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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勇畢業那晚的奇特個人秀成爲了這間寢室幾個人永遠難忘的回憶,而他自己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卻只能零星記得一些片段,還堅信自己絕對沒有那麼丟臉過,直到丁熊把照片給他見證。當場向勇就暈的撞了寢室的大門,頂着高腫的額頭掩面別離了同學們。

大家就看着他在前面拖着行李箱放肆的逃跑,在他身後幾個男生也拖着行李箱,談笑嫣然勾肩搭背,對這個相識相處了三年的學校,揮手告別。

經過他們這一屆高三學子的教學樓下,猛然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刷白的大地。樓上一羣學生好似羣魔亂舞一樣撕着三年來的課本和試卷,撒雪花一般扔下來,歡呼聲蓋耳,就是這麼任性。

只見氣喘吁吁跑來的校長和教導主任拿着喇叭站在雪白的地上,校長衝上面的學生最後一次咆哮:“都給我把這裡搞乾淨才準走!!!搞不乾淨每個人的畢業書上都記一個大過!!!學了三年,你們的腦子都讓屎給糊了嗎?道德心懂不懂?你們是不是臨走也要讓掃地阿姨累死才甘心?阿姨和你們什麼仇什麼怨?!不許再扔了,誰再扔我來年就讓他當這裡的學弟!!”

隨着最後一片白色的紙屑搖曳的飄落,一羣高三學子最後在班主任的監督下,扛着掃帚和鏟子,還有垃圾桶,浩浩蕩蕩的下來了。

錢聰聰他們是從寢室那邊過來的,自然趁着校長沒有認出來,趕緊溜之大吉。

在校門口,大家彼此互相擁抱,做着最後的道別,依依不捨。看看旁邊還有女生哭哭啼啼,好一副難捨難分的青春歲月景象,錢聰聰提議道:“要不我們寢室的這幾個人,在這裡再拍最後一張合照?”

感傷中的大家紛紛點頭同意,向勇找了個熟悉的人幫他們拍照,以校門的鐵柵欄爲背景,四個人蹲着,四個人在後面扶着前面那個人的肩膀身體前傾:“茄~子~!”快門按下,紀念照完成。

七月中旬,大家的錄取通知書也陸續到達手裡。

寢室長毛茂決定去了建築學最好的A大。

丁熊丁小胖決定去了軍校,如此艱辛的學校他爲何堅持要去,他一直保密沒說。

眼鏡男何碧決定去了最散漫教學的C大。

機械男周鴻決定去了機械設計學最好的D大。

勞動委員蔣小軍決定去了沿海一所不太出名的大學,因爲他的父母在那邊工作。

體育委員向勇決定去了注重體育教育的E大,因爲他的夢想是能夠有一天進入國家籃球隊。

看似文弱的李秀正,最後決定和錢聰聰一樣進入B大,他的分數比錢聰聰高出兩分,完全可以去比B大還要好的大學。

想過追着向勇的步伐去E大,可是沒有被錄取,父親也堅定的表示不同意。最後知道錢聰聰堅決要去B大,也想有個朋友好照應一些,才決定去B大,卻還是違背不了父親的意願,讀了表演系。

錢聰聰,想讀錢樂就讀的傳媒藝術系,可是他更加偏愛美術系,猶豫不決的時候,在錢樂的一番教導和勸悟下,最終爽快的一錘定音:美術系!

錢樂看着他的通知書上,赫赫寫着‘美術系’三個字,止不住的脣角上揚,因爲這跟他自己的預想和計劃更貼近了一步。

錢聰聰枕着他的大腿正在睡午覺,外面是三伏天豔陽高照,屋內是溫度宜人,卻依舊有股夏日炎炎正好眠的氛圍。

錢樂放下通知書,用在空調作用下微涼的手指勾勒着錢聰聰眉眼俊俏的輪廓,最終指尖停在他圓潤的耳垂上,時輕時重的掐着。本在睡夢中的錢聰聰感覺到似乎蚊蟲叮咬的感覺,無意識的揮着巴掌拍在自己耳朵上,一聲清脆“啪”他自己便盪漾的吃痛喚道:“啊!”醒來了。

唰的看着故意整蠱他的錢樂,紅着半邊耳朵怒斥:“有病啊?”

錢樂的肩膀顫抖着,憋着笑,說:“你有藥啊?”

錢聰聰氣鼓鼓的漲紅了臉,最後噗哧一聲笑了,坐起來扭了扭脖子:“我正做着一個美夢,都被你攪和了。”

錢樂又伸手去掐他另一邊完好的耳垂:“做的什麼夢?有我嗎?”

錢聰聰揮開他不安分的手指,翻着白眼,呈傲嬌狀:“切,自戀。”

錢樂的手再次不安分的伸過去,錢聰聰乾脆直接站了起來,朝着廚房裡走去:“我想吃西瓜,你要不要?”打開冰箱抱了半邊冷藏的西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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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樂愜意的仰躺在沙發上,一隻手曲着放到腦後,枕着手臂說:“要吃,你來伺候我。”

錢聰聰站在廚房門口看着他懶散的模樣,又氣又笑,還是拿着刀過來在茶几上將西瓜切成小塊,遞給錢樂:“給,大爺請拿好你的西瓜。”

錢樂更加無賴的張着大口:“啊!餵我。”

錢聰聰扁扁嘴,怒摔西瓜刀,拿着西瓜走到錢樂跟前。狼吞虎嚥的三大口把西瓜吃了,剩下的西瓜皮‘啪嗒’一聲拍在錢樂洋洋得意的臉上:“大爺,走你!西瓜皮是美容的!你好好享受吧!”

淬不及防的錢樂本以爲錢聰聰是要吃在嘴裡然後用大猩猩餵食小猩猩一樣慈愛的方式,嘴對嘴喂自己吃,心裡正在歪門邪道的意淫。

哪想錢聰聰突然來這一招,西瓜皮拍在臉上時,疼的他趕緊閃躲,糊了一臉的西瓜汁和西瓜籽,這美容美的也是醉了。

錢聰聰叉着腰仰天長笑,錢樂已經坐起來,拿着西瓜皮,看他沒有任何防備,瞬間起了報復心。長臂一伸一勾一拉,將錢聰聰攔腰釦倒在自己懷裡,翻身用自己的身體固定住他的四肢。

“啊!你想幹嘛?幹嘛你?你你你……你這是報復!”錢聰聰晃着頭左閃右閃。

錢樂一隻手將他的雙腕固定在沙發背上,一隻手高舉着西瓜皮緩緩接近他的俊臉,痞氣的笑道:“嘿嘿,這叫以牙還牙,你的報應!”

一個西瓜皮,就被兩個大男生在沙發上蹂躪來蹂躪去,糊了對方一臉的西瓜汁。更爲西瓜皮可氣的是,他們兩個大男生還玩的樂此不疲,直至西瓜皮被蹂躪的癱軟在地,方纔結束。

終於,錢聰聰期盼已久的大學生活拉開了帷幕。

提前去學校報道這是常規,錢聰聰和錢樂提前兩天去學校。

這天收拾行李,錢聰聰拿着許願瓶糾結,到底要不要帶去?可是一個男孩子帶個許願瓶會不會太娘氣了?

錢樂果斷的讓他放下,還自己找了個地方藏起來。

次日就是登機,錢樂和錢聰聰一人拉着一個行李箱,錢學和方好徹底不捨得了,因爲這一走,家裡就更冷清了。

錢學攬着兩個兒子的肩膀,說:“你們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聰聰有什麼事就找樂樂,實在解決不了的,就打電話諮詢老爸和好叔叔。對了,吃穿不要虧待自己,兩個人要多加互相幫助,樂樂,就要麻煩你多加照顧弟弟了,兩個人不許吵架,也不許在外面鬼混,特別是聰聰,把你的好奇心都放在正途上,不許再去酒吧之類的地方,聽明白了嗎?”

錢聰聰震了下,快速的看了眼錢樂,忙着答應:“老爸,你放心,我不會惹麻煩的。我會好好學習,我會好好生活,我會好好讀書。你老人家和好叔叔也要多加照顧自己,記的按時吃飯。兒子學成以後,將來一定孝順你們。”

“這嘴是挺甜的,就是不知道你做不做得到。聰聰啊,你自己也知道自己身體素質比較差,特別注意不要生病了,哪裡不舒服就去看醫生,該吃藥就吃藥,該打針就打針。別苦挨着,老爸不在身邊,你必須學會自己照顧好自己,注意飲食。”

“老爸,我知道,你不要囉嗦了啦。”錢聰聰笑眯眯的說着話,就是想讓他安心。

錢學紅了眼眶,知道自己越來越話多了,可是畢竟是兒子第一次出遠門,心裡難免一萬個不放心。

錢樂握了握錢學的手:“爸,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弟弟,就像小時候一樣。”

錢學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樂樂,你是最讓爸爸放心的孩子,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照顧弟弟,爸爸知道你心裡也會有很辛苦的時候,爸爸如果哪裡虧待了你,你千萬不要放在心裡。相信爸爸,爸爸對你們都是一視同仁的,對你更是視如己出。”

“爸,你沒有虧待我,是我欠了你很多,我明白你的心意,更知道你一直對我的好。”

“嗯。”錢學忽然有點哽咽,抱了抱錢樂。

方好是看着錢聰聰長大的第二個人,他一直對錢聰聰抱有深厚的感情,這一下分離也心裡哽咽難受。走過來,抱了抱錢聰聰,拍拍他的肩膀:“聰聰,加油,堅持自己的夢想。叔叔有時間會和你爸爸去B大看你們倆,到時候叔叔給你帶好吃的。”

錢聰聰早已把方好當作親人一樣,被方好這一句話鼓勵的熱淚盈眶:“叔叔謝謝你,記得和老爸好好對待自己。”

別離的時刻到了,錢樂和錢聰聰揮手告別,進了安檢處。

錢學和方好已是老夫老夫的牽着手,看他們遠去,不見了身影。

前一刻還在傷感的別離氛圍中,現在登上了飛機之後,錢聰聰就樂不思蜀了。在座位上扭着屁股,搖着腦袋,儘量啞着嗓子,唱起了花兒樂隊神經又歡快的歌曲:“啵兒一個!啵兒一個!啵兒一個~麼~麼……”

錢樂儘量低着頭,一隻手撫額,錢聰聰啵兒一個,他的額頭上青筋就跳一下!

面對其他乘客反感的眼神,錢聰聰自娛自樂,置若罔聞。繼續發神經……

終於半個小時後啵兒累了,腦袋安分的倚着錢樂的肩膀睡覺,夢裡甜滋滋的,導致他的脣角一直上揚着。

錢樂看了會兒電影,回頭擡起手臂,輕輕的將他抱着,側臉擱在他發頂上,這一刻是安心的。

四個小時後,飛機到達B市最大的國際飛機場,錢聰聰興奮的拖着行李箱奔出飛機場,張開雙臂迎接新城市的大自然。舒暢之餘崩了個屁出來,錢樂走在他後面,險些翻了白眼。

沒想到錢聰聰釋放天性之後,就變成了錢神經,連屁都跟着歡脫起來。

錢樂扇了扇鼻前的空氣,強行拉着錢聰聰的胳膊去招的士,上了車之後說明要去的地點,就安靜的看着錢聰聰繼續釋放天性。

錢聰聰睜着清澈的大眼睛望向窗外,這個城市的立交橋簡直錯綜複雜,高樓大廈林立,電視熒屏廣告繁多,看的他眼花繚亂。

“哥,這裡是不是比我們家的城市還大?”

“要大兩倍,其實都差不多的繁華,只是城市大一點而已。”

“哦,那這邊有哪些地方好玩的?”

“很多,等報完名,晚上哥帶你去夜市逛一圈,那邊有很多小吃。”

“真的!”錢聰聰的兩隻眼睛都在發光一樣眨巴着,睫毛扇乎扇乎的。

錢樂自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順帶將他額前有點參差的頭髮順了順,這時前面從反光鏡裡看着他們的司機大叔,渾身上下寒顫了一陣:這年頭顏值高的小男生就這麼愛搞基?

順暢的路線,一路美景無限,錢聰聰還在感概的時候,司機大叔停了車,生硬的說:“B大到了。”

錢樂推了下神離的錢聰聰:“下車了。”從錢包裡拿了張‘紅太陽’給司機大叔,等着找零後他才下車。

司機大叔看着他們從後備箱把行李拿出去後,趕緊絕塵而去。

錢聰聰雪亮的眼睛一直處於興奮狀態,擡頭望着校門上方的金雕大字:B市傳媒藝術大學。

錢樂拉着錢聰聰進了校門,穿過偌大的林蔭道,林蔭道兩旁已經人流涌動,來了不少的新生和老生,還有一排接着一排的社團報名攤位。

再走過可容納上萬人的球場,穿梭在充滿清新校園氣息的幾棟大樓間,錢樂首先帶他去新生註冊點報名,最後停在一排四棟的超大棗紅色瓷磚牆壁的宿舍樓前。

仰望,默數,一棟樓就有八層,還帶電梯。

錢聰聰左右環顧了下,發現學校除了球場,不管哪裡的綠化帶植被樹木都很多,優雅別緻的校園還設計了花園散步的區域,假山下面還有清澈的流水和石橋。

如果從上空俯瞰整個校區,一定是一片綠油油的景色,定是讓人賞心悅目的。

錢樂帶着他找宿管阿姨登記名字,然後領到501寢室的鑰匙,就直接帶着行李去了他的寢室門口。

錢樂笑了笑說:“我就在三棟,也是這個樓層。有什麼事兒就直接來三棟找我,記住我的寢室門牌號是502。”

錢聰聰點頭,表示記住了,也在心裡默唸了幾遍。拿着鑰匙去開寢室門,鑰匙剛插進鑰匙孔,裡面就有人突然打開了門。一個蓬頭垢面的男生搓着浮腫的雙眼,還眯着眼問:“誰啊?一直吵吵吵,煩不煩啊?”

錢聰聰趕緊擡着袖子捂住鼻子往後踉蹌退步,錢樂扶了他一把,也捂着鼻子。裡面飄出來的異味兒幾乎能把經過門口的人薰暈過去。

錢樂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拉着錢聰聰下樓去重新分配一間寢室,宿管阿姨有點不悅,聽了理由之後抄起掃把氣勢洶洶的上了樓:“哪個傢伙敢這樣糟蹋寢室的美好環境,老孃今天拆了他!”

錢聰聰和錢樂跟着她上樓,重新回了501寢室門口,阿姨用鑰匙打開門,當即也被那股臭味兒薰得七七八八。捂着鼻子硬着頭皮衝進去,裡面的窗戶是用黑布關着,滿屋子的殘羹剩飯腐臭之味,還有股濃烈的酒臭味,掃把在牀邊敲了敲:“誰住這裡啊?誒誒誒!起來了,還在睡嘛懶覺?起來收拾收拾寢室,聽到沒有啊!起來了!!”阿姨一把扯掉窗戶上的黑布,推開窗戶。

刺眼的陽光隨即投射進來,被吵醒的男生再次頂着蓬頭垢面的頹廢樣子爬了起來,這次他順手在枕頭下摸出了一把應急手電筒。蹣跚着步子高舉手電筒往阿姨腦袋上劈過去,渾厚的男音低吼道:“你TM煩不煩?”

錢樂和錢聰聰在寢室門口驚呼:“阿姨!小心身後!”

‘哐當’一聲,有人暈過去趴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