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或許又有些明白,瑜兒如今下落不明,雲姐姐是不會在找到瑜兒之前都不會主動去見蘇哥哥。
顏夕垂下眼眸,面色沉靜,這一路過來,多多少少能聽到蘇瑾的消息,但是她每次卻刻意的避開了,不是她不想見到他,但是找不回瑜兒,她無法面對他。
她的手輕輕地握住掛在胸前的血玉,一如既往的奇異般的安撫了她的心,只要找到瑜兒,他們就可以一家團聚了。
漆黑寂靜的夜,皓月當空,羣星閃爍,顏夕悄悄地叫醒夏霖,小聲說道:“霖兒,現在收拾一下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夏霖睡意朦朧地眼眸驀地清醒過來,點點頭起身收拾行李……
訓練有素的官兵邁着整齊有力的步伐將客棧團團包圍,緊接着一部分小隊朝着樓上的客房而去,推開房門大步走進去,裡面空無一人。
顏夕和夏霖躲在客棧路邊的大樹後面,有驚無險的鬆了口氣,好險啊,再晚一步只怕就走不了了。
“雲姐姐,你怎麼知道會有官兵?”夏霖小聲問道。
“進客棧的時候,我看到小二和掌櫃的拿着一張紙鬼鬼祟祟地,所以心有懷疑,剛纔更是心神不寧一直睡不着,而且看到門外有黑影來回走動,就更加懷疑了。”
夏賢並沒有將他們的畫像貼的到處都是,看來是根據他們的衣食住行等來判斷,將他們的畫像交給了店家,難怪她還覺得奇怪,一路上的追兵如此安靜,原來他們早一步安排好,就等着她和霖兒落入陷阱呢。
現在城門已關,若要出城門定然要等到明日,顏夕轉頭對夏霖說道:“我們去城門看看情況,明日一早城門一開我們就出城,晚了再想出城恐怕就難了。”
“好。”夏霖點頭,道。
此時,兩人躲在陰暗的巷口拐角處,卻見到城門燈火通明,城門口站着很多陌生的官兵,他們的穿着裝扮竟是和客棧的那夥人一模一樣。
“雲姐姐,好多官兵。”夏霖輕聲道,找個情況他們明日想要出城恐怕很難。
“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到明日再看看。”顏夕說道。
那日與夏賢在桃花林見面之後,當晚,她便同夏霖從金華殿裡的密道逃走了,霖兒說這個密道就連夏賢亦是不知的,而且直接通往城外,他們便這樣逃了出來。
她逃走之後,夏賢一定很生氣吧,顏夕看着城門口巡邏的隊伍,臉上露出苦澀的笑意。
正午時分,太陽高高掛起,大地萬物春意盎然,清風微微拂過,縣城裡經過一夜寂靜又恢復熱鬧喧譁的樣子,城門口聚集了很多人,進城出城的人都進行嚴格的盤查,只要是八九歲道十七八的男女全部都會抓回衙門,在那裡進行戶籍對比,然後由家人畫押蓋章領回家。
顏夕和夏霖從早上一直等到晌午,嚴格的盤查沒有絲毫鬆懈,令她更加忌憚的是,守門的將領竟是玄冥和玄風。
這若是這兩人在,她和霖兒想要混出城外恐怕連三成的把握都沒有,可是她亦是沒有時間和他們耗,該如何是好?
這時,一輛馬車滾過來停在他們旁邊,車簾掀開露出一張平凡清秀的臉龐,對他們笑道:“兩位可是要出城?”
夏霖警惕地看着他,說道:“你怎麼知道?”他和雲姐姐躲在巷口,一般人都會覺得形跡可疑,可是這人爲何會停下馬車對他們說這樣的話?
“不要擔心,在下沒惡意,我剛纔在那裡裝卸貨物,看到二位在這裡多時,而且一直望着城門,所以在下猜測二位可能是要出城,便前問一下是否有不便之處,需不要幫忙……呵呵呵。”男子指着不遠處的酒坊,但是說道最後顯得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道:“是在下魯莽了,唐突了兩位,抱歉。”
說着,他放下車簾。
“等等。”顏夕大喊一聲,餘光警惕的看了看城門的動靜,看到男子再次掀開車簾看着她的時候,這才笑道:“這位公子,在下和舍弟確實是要出城,只是不知爲何城門防守森嚴,而且聽說只要是七歲到十八歲男女都會被抓起來,所以纔會躲在這裡查看情況,讓公子見笑了。”
“原來如此,好像確實這樣,你兩位這樣出去恐怕也是會被抓走。”男子說着,略有所思的沉寂了一會兒,目光看着車廂後面的由馬車託運的十幾壇酒,眼眸突然晶亮,道:“如果二位不嫌棄,在下倒是有方法將你們安全的送出城外。”
顏夕看着他,抱了抱拳,笑道:“那就多謝公子了。”凡事發生必有其目的,這個男人故意接近他們是偶然還是必然?
哼——
素雅的馬車和後面兩輛放置幾十壇酒的車輛在城門口停下來,只聽到守門士兵厲聲喊道:“停下,什麼人?你們是做什麼的?”
男子站在馬車前面,一派瀟灑的打開手中的摺扇,笑的溫煦和睦,說道道:“在下只是小小的酒商,今日是來送酒的,現在出城急着再到臨縣送酒,還請給爲官爺行個方便。”
“酒商?你姓什麼叫什麼?商鋪在哪裡?送的什麼酒?”守門的士兵一連串的提問,完全不顧慮後面還有很多百姓等着要出城,還不等男子回答,又朝着身邊的使了使眼色,道:“把酒罈打開挨個查。”
幾個士兵聽令跳上馬車,想將酒打開一個個盤查,男子微微蹙眉,擡手阻止,不悅地說道:“住手。”
幾人擡頭看他,想着這是什麼人,竟然敢對他們指手畫腳?還未等他們想完,便聽到侍衛統領玄風的聲音響起來。
“顧公子?”玄風見到這邊有些小糾紛,走過來一看,便看到了顧子謙。
顧子謙擡眼一看,抱拳俯身一拜,笑道:“原來是玄風大人。”
“顧公子是要出城?”玄風一襲銀色鎧甲,英姿颯爽,他手握劍柄環顧一圈,問道。
“正是,不過幾位官爺要開在下的酒,這可就讓在下爲難了,大人應該知道顧家的規矩,要是在這裡讓他們開了酒罈,這些酒可就白白的糟踏了。”顧子謙笑道。
玄風看着他一派悠閒,自是知道顧家林肆酒坊的規矩,他們家的酒十分出名,釀好的所有酒全部密封,在交到買主手中之前,絕不開封。
他認識這位顧公子亦是因爲此人是傅黎川傅大人的至交好友,交情不深,只有幾面之緣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他亦是不會輕易放行。
“顧公子,今日這酒便由本官全部買下,這該查的還是得查。”
娘娘出逃,後宮早已雞飛狗跳,人心惶惶,皇上今日更是寢食難安,派了親信到各個城鎮挨個盤查,昨夜好不容易有了娘娘的消息,切不能前功盡棄,定然要將娘娘安然的送回皇宮。
顧子謙彎起的脣角有些冷意,道:“這可真是對不住大人,這些酒早已有了買主,在下此時正是要去臨縣送酒,大人要知道,商人以誠信爲本,這種敗壞林肆酒坊名譽的事情,在下可不敢做,還請大人體諒。”
“不知這些酒要送去哪裡?是誰竟然有這麼大的面子能讓顧公子親自送酒?”玄風眯起眼,問道:“臨縣?本官倒是沒聽說過有誰的身份地位能比得上顧家。”
“哦?原來玄風大人不知情嗎?天下第一樓風塵樓溫公子在臨縣開了一家酒館,這酒便是要送去那裡的。”顧子謙合起摺扇觸在脣邊,勾起一抹狡黠的淺笑。
“風塵樓?溫憐?”玄風臉色微變,竟然是風塵樓?難怪顧子謙會親自送酒,他沉思片刻,道:“即便如此,本官亦是要公事公辦,得罪了。”
“開壇。”
士兵們得到命令,將酒罈一個一個打開,甚至將長劍在酒中攪動,直到確認十幾壇沒有任何問題,才跳下車道:“啓稟大人,沒有異常。”
玄風神色一變,點了點頭。
顧子謙再次打開摺扇,掩着脣一臉惋惜的搖頭道:“可惜了這麼好的酒。”說完,將手攤在玄風的面前,繼續說道:“賠錢,一罈酒十兩白銀,也就是一兩金,這裡一共是十八壇,十八兩黃金,算你便宜點,十七兩金。”
玄風徹底臉黑了,一罈酒要十兩白銀?簡直是趁火打劫。
“車底還有這輛馬車全部徹查一遍。”玄風吩咐一聲,然後對着顧子謙道:“顧公子,銀子明日本官會派人送到府上,現在還請公子配合一下。”
顧子謙笑着說道:“大人是官,在下是民,大人想怎麼查都可以。”
說完,他讓開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玄風看他一派輕鬆自在,似乎卻是沒有問題,依舊跳上馬車掀開車簾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車廂,突然,他的眼睛定格在坐塌旁邊的壁面上,對顧子謙說道:“從外觀看還以爲裡面很寬敞,這麼看來,似乎是我看錯了。”
“那本官就恭敬不如從命。”說着,他伸出手掌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