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坤英文人出身,何曾動手殺過人?便是下定決心要雲紫璃的命,卻也到底不敢真正去聽大火燒起時茅草屋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是以,在離開茅草屋後,他便帶着幕僚急匆匆的回了公主府,一臉驚顫的坐在堂廳的椅子上,顫手接了幕僚奉上的茶盞,等着屬下來複命!
可是,他等來等去,沒等來複命的屬下,卻見堂廳之外,雲紫璃與赫連遠緩緩而來。
李坤英見二人同行,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水灑了一身。
再次擡眸向外望去,見站在赫連遠身邊的果真是雲紫璃,他的面色,如見鬼一般,心下被驚得跳快了幾拍罩!
在他看來,雲紫璃該必死無疑纔對。
可此刻,她卻活着回來了,且還是跟着赫連遠…拘…
側目,心緒紊亂的睇了眼赫連遠,見赫連遠眸色幽冷的看着自己,他原本驚懼的心,在極度驚懼之後,卻是緩緩平靜下來,有些艱澀的閉上雙眼。
眼前的形勢,便是個傻子都能看出,他李坤英大勢已去,雖然在行事之前,他便沒打算全身而退,可說到底雲紫璃還活着,如此一來,他今日所做一切,不過是徒勞,反倒賠上了自家性命!
真真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赫連遠遠遠看着堂廳內艱澀閉眼的李坤英,心下涼涼一哂!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
雲紫璃和赫連遠進入堂廳,李坤英再次睜開雙眼之時,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只見他放下茶杯,自桌前從容起身,立身與堂廳之內,面向赫連遠和雲紫璃行恭禮:“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免禮吧!”
赫連遠脣角,浮現一抹淺笑,似是根本不知李坤英方纔欲要置雲紫璃於死地一事,輕輕擡手,示意李坤英起身,輕聲問道:“駙馬的臉色怎會如此蒼白?不舒服嗎?”
皇上這是明知故問啊!
李坤英苦嘆一聲,苦苦笑道:“還好!”
“那就好!”
赫連遠頷首,扶着雲紫璃落座身側,然後親自倒了水,往她面前推了推:“今日嚇得不輕,來喝杯水壓壓驚!”
“謝皇上!”
雲紫璃輕笑了下,十分恭敬的,微微頷首,便將茶杯端起。
此刻,她說話的語氣,輕輕的,淡淡的,讓人聽上去十分溫柔。
但,這份溫柔,卻讓赫連遠心中,莫名的多出些許疏離感。
雲紫璃擡手,端着茶蓋剛要茶,卻似是想起什麼,對邊上面色慘白的李坤英輕道:“昨日來的匆忙,一路上也沒什麼好帶的東西,本宮今兒個出去,爲駙馬爺備了些薄禮,還請駙馬爺笑納!”
言罷,她放下茶杯,淺笑輒止的瞥了眼門外的三文:“三文,將本宮爲駙馬備的禮物,呈上來!”
聞言,李坤英不禁面露疑惑之色。
而赫連遠的視線,也穩穩的落在三文的身上。
“駙馬慢慢的看仔細了……那些,可全部都是好東西。”雲紫璃輕嘆一聲,自座椅上起身。纖手伸出,她看向赫連遠:“皇上,我有些累了,你陪我一起去休息一下吧!”
“朕其實也想看看,你送與駙馬的禮物到底爲何!”赫連遠輕笑着,瞥了臉色難看的李坤英一眼,含笑睨着雲紫璃。
聞言,雲紫璃凜然一笑。
“若皇上想要看,留下來看了便是,我先告退了!”
言落,雲紫璃不等赫連遠出聲,便已輕輕擡步。
“我先送你回去,回來再看也是一樣的!”
赫連遠在她身側,伸手握住雲紫璃的手,面色平靜無常的隨她一起離開堂廳。
待雲紫璃和赫連遠一走,三文自廳外而入。
砰的一聲!
他將一隻一直在滴血的包袱直直的丟在了李坤英的腳下。
“這……是什麼東西?”
李坤英腳下一縮,面色煞白地脫口問道。
三文微擡起頭,如是相告:“這便是端順公主殿下送與長駙馬的厚禮,還請駙馬笑納!”
三文再一次,恭了恭身,轉身退下。
須臾,自堂廳之中,傳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
彼時,雲紫璃剛剛出了堂廳所在的院子。
聽到那尖叫聲,她停下腳步,淡淡回眸。
赫連遠側身,也朝着堂廳方向望了一眼,然後垂眸看向雲紫璃。
見雲紫璃始終輕勾着脣角,神色淡淡的看向堂廳方向,從不曾擡頭看他。他的心裡,有一種特別的感受油然而生。
這種感受,讓他十分難受。
難受到,雲紫璃明明在她面前,他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隔得很遠很遠!
沉寂半晌兒,他終是忍不住出聲打破沉靜:“既然這麼想看他的下場,爲何又要出來?”
雲紫璃聞言,到底將視線移開
tang,擡眸對上赫連遠的視線,與他四目相對,面色坦然的輕聲問道:“如今我是新越的端順公主,還不是貴國的皇后!皇上若要處置貴國的駙馬,我自當迴避纔是!”
聽她這麼說,赫連遠眉頭一皺:“樂兒……”
不等赫連遠再多說什麼,雲紫璃提前一步出聲說道:“今日之事,實則我莽撞了,讓皇上擔心,是我的不是!不過這駙馬對六公主情深意重,若是再留,恐有後患!”
“我自會處置他!”
見雲紫璃率先開口認錯,赫連遠微抿了抿脣,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語氣略略發沉:“至於今日之事,我沒有怪你,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謹慎!”
“我知道皇上不會怪我!”
雲紫璃眸華輕擡,她看向赫連遠,輕輕掙脫他的大手:“皇上對我情深意重,我自當銘感五內,不過在我恢復記憶之前,還是隻做端順公主,不想其他……”
赫連遠聞言,眉宇輕輕一皺,心下五味雜陳。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滿是頹然地點頭輕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嗯……”
雲紫璃輕應一聲,微福了福身子,再次擡步離去。
見她如此淡漠,赫連遠心中,不免發苦。
眼看着她越走越遠,他輕聲說道:“我出門的日子,已然不短,雖政事暫時有人暫代,不過到底不是長久之計……明日一早,我們便啓程離開安陽,直接回京,你今日好好歇息。”
“好……”
雲紫璃停下腳步,脣角輕勾着回頭看了眼赫連遠,滿面憂思之色:“聽說,你宮裡的女人很多,個個都是漂亮能幹的,就不知進宮之後,等着我的,會是何種處境?”
因她的如此一句,兩人之間的氣氛,再次陷入僵滯之中。
見她如此,赫連遠神色微變,鄭重承諾道:“我不會容任何人傷你分毫!”
“皇上說笑了!”
雲紫璃哂然一笑,輕道:“俗話說的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赫連遠眉心緊蹙而起,上前兩步,扶住雲紫璃的雙肩:“樂兒……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而是我必須居安思危!”
雲紫璃輕輕搖了搖頭,眸華輕擡,凝着赫連遠的俊臉柔聲說道:“我相信,皇上定會保護我,不會讓任何人傷我分毫……”
仔細想想,到了後宮之中,她她所能倚仗的,只能是赫連遠。
即便,他的所作所爲,讓她心寒。
她卻仍舊,別無選擇!
只是,她已然恢復記憶一事。
她不會讓他知道便是了。
“這一次,朕一定不會如以前那般,讓厄運之事,再發生在你身上……”赫連遠此話,說的信誓旦旦,是給雲紫璃聽的,也是告誡他自己的。
“皇上說過會保護我,我便該信了皇上纔是!”
嘴上,雖如此說着。雲紫璃的內心深處,卻是百轉千回,卻終是涼諷一笑!
過去,她全心全意的信他,可是結果呢?
從一開始,他就將一切算計在手,而她就跟個傻子一樣,爲他違背父母兄長,爲他生子,更爲她去死……
此刻,在她的心裡,雖有着千言萬語。
想要指責眼前的這個她所深愛的,看似癡情,卻又極其薄情男人。
可,想着自己兩世爲人,竟然活成這番窩囊樣子,連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這話到了嘴邊,她卻又將之悉數嚥了回去。
終是,化作幽幽一嘆!
她輕聲說道:“明日,回京!”
***
赫連遠送走了雲紫璃,重新回到堂廳的時候,李坤英正面無血色的跪坐在地上,看着身前血淋淋的人頭,似是魔症了一般,呆呆愣愣。
赫連遠入內,看着他如此模樣,面無表情的從他身前走過,行至主位上落座:“怎麼?殺人的時候都不怕,現在卻怕了?”
語落,他端起自己早前給雲紫璃倒的茶水,微微淺啜了口。
李坤英怔怔擡眸,正對上赫連遠斜睇而來的冷冽眼神,他心頭驟然一縮,卻到底苦笑着爬起,整了整衣袍後,方纔朝着赫連遠跪拜而下:“李坤英死罪!”
赫連遠眸波一閃,揚手便將手裡的茶盞擲了出去!
茶盞擦着李坤英的身子飛過,哐啷一聲摔在門框之上,濺溼了一地!
李坤英身形一僵,將頭埋在雙臂之間。
赫連遠起身,快步行至李坤英身前,擡腳便將他踢的歪倒在地上:“你也知道自己是死罪?朕昨日明明警告過你,你卻還敢對她下手,你確實該死,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惜!”
“是!”
李坤英應聲,卻是苦笑着又跪正了身子:“臣自知此事一出,則必死無疑,是以事先便準備好了後事,只是可惜……”
赫連遠眯眼,眸光冷冽:“
可惜你費盡心機卻事敗,皇后未死?爲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你竟然拿自己和李氏家族的命如此行事,倒是個難得的癡情種子!”
“皇上謬讚!”
李坤英重重頷首,從袖袋取出一本名冊,恭身置於赫連遠腳下:“皇上明鑑,此乃微臣所聯絡的那些文人名冊,皇上只需照着名冊提前行事,則安王如同失去一臂……”
赫連遠看着腳下的名冊,微微愣了下。
他以爲,李坤英既是對雲紫璃下手,心裡必定是傾向赫連堂的,可是他卻又將名冊拿了出來。
心思飛轉,他眼底精光一閃,沉眸冷笑:“說說吧,你想拿這名冊換什麼?”
“微臣死罪,但所犯之事皆因微臣一人所爲,李家並無人牽連其中,便是這名冊之中,除了微臣也無李家一人……”
李坤英擡起頭來,面露乞求之色的看着赫連遠:“還請皇上,看在微臣交出名冊的份上,饒李家株連之罪!””
“呵呵……”
聽到李坤英的話,赫連遠不禁冷笑出聲,“李坤英,你好心計,竟是算計到朕的頭上來了!”
聞言,李坤英一愣,很快便低下了頭。
赫連遠斂了笑,嗔道:“你認爲,害死六公主的人是皇后和太后,所以打從一開始便想着要一石二鳥,先殺了皇后,然後再將名冊交給朕,讓太后也不好過。然後再讓朕念在你獻冊有功的份上,饒恕李家一脈,是也不是?”
李坤英並沒有回答是還是不是,而是渾身一顫,整個人都癱在地上。
赫連遠見狀,哂然一笑,擡步越過李坤英,便向外走去。
“皇上!”
李坤英大急,連忙出聲喚了赫連遠一聲:“千錯萬錯,都是微臣一人之錯,還請皇上饒了李氏一族!”
“你對皇后動手的時候,怎就不曾去想,事發之後,李氏一族會如何?”赫連遠停下腳步,並沒有回頭,只是冷冷一笑!
瞭望着門外白雲朵朵的藍天,他微眯了鳳眸,半晌兒後才道:“你該慶幸,皇后沒有出事!”
李坤英聞言,眼睛一亮!
卻見赫連遠雙手揹負轉過身來,冷冷淡淡的看着他:“今日,皇后未死,則必定有人要死,李氏家族會如何,全都看你……”
聽了赫連遠的話,李坤英心頭一蕩,眼底的亮光,忽然黯淡了下,卻又很快大炙!
“皇上的意思,微臣明白了,微臣謝主隆恩!”
說話間,他十分恭謹的,再次朝着赫連遠拜下……
***
翌日一早,駙馬府便傳出駙馬暴病身亡的消息。
聽到消息的時候,雲紫璃已然登上即將前往京城的馬車。
這個結果,在她的意料之中。
是以,她並不覺得意外。
面無波瀾的撩起窗簾,靜靜的望着馬車外晴空碧洗的流雲,想到六公主的跋扈和李坤英的癡情,她眸色迷離,竟然淡淡勾起了紅脣。
赫連遠上車的時候,正看到她噙在嘴角的淺笑。
見她心情不錯的樣子,他面色一柔,忍不住開口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雲紫璃回過神來,淡笑吟吟的看着赫連遠,鬆手將窗簾落下,聲音輕緩悅耳:“我在想……這一次,李坤英比無瀾先走,應該會最先遇上六公主吧!”
聽雲紫璃提起無瀾,赫連遠皺了皺眉,搖頭說道:“最先遇上,並不一定就會傾心,人和人之間,還是要看緣分的。”
聞言,雲紫璃將實現移到他的俊臉上,笑道:“六公主如何我不知道,不過若是可以,在你和無瀾之間,我倒想先遇到他!”
“你……”
赫連遠心口一堵,想要說些什麼,卻在張嘴之際,無所謂搖了搖頭:“千金難買若是和如果……”
雲紫璃聞言,心頭髮澀,淡淡閉上雙眼。
赫連遠見狀,輕敲馬車:“啓程!”
從楚陽,到京城的路,雲紫璃已然走過不下數遍,並不算生疏。
這一次,可謂一路順遂。
數日後,他們一行,終抵達京城!
因有消息稱,由無瀾所護送的和親隊伍,已然到了京城之外,只等第二日一早,便送端順公主入宮。
是夜。
赫連遠將雲紫璃暫時安頓在驛館歇息。
想到宮中有事,他只得與雲紫璃暫時惜別,道是第二日便來接她,而後便急忙返回宮中。
夜色如水。
雲紫璃將屋裡的窗門一一打開。
落座於菱花銅鏡前,望着鏡子裡的無鹽女,她冷笑了下,微微擡手,將面上用於僞裝的的疤痕,用力揭下,口中喃喃自語:“緬兒,孃親回來了!杏兒……本宮回來爲你報仇了!”
***
轉眼之間,已是七月末。
吳國
秋末的天氣,如以往一般,仍舊讓人燥熱難耐。
熙熙攘攘中,新越護送端順公主前來和親的隊伍,緩緩駛入京城。
他們,將在驛館暫歇片刻,而後前往宮中見駕!
驛館內。
雲紫璃真顏示人,本就清麗絕俗,再加一襲硃色羅衫,更顯嫵媚妖嬈。
憑立長廊下。
見無瀾與沈凝暄由一羣新越的宮人簇擁着出現在長廊的另一端,她神情微滯了下,原本微翹的嘴角,不禁緩緩勾起,自俏臉之上,煙起一抹傾國傾城的笑容。
遠遠的,與無瀾的視線在半空相交,雲紫璃緊繃的那根弦,不禁微微鬆動。
原本,聽聞他受傷一事時,她的心,曾是高懸着的。
但此刻,見他一切無恙。
她便也放下心來。
視線微轉,在沈凝暄身上停留片刻,看着沈凝暄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來,她緊握着廣袖裡的手,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卻終是心中酸澀之餘,眸華微閃了下,緩緩擡步,上前相迎。
沈凝暄並不知雲紫璃已然恢復記憶,與雲紫璃相聚廊下,她親暱的與她雙手相牽:“公主走的早,到底趕在我們前頭到了這裡。”
“奴才青兒!”
“奴才果兒!”
青兒和果兒自沈凝暄身後步出,十分恭敬的對雲紫璃福身行禮:“參見公主殿下!”
“奴婢們參見帝姬殿下!”
……
隨着她們的動作,跟隨在後方的一衆宮人,也都紛紛福身的福身,行禮的行禮。
“都起來吧!”
雲紫璃緊握着沈凝暄的手,微微垂眸,讓衆人免禮。擡眸之際,恰好望進無瀾幽深溫潤的眸華之中。對他微微頷首,她巧笑嫣然的拉着沈凝暄的手,旋身引着她們一起往廳子裡走:“近日天氣大熱,姑姑與太子皇兄一路舟車,合着也該累的不輕,趕緊的,到廳子裡吃上杯茶,說話的功夫,我們就又該進宮去了。”
“公主說的是!”
凝着雲紫璃緊握着自己的手,沈凝暄淺淡一笑,易容後尚算清秀的臉上,有別樣風韻盪漾。
進得廳內,外面的燥熱感,霎時去了不少。
留無瀾與雲紫璃對桌而坐,沈凝暄居於下位。
雲紫璃擡手,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掀茶蓋,睨着沈凝暄關切問道:“聽聞在路上,車隊果真遇到了安王暗兵的偷襲,可驚着姑姑了?”
沈凝暄抿脣,喝了口茶,眸華輕擡:“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也不算驚着,只是太子殿下受了傷,這一路上天兒熱的厲害,他的傷口,總不見好,是真的遭了罪的。”
聞言,雲紫璃娥眉微蹙,滿是擔憂的看向無瀾:“皇兄……”
她孃的醫術,她可是知道的。
可是即便如此,無瀾的傷口卻總不見好。
可見他傷的實則不輕!
迎着她緊張的視線,無瀾淡雅一笑,寬慰說道:“只是些皮外小傷,你莫聽蕭姑姑誇大胡說。”
雲紫璃看着無瀾,眸中關切之意甚濃:“待入宮之後,我會與皇上請旨,以極品的好藥爲你療傷!”
無瀾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我聽聞,你昨日纔到,今日進宮,你要先上朝堂,再接封位,而後入住新宮,這一趟下來,也該累個夠嗆……你且先管顧好自己,我的事無需掛懷。”
無瀾的臉上,掛着淡笑。
說話的語氣,也是淡淡的。
但,這份淡然,卻讓雲紫璃原本空落冰冷的心裡,溢出絲絲暖意。
她紅脣微彎,對他的話不置可否,轉身對沈凝暄說道:“姑姑快與我說說,這一路上,可有什麼新鮮見聞麼?”
事情,總有兩面。
雖然,在從新越到吳國的路上。
沈凝暄所在的車隊,遭遇了安王暗兵的伏擊。
但,除卻這些,卻仍有不少新鮮之事。
時間,漸漸流逝。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的功夫,守在廳外的青兒步入廳內。
福身,對雲紫璃和無瀾分別行禮。
她輕聲說道:“宮裡派來接公主殿下進宮的大人到了。”
“嗯!”
雲紫璃微微擡眸,輕道:“讓他稍等片刻,本宮梳妝之後,便立即出去。”
語落,她自椅上聘婷起身,含笑看向沈凝暄:“姑姑與本宮梳妝,可好?”
沈凝暄深深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站起身來:“我正好想爲公主殿下梳妝呢,就怕公主殿下嫌我粗苯!”
“姑姑巧手,連皇后娘娘都稱讚,梳的頭髻,自也明麗動人。”伸手,搭在青兒的腕上,雲紫璃對無瀾道:“我先下去了。”
“去吧!”
無瀾輕輕地吐出如此二字,神情悠然。
表面上,他是在喝茶。
實則,他的雙眸,一直緊盯着雲紫璃的背影。
直至她消失在偏門口處。
他哽着喉間的嘆息,方纔悠悠溢出……---題外話---今天補上一千~~回來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