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堂的視線,實在太過炙熱,感覺到他的視線,雲紫璃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之間,卻見他眸華輕擡,直直的望入她的眸底。
赫連堂的眼神代表着什麼,雲紫璃心知肚明!
他,還是不死心嗎是?
心下,冷然一哂!
雲紫璃的神情,並未因他的視線,而有絲毫改變。
以前,失憶的她便不怕他!
如今的她,豈有怕他之理墮!
巳時正,赫連遠與雲紫璃一起祭天,祭拜太廟後,正式登基稱帝,改年號嘉和。
新帝登基後的首要之事,便是立後。
是以,一切按部就班。
在衆目睽睽之下,雲紫璃恭領聖旨,接冊寶,掌鳳印。
自此,她成爲大吳開國以來,唯一一位,與皇帝登基之日同時舉行冊封大典,母儀天下的一國之後!
新帝登基之後,所要先行之事,尤爲國事爲主。
但,雲紫璃不然。
在祭過祖廟之後,她便由御林軍護送,如衆星拱月一般,返回仁和宮。
在這裡,她將第一次執掌鳳印。
以皇后之姿,授予各宮妃嬪與之稱位相稱的寶冊!
看着雲紫璃離開,安陽大長公主本打算一起隨行,卻不料赫連遠派了四文過來,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說的她一愣一愣的,頓時瞪大了雙眼!
***
仁和宮中,
高位上,先一步返回的青蘿太后正襟危坐,一身羽衣霞光閃動,盡顯雍容華貴。見雲紫璃進殿,她眉梢一挑,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錯。
“恭喜皇后娘娘!賀喜皇后娘娘!”
大殿下方,如煙和陳鶯並一衆命婦齊聲恭賀。
雲紫璃的視線,輕輕掃過在場衆人,不疾不徐,一手由阿媚相扶,另一手扶腰,緩緩行至高位之上,後對青蘿太后行禮:“臣妾,參見太后,太后金安長樂!”
“皇后身子不便,免禮吧!”
青蘿太后微微頷首,便微揚了下頷,再不說話。
“謝太后!”
雲紫璃直起身來,在青蘿太后身邊落座,這才睥睨殿下衆人:“諸位平身吧!”
“謝皇后娘娘!”
齊齊出聲,幾人相繼起身。
杏兒手中,早已端着皇上早前,早已落印的寶冊。
雲紫璃輕輕掃過杏兒手上的托盤,看向青蘿太后,含笑相詢:“太后……”表面功夫,總是要做的。
青蘿太后看着她,神情肅穆的點了點頭。
雲紫璃轉身向前,看着殿下的如煙和陳鶯,對阿媚微微頷首:“開始吧!”
阿媚會意,自杏兒手上取過置於上方的寶冊,將之遞到雲紫璃手裡。
這隻寶冊,是如煙的。
與此前所知,一般無二。
皇上封了如煙正六品,延用如字,爲如嬪!
賜住錦華殿!
聞聲,如煙緩步上前,在大殿中三行跪拜大禮,自雲紫璃手中接過寶冊。
她恭身退後,立於一側。
第二隻寶冊,是赫連遠方纔命人送來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陳鶯的。
自阿媚手中接過寶冊。
雲紫璃微微垂眸,準備將之封號念出。
但,當她看到寶冊上的封號之時,卻是神情一怔,旋即鳳眸微眯。
手中的寶冊,十分輕便,但是在此時此刻,卻讓雲紫璃覺得,心緒難平,重逾千鈞。
赫連遠,還真是擡舉他的這位表妹!
寶冊上赫然寫着——陳鶯,賜字伶。
封位爲正一品,貴妃!
賜住鹹福宮。
這比原本蕭染兒的封位,還要高上許多。
蕭染兒,是爲妃位,那是從一品。
要知道,從一品,與正一品,不但在品級上,有所不同。
其意義,也是大大不同的。
若論嫁入王府的時間,和家族對朝廷的貢獻。
無疑,蕭染兒是最該封后的。
但如今,雲紫璃身懷六甲,捨身救駕,穩坐後位!
只因,俗語有云,母憑子貴!
便是她蕭染兒不被褫奪封號,她也只得等到懷上了皇上的龍嗣,方可名正言順的添上貴字,升入正一品!
但,此刻,陳鶯的封號,卻是正一品伶貴妃!
單單這個貴字,便讓雲紫璃心裡不舒服,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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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遠的腦袋,被驢踢了吧!
“皇后?!”
見雲紫璃拿着寶冊怔愣半晌兒,卻一直不曾言語,青蘿太后不禁有些不悅地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如今登基大典已過,這雲紫璃,莫不是想要反悔
tang?
不過,反悔她也不怕!
她今兒可是準備了後招的!
聽到青蘿太后的聲音,雲紫自思緒中回神,轉頭看向青蘿太后。見青蘿太后以下頷指向寶冊,眼底光芒銳利,意味深長,她復又轉頭看向大殿。
“陳鶯!”
“臣女在!”
輕應一聲,陳鶯款款而出,立身大殿之中。
雲紫璃微擡了擡手,將寶冊上移,看了眼身邊的阿媚。
視線,輕輕掃過寶冊,阿媚眉心輕皺。
不過即便如此,見雲紫璃點頭,她仍是開口宣道:“陳氏鶯兒,溫良賢淑,賜伶字,受封正一品,貴妃位,賜住鹹福宮!”
阿媚此言一落,殿內一片譁然!
首先,第一個站出身來的,便是安陽大長公主!
只見她上前一步,微揚起頭,一臉不快的對阿媚道:“你可是看錯了?怎麼可能是貴妃?!”
“怎麼不能是貴妃!”
出聲的是青蘿太后,只見她輕輕一笑,緩緩說道:“皇上跟鶯兒自小一起長大,若非鶯兒身子孱弱,保不齊這位分還要再進一進呢!”
貴妃位,再進是皇貴妃,亦或是皇后……
“這不可能?!”聽到她的話,安陽大長公主眉頭大皺,一臉不快的看着青蘿太后:“太后莫要以爲她是你的侄女,便如此肆無忌憚!”
“何爲可能,何爲不可能?”
從今日一早,安陽大長公主已然跟青蘿太后決裂,此刻冷冷的,睇了安陽大長公主一眼,青蘿太后出聲說道:“皇上方纔在外面,不好名言,那麼就由哀家來說吧,鶯兒如今懷有皇上龍嗣,已然成孕兩月有餘!”
聞言,安陽大長公主面色一變,頓時白了臉色!
連雲紫璃的心下,也是狠狠一窒!
心底,微微一哂,她的脣角處,亦揚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陳鶯……懷了赫連遠的孩子?
只是……兩個月麼?
兩個月前,赫連遠在哪裡?
他可不在京城!
這也就意味着,陳鶯若想要懷上他的孩子,那個時候就應該在軍營!
可是方纔在見到陳鶯時她是怎麼說的?
幾年不見,鶯兒表妹的身子,可好些了?
這會兒,雲紫璃思緒轉來轉去,饒是再如何精明,這會兒也糊塗了!
幾年不見,跟懷孕兩個月,這時間差,貌似太大了些!
“臣妾謝皇后恩典!”就在雲紫璃臉色理不清頭緒之時,陳鶯已然跪下身來,她沒有擡頭,沒有解釋,只是規規矩矩的對雲紫璃三拜三叩。
盈盈起身,她恭身上前,在雲紫璃面前高擡雙手。
手中寶冊好似燙手山芋一般,讓雲紫璃想要脫手,卻又有些躊躇。
她知道,她該相信赫連遠的。
但是,卻仍舊忍不住心下糾結,不知道那個妖孽,又在搞什麼!
按理說,後宮血脈不容混淆,她該讓陳鶯解釋清楚纔對!
但是,那妖孽素來喜歡謀算,如今給陳鶯如此高的位分,該是留有後手的!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捧得越高,摔得就越慘!
心思轉了轉,凝着陳鶯臉上的笑靨,雲紫璃掃了眼安陽大長公主,見安陽大長公主臉上此刻不見一絲怒意,反倒對她俏皮的眨了眨眼,雲紫璃心絃一鬆,俏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
緩緩的,她將寶冊放在陳鶯手裡,然後優雅收手。
陳鶯微微擡眸,對雲紫璃溫婉一笑,退至一側。
青蘿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復又轉頭看向雲紫璃:“如今後宮妃嬪凋落,依着哀家的意思,來年開春,便該準備選秀之事,也好早日爲皇上充盈後宮!”
雲紫璃再次側目,對着太后笑了笑:“此事,還需問過皇上的意思!”
他要是敢答應,她就給他好看!
“好孩子,果真秀外慧中!”
眼下看着雲紫璃,青蘿太后忽然覺得心裡暢快了,喜笑顏開的對殿內衆人道:“這會兒子,但凡三品以上的官員女眷,皆已在仁和宮等候,那裡設有酒宴,你們都隨哀家一起,移步仁和宮,入席吧!”
今日,是雲紫璃正式被立爲皇后的日子。
自然,在仁和宮裡,也是設宴席的。
因接連征戰,國庫空虛,加之南方大災,今日的登基大典,雖辦的十分隆重,但用於慶賀立後的晚宴,卻依着雲紫璃的意思,一切從簡,只如平時家宴一般,在仁和宮大殿裡備了酒席。
待雲紫璃一行人,回到仁和宮時,賀宴便正是開始。
端坐於大殿之上,雲紫璃先受如煙和陳鶯行禮朝賀,後得朝中官員女眷跪拜行禮。
待一切結束,酒席拉開,歌舞昇平。
眼下,皇上正在
前朝處理政務。
雖是如此。
殿下的幾位綵衣女子,卻仍在跳着皇上最喜歡的凝裳舞。
視線,似是停在殿中的舞者身上,雲紫璃的心,卻總是無法平靜下來。
微微側目,她看向左下方正淺笑賞舞的陳鶯。
不得不說,陳鶯的五官,長的十分精緻。
她的美,雖不是那種讓人一眼看去便驚豔不已,卻讓人看着十分舒服。
明明要相信,爲什麼還會覺得不舒服呢?
雲紫璃在心中如此嘀咕一聲,不禁自嘲一笑。
想起阿媚不久前探聽的消息,說這陳鶯是個極好的人,待人十分親切,還沒有架子!
雲紫璃心想,但凡待人極好者,要麼,是真的性情,要麼,便是最心機。
陳鶯是青蘿太后的侄女,怎麼可能沒有心機?。
是以,雲紫璃斷定,她會是後一種人。
似是感覺到她的目光,陳鶯轉過頭來,微微擡眸,與雲紫璃的視線,在半空中相交。
收回心神,迎着陳鶯淺笑的眸子,雲紫璃能做的,便只有輕輕的,回她一笑。
見狀,陳鶯亦微微頷首,一笑回之。
邊上,如煙看着兩人你笑我笑的樣子,忍不住暗暗嗤笑了下,悠閒的欣賞起了歌舞。
午後,宴會終歇。
因即將臨盆,雲紫璃的身子,已然很沉。
待宴席一散,雲紫璃對太后微微施禮,帶着阿媚和杏兒,一起回了寢殿。
初入寢殿,雲紫璃臉上的笑,便已不復存在:“累死了!累死了!”
緩緩的,行至貴妃榻前落座,她取下鳳冠,輕擡雙腿,由着杏兒爲她脫去鳳靴。
伸手,支着下頷,斜倚貴妃榻上,雲紫璃微垂眸華,凝着杏兒:“你在軍中時,一直跟隨在皇上身邊,可曾見過伶貴妃?”---題外話---感謝聞雞起舞伊利丹的月票~~今天的一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