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發誓,一定護他們周全”司徒沐澤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阮玉清的臉上“可是我救不了你,救不了你這個無辜妹妹...”
“我並不無辜!”阮玉清還是如此回答“沐澤哥哥,送我回阮府吧,在和翰臨完婚之前,我不打算見他,拜託了”
“好!”司徒沐澤點頭道:“我這就送你回家!”
馬車緩緩移動,向阮府而去,凌風看着整個躺在馬車裡的阮玉清,她壓根就沒有用自己的內力祛毒的意思。涌上心頭的悲傷和憤怒,像是壓垮了凌風所有的理智,搖晃着阮玉清,他大聲罵着“阮玉清,你個懦夫,你以爲死了就可以贖你的罪了嗎?根本就不是,你只是在逃避,是你自己說的感情是一個將士的阻礙,可是到現在你還沒說服自己嗎?你不聽命令,可是楊將軍也一直跟着你,就算死了,他也不曾後悔,因爲他想要你活下來,他相信你一定可以,可是你現在呢,你辜負了楊將軍的信任,你要是就這樣死了,你有什麼顏面去見他...”
凌風一直在罵,罵到淚流滿面也沒有自覺,罵到聲音都已經哽咽,也不願停止“阮玉清,你有關心你的,愛你的人,你怎麼可以丟下他們,司徒翰臨和阮玉軒一定爲你爭來的那個結果而高興,你是想要把他們送上雲端,然後又讓他們嚐嚐掉落地獄的滋味嗎?玉清,活着啊,既然都活了這麼久了,就算沒有戰場,沒有鮮血來讓你忘記,你也不能失去生存下去的信念啊,你難道忘了,你還答應過楊將軍照顧他的妻女嗎?你要是死了,誰去完成楊將軍的遺願...”
“吵死了!”突兀響起的聲音,讓凌風瞪大了眼睛,看着阮玉清,阮玉清也如凌風所願,睜開了那雙清明的雙眸,然後坐起身來,嘆道:“不用擔心,皇上始終還是心慈手軟,下的毒沒有想象的那麼烈,只是開始的反應要強一些,現在反而覺得,應當沒有生命危險了”
“玉清?你是在和我說話嗎?”在阮玉清停下的空當,凌風問道。
而阮玉清也順着回道:“你剛纔是說了什麼吧,抱歉,我聽不到”阮玉清這一句話說出來,凌風的表情有些複雜,但沒有一絲失落,聽着阮玉清繼續說道:“如果說,開始我還認爲這只是自己的錯覺,可是現在我可以確認,有一個我看不到的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吧,從楊將軍逝去的那一天開始”
“也不是一直啦”凌風莫名地感覺有點不好意思,爲什麼聽着好像他是跟蹤狂一樣。
“我不是每時每刻都能感覺到你,也不是隨時都能聽到你說話,即使聽到了,也很模糊,分不清你是男是女,甚至根本沒有見過你的容貌,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一直的陪伴,我也想跟你說聲抱歉,對不起,一直以來讓你擔心了”
阮玉清的這些話說出來,讓凌風哭得更兇了“玉清,該說謝謝和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啊!”,但是此時阮玉清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凌風只能看着盤膝而坐的阮玉清抹眼淚。
接着的幾天,阮玉清閉門不出,安心排毒。司徒翰臨和阮玉清的婚事,皇帝下了聖旨,但是阮玉清沒有過問,凌風也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不過在聖旨下來沒多久,祥叔就給阮玉清重新安排了丫鬟,凌風看到那個怯生生的小丫頭時,根本沒有辦法將她和兩年後的綠盈聯繫起來。
在阮玉清氣色好了很多後,凌風以爲阮玉清至少會見一見司徒翰臨,或者阮玉軒也好,可是阮玉清讓祥叔將兩人擋着,一直都沒有見他們。而過了這麼多天,本來因爲阮玉清的安撫平靜下來的凌風,在看到阮玉清依舊虛弱的身體時,心裡又開始不安起來。
阮玉清似乎也感受到了凌風的不安,在夜深無人時說道:“我沒有騙你,只是這個毒要根除也比較麻煩,皇上雖有意放過我的命,但是也不可能讓我一直活蹦亂跳的,不見翰臨和玉軒哥,也是爲了他們好,而且趁此也讓他們知道我有多生氣,我可不想每次都賭上命給他們收拾麻煩”
“......”
“還有,你不願讓我死,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一定會活下去”
但是此時凌風聽到阮玉清這樣的話,感覺不到一絲感動和高興。他知道阮玉清不會死,可是未來的她會死,而且是因爲他,因爲他變得比現在更加痛苦,在這個時候,凌風再次迷茫了。
在和阮玉清和司徒翰臨完婚之前,凌風每日看着阮玉清一成不變的生活,漸漸變得沉默。阮玉清也察覺不出異常,只要是獨自一人的時候,都會和凌風說話,即使凌風沒有回答,或者是聽不到的回答,她似乎也堅信着凌風一定會陪着她,聽着她說一些沒有意義的,無聊的話。
阮玉清變得不再孤寂,可是阮玉清說得越多,凌風的心就越痛。直到在阮玉清成婚的前一天,阮程從邊境趕了回來,並且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到了阮玉清的房間。
阮程那樣風塵僕僕的樣子,凌風看了都覺得心疼,更別說阮玉清了。但阮程不給阮玉清說話的機會,就將阮玉清圈在了自己的懷中,將阮玉清的頭壓在自己的胸前,眼中含淚道:“清兒,幸好你是女兒身啊!”
凌風看着阮程那快落下的淚水,手在微微顫抖着,心也在顫抖着,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很模糊,阮玉清在說着什麼,他也聽不清楚,感覺很遙遠,遠到他遙不可及。
沒有意識地挪動腳步,凌風想要拉住那離他越來越遠的阮玉清,可是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凌風最後看到了一個面無表情面容,他的眼中一片寧靜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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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凌風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微微出神,耳邊不一會兒,清晰地傳來玦情帶着喜意的聲音“風,風,你醒過來了...”
在玦情的聲音中,凌風轉了轉眼珠,朝玦情看去,然後起身撲到了玦情的懷中,在玦情不解的目光中,喃喃道:“好舒服,玦情,你身上散發的氣息很舒服”
“是嗎,真好”回抱住凌風,玦情的語音微微上揚,似乎很享受凌風這樣的說法。
閉上眼睛,在玦情懷中賴了一會兒,凌風也理清了昏倒前發生的事,離開玦情的懷抱後,凌風淡然問道:“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要有半年了”玦情也不敷衍,直接回道。
“也就是說,我錯過了玉清的婚禮”凌風笑了笑,無論是眼神還是聲音都聽不出一絲遺憾“告訴我,玉清和司徒翰臨完婚後,發生了什麼?”
“嗯”玦情也沒有猶豫,將他所聽到的,看到的撿個大概告訴凌風“玉清成婚後,大概一個月,皇帝暴斃,司徒沐澤即位,司徒翰臨和司徒俊弦分別封爲莊王和豐王,接着不久司徒沐澤親自給玉清送來了解藥,玉清和司徒沐澤都沒有說明原因,司徒翰臨因此鬧了不小的情緒。不過皇帝死了,慕容言明也收斂了起來,將監視玉清的人都撤了回去,玉清和司徒翰臨也...還算相處愉快。並且玉清也有時間開始尋找楊芳雪母女,花了一個月時間,玉清找到了楊芳雪的母親,可是楊芳雪已經上京,下落不明。兩個月後,玉清在京城醉紅樓找到了楊芳雪,並將她接到了府中”
“也就是說,現在楊芳雪已經在王府裡了,爲什麼玉清沒有及時送她走?”凌風插嘴道。
玦情頓了頓,還是回道:“玉清和司徒翰臨去接楊芳雪的時候,我沒有跟着去,所以不太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只看到,楊芳雪來王府的時候,應當受了不小的驚嚇,她的身上有血跡,應該還受了傷”
“玉清一直在照顧她?”
“不”玦情搖頭道:“玉清沒有去見楊芳雪,一直都是司徒翰臨在照顧她”
“玉清這個笨蛋!”凌風直接跳了起來,但是剛站起來就又倒了回去,要不是玦情反應快,絕對摔了個狗吃屎。可凌風似乎不知道汲取教訓,推開玦情,就開始滿屋子找阮玉清,這個時候的清風苑還是有不少下人的,可凌風又沒有辦法問人,拐了不少彎,纔在後院找到了閉目養神的阮玉清。
隨便瞄了一眼還沒有什麼花卉的後院,凌風正打算開罵。綠盈便興高采烈地衝了進來“小姐,小姐...”
阮玉清睜開眼睛,看了綠盈一眼,笑罵道:“綠盈,你慢點,發生了什麼事,看把你高興的”
“是大好事”綠盈直接撲到了阮玉清身上“我聽府裡的姐姐說,印雪閣那位割腕自殺了”
“什麼?!”阮玉清大驚失色,一下子站了起來,綠盈直接摔到了地上,喊着痛。阮玉清也顧不上綠盈了,轉身就往印雪閣走去,凌風想要跟上,但是玦情拉住了他“風,別去了,現在楊芳雪已經深深愛上了司徒翰臨,自殺應該就是司徒翰臨要送她走的過激行爲,你跟上去也只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還是不要去了”
“不,我要去”凌風堅定道:“玉清可以聽到我說話,我也差不多知道如何可以讓她聽到我說話,我有把握勸她把楊芳雪送走,只要楊芳雪一走,玉清一定會幸福”
“風,那樣的話,玉清不一定還可以和你相遇”
“那又如何!”凌風平靜地回道:“凌風帶給阮玉清的從來都沒有歡樂,只有無止境的傷與痛,如果可以,我願意阮玉清的人生從未有過凌風的存在”
“你不想和冷月瑤相知相識相戀了嗎?”
玦情提到冷月瑤,凌風在這兩年竭力想要忘記的名字,在這一刻讓凌風產生了動搖,但凌風還是咬牙道:“月瑤一定會找到自己的真愛,活得幸福快樂的!”
“...那,即使這樣,我們也不會相遇呢!”
“對不起!”凌風轉身離去“我想要改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