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馬離開的時候,溫安和絃王靜靜的坐在地上,相對無言。
弦王見溫安依舊哭泣,便遞去一隻絹帕道,“做事真衝動,以前,我只知道皇帝寵你,可不想,你在後宮裡混得這麼差。”他看着溫安繼續撲簌撲簌的往下流,便也停住不往下說了。
“咦,對了,我來找你是有個禮物送你,這個時候送你,時間剛剛好。”他微笑着,言談舉止中透露出一股強烈的優雅和成熟,正是這種不凡的氣質,不知迷倒了多少陳國的女子,就連皇帝的幾個女兒也明爭暗鬥。
溫安接過絹帕,胡亂的擦了擦眼淚瞧也不瞧他說,“現在這個時候,你送我一座金山銀山我恐怕都高興不起來,清淺的孩子沒了,齊將軍也一定恨死我了,他交代我的,要好好保護清淺,我到底做了什麼,爲什麼就讓她們兩個去爲我祈什麼福呢,我就是個害人精,身邊就這麼幾個可靠的人,卻被我一次又一次的連累。”她又開始張着嘴巴不顧公主形象大哭了起來。
弦王的後宮,從未有過這樣的女子,喜怒哀樂全部掛在臉上,心無城府就像個不參雜一顆雜質的美玉,他不顧溫安的痛哭,自言自語道,“哎呦,外面的景色好美哦,像仙境一般,我從未見過。”
溫安邊迴天抹淚邊哭訴道,“院子裡什麼東西好美,流蘇她們不在,宮裡空空的一片,可憐的她們今晚還要睡在牢房那種陰冷髒亂的地方,嗚嗚嗚嗚。”溫安越說越傷心,哭得也比先前更佳厲害。
弦王無奈的轉過頭,這人,忒不解風情了把。他無奈的笑笑,第一次有女子讓他感覺手足無措,從來都是後宮的女子哄着他,他從未對哪個女子如此的心思縝密過,他看着她白皙的小臉蛋上的道道淚痕,低頭微微一笑,他就是喜歡她小孩子一般純真善良的樣子。
弦王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了音調說,“哎呦,詩上說的‘騰空類星隕,拂樹若生花。屏疑神火照,簾似夜珠明’不過就是這番美景了吧。”
“夜明珠?我這裡怎麼可能有,父皇都嫌棄我穿的寒酸,嗚嗚嗚,還說我給她丟了面子,嗚嗚嗚——”
弦王猛的推開窗戶,一陣清涼的空氣頓時滲進充滿淡淡淚水味道的房內,溫安淚眼朦朧間,看着外面簌簌細雨間,有顆顆瑩瑩綠光在空中浮動,彷彿就要遊動進屋內,猶如畫卷,美不勝收。
她哭聲頓聽,“咦,這是——螢火蟲?”她胡亂擦乾了眼淚,快步走到窗前,興致盎然的雙手撐住窗臺,一躍,屁股坐在窗臺上,她調皮的把身子伸到窗外,使勁全力用手去夠那夜裡星光點點的小精靈,口中還一個勁的問,“這個時候哪來的螢火蟲?夏天這麼快就到了?”一個不留神差點從窗臺上滾下來。
弦王伸出長長的手臂,牢牢的裹住她的腰,“這是本王從弦國帶來的螢火蟲,本王只是要你知道,這個世界並未一黑到底,還有本王帶給你的光亮。”
溫安不由的眼圈又是一紅,隨即又嘿嘿一笑,不安分的繼續玩着,絲毫沒有看出弦王火熱的眼神,也並沒有什麼親暱的互動。
弦王的臉色暗淡了下來,爲了能讓這些跋山涉水的螢火蟲保持着頑強的生命力,不曉得他花了多少工夫,但是,這個小公主居然沒有投懷送抱,頓時令他失望透底,但是他還是笑笑,癡癡看着溫安,這個女子,真是可愛至極,彷彿一泉清水,洗滌着自己佈滿灰塵的心靈。
不知過了多久,溫安回眼見桌旁的弦王已左手撐腮深深入睡,長長的黑睫毛微微動着,一副安靜恬靜的樣子不禁令人產生一絲想親切的好感。
她輕輕的踱走過去,拿了件披風輕輕給他蓋上,看着他清新俊逸的樣子心下想,怪不得大姐爭先恐後想嫁給他,原來,他還真是個——是個——溫安冥思苦想着,記得自己的母后曾經形容過自己的父皇是個淑人君子,對!就是這個詞——淑人君子,形容弦王再好不過。
她全神貫注的看着弦王微微勾起的嘴角,臉上竟然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起來,忽想到未來有一天,自己將嫁給他做妃子,花前月下,流連情間,她的臉情不自禁的紅了,口也渴了起來,咕咚咕咚抓起旁邊的茉莉茶便大口喝起來。
一邊睡得正香的弦王忽然嘴中喃喃的嘟囔着“沈嫣,神眼”竟然把溫安嚇了一跳,不禁一口噴出,弦王的整張玉臉上便密密麻麻的全是溫熱的茶水,透出淡淡的茉莉之香。
弦王恍然睜開眼睛,一時納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突見溫安正鼓着腮幫子弓着身子仔細打量自己,嘴角下巴上全是跟自己臉上一樣味道的茶水,似明白了什麼,便說,“謝謝公主提醒,本王該回去了。”他甚至沒有擦乾自己臉上的茶漬,只拔腿王外走。
“王爺?”溫安慌亂的放下茶杯,從袖間掏出一方白色絹帕,上面精細的雕刻着含苞待放的玉蘭花,緩緩的擦着弦王的臉。
弦王眼底夫浮起一股歡喜,直着眼睛只看溫安這兒小姑娘給她輕輕擦拭去臉上的茶水,茉莉和蘭花香氣的交會中,他微微的有些癡醉。
“王爺?神眼是什麼?也是弦國精貴的布料嗎?”
弦王一聽,噗嗤一聲竟然笑出來,神顏是精貴,但是,卻萬萬不是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