說女人善變,何嘗不是!!!不過我堅信,你會改變的,一定會的。”他狠狠的瞪着眼睛盯着她,原本柔情萬種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冷漠,他收了那股顯而易見的冷淡低聲說,“你——第一個敢傷本王的女人!”
溫安強忍住眼中的淚水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自己闖下的禍,我自己解決,我無法用草原人的性命換來我日後的苟且,弦王,請回,溫安不敢勞駕,恕不遠送。”
“溫安——”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