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鶯雖然不想承認,但卻又不得不承認,雲紫璃所說不假,被雲紫璃如此說破心中原來的打算,她的臉色不由一陣灰敗!
看樣子,雲紫璃這是不打算放她一馬了,陳鶯悠悠一嘆,擡起看着雲紫璃,問道:“雖說皇后娘娘在宮裡有皇上庇護,但太后娘娘身後還有陳家,有安王,更有先帝爲她留下的拈花宮,如若臣妾二皇子不跟太后娘娘站在一起,陳家也許也會安於現狀!皇后娘娘,我還是那句話,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在這深宮之中,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何必要把事情做絕?臣妾可以保證,日後臣妾會安分守己,絕對不再生事。此事,還請皇后娘娘三思!”
聽了陳鶯這席話,雲紫璃臉色,漸漸冰冷,連語氣也跟着冷了起來:“你在威脅本宮!紡”
“臣妾只想皇后娘娘好!”陳鶯深吸一口氣,雙眸微冷的迎視着雲紫璃的目光,鏗鏘說道:“如此,對皇后娘娘和臣妾,都好!”
雲紫璃見狀,不由失笑。
“好不好,見仁見智!”看着陳鶯,她冷冷說道:“你覺好,本宮卻不一定覺得好!”
陳鶯眉心緊皺,沉眸看向雲紫璃。
雲紫璃淺然一笑,四下打量着身處的大殿,見四周金碧輝煌,盡皆富貴,她神色漸淡,施施然道:“這裡的榮華富貴,果真迷人眼,不過可惜你享受不了幾日了,趁着這陣子,趕緊好好享受享受吧!”
陳鶯先前的面色,縱然前時如何平靜,聽雲紫璃如此言語,終究還是露出震驚之色甌!
雲紫璃最後瞥了她一眼,含笑從她身前走過,直到她扶着阿媚的手臂即將離開大殿之時,陳鶯方纔反應過來,神情激動道:“雲紫璃,你當真要將事情做絕嗎?你就不怕陳家和安王……”
“陳家和安王……”
驀地,打斷陳鶯尖銳的話語,雲紫璃轉過身來,冷冷的睇着陳鶯,哂笑:“你以爲他們以前奈何不了皇上,以後就可以嗎?”
陳鶯一窒,冷道:“他們奈何不了皇上,難道還奈何不了你嗎?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皇上若是真的能護得住你,你又怎會有今日?”
陳鶯的話,成功的讓雲紫璃想到了以前。
想到自己所經歷過的那些苦難,她輕輕一嘆,緩緩朝着陳鶯走進。在陳鶯身前站定,氣勢凌人的微揚下頷,眸光凜冽,冰冷聲道:“以前的雲紫璃,已經死了,如今的雲紫璃,已然足夠強大,不用皇上來護!誰想要動我,大可試一試!”
陳鶯從未見過如此氣勢的雲紫璃!
眼前的女人,氣勢凌厲,彷彿一把出鞘的利刃,讓人不敢攖鋒!面對這樣的她,陳鶯竟然覺得好似有一座大山壓在頭頂一般!
見陳鶯一臉驚顫,雲紫璃眸中冷色盡然,笑的邪魅:“別怕!本宮會留下你的命,讓你看着本宮親手覆滅你所有的籌碼!”語落,她轉身向外,頭也不回的帶着阿媚要離開長壽宮。
可,纔剛走出數步,便見青兒臉色難看的自殿外奔來:“娘娘,一文差人來報訊,說是皇上動了大氣,直往奉賢宮去了。”
雲紫璃聞言,不禁眉心一皺!
“可知發生了何事?”
她擡步向外,問着青兒。
青兒搖了搖頭,恭身回道:“來時匆忙,一文大人只說了這麼一句,讓您趕緊回去,其他的事情,奴婢實在不知!”
聽青兒如此言語,雲紫璃不禁眉頭一皺,不等她做出反應,便聽身後傳來陳鶯的冷笑聲:“方纔陳家給我送信,道是安王殿下今日帶侍妾璃兒出門赴宴,那女子出身風月之所,風姿驚人,然行事作風實在是輕浮,不過這容貌嘛……倒是跟皇后娘娘有幾分相似!”
在陳鶯看來,如今反正已經跟雲紫璃撕破臉了,雲紫璃也說了現在不會把她怎麼樣,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再忍着,委屈着自己?!
雲紫璃轉過身來,見陳鶯因冷笑而止不住的輕顫着,非但不怒,反倒輕輕的露出一抹笑靨:“皇貴妃還真是消息靈通!”好在她已然從無瀾口中得知那侍妾之事,氣都氣過了,否則當下只怕真的順了陳鶯的心思,心裡大不舒坦!
雲紫璃的笑,隱於面具之後,顯得格外詭異,讓陳鶯一時間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微怔了怔,出聲問道:“你笑什麼?!太后娘娘如今你還動不得!安王和陳家你也一樣動不得!”
“能不能動得,此刻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咱們還是先走着瞧吧!本宮動不得他們,難道還動不得你嗎?傳本宮懿旨,皇貴妃病重,自今日起閉宮養病,不得任何人打擾!”一抹狠戾,在眸中一閃而過,滿意的看着陳鶯怔在當場,雲紫璃又彎脣笑了笑,旋即轉身向外,頭也不回的步出大殿。
陳鶯沒想到,自己圖得一時痛快多了一句嘴,竟然換了個被囚禁的結果!
此刻,她後悔的恨不能抽自己兩巴掌,雲紫璃纔剛諷刺她消息靈通,便斷了她所有的消息來源,如若她不多那句嘴,
tang雲紫璃興許還不會軟禁她!
直直的看着雲紫璃由近及遠,終至消失,陳鶯的臉色,漸漸慘白,悶哼一聲,她身子又輕顫了下,終是噗通一聲,如一朵凋零的花卉,跌落在地……
現在太后不見她,陳家她聯繫不上,她該怎麼做,又能怎麼做?
***
奉賢宮。
赫連遠的臉色,冷凝沉重,好似萬年冰川一般,即便是在秋日,也已凍掉了一地的冰碴子。
剛至殿門處,雲紫璃便覺寒氣逼人。
遙望殿中,一身明黃色的大冰山,她看了眼候在殿門處的一文,一副事事不知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竟讓皇上如此龍顏大怒?!”
一文面色凝重,恭身回道:“今日下了早朝,皇上接到消息,安王殿下帶着府中小妾出門赴宴,那小妾乃是風月場所出身,舉動輕浮,最重要的是……”
一文擡頭看了眼雲紫璃,不曾把話說下去。
雲紫璃見狀,挑高了眉梢,蹙眉追問着:“最重要的是什麼?”
“最重要的是……”一文咬了咬牙,低頭說道:“她生的跟娘娘有幾分相似,安王殿下竟喚她做……璃兒!”說到最後,一文幾乎聲若蚊蠅。
安王這麼做,是想着赫連遠有了新皇后,對新皇后敬重有加,不好發作,是以明目張膽的挑釁赫連遠!
這事兒吧,若說雲紫璃不生氣,那是純粹放屁!
拿一個風月場所的女人跟她相提並論,簡直膈應死人!不過想着跟赫連堂那種人生氣,實在是不值當,她沉了沉臉色,倒是沒有動怒!
那女子,不過是個玩意兒,到底也活不了多久,跟個死人生氣,
一文雲紫璃聽過之後,神色尚可,心下稍稍安穩了些,側目看了眼大殿裡的赫連遠,他不敢再多言,引臂向裡:“皇后娘娘趕緊進去吧,皇上還等着呢!氣大傷身啊,您可得好好勸勸皇上!”
“嗯!”
雲紫璃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微揚下頷,擡步向裡。
大殿上方,赫連遠眸華冷然,自雲紫璃進門開始,他的視線便一直停落在雲紫璃的身上,但是臉色卻難看的厲害!
自新越將她接回之後,他對她一直有求必應,說的嚴重性,他根本就是小心翼翼的,事事只求她心裡順遂!眼下他們的關係,好不容易有所緩和,那該死的赫連堂卻公然添堵,着實可恨!
雲紫璃迎着他如鷹鷲般陰鶩的目光,絲毫不懼,徑直上前,在他身邊停了下來,她不以爲然道:“不過是個瘋子,帶了個玩意兒,也值得皇上如此動氣?”
“他大庭廣衆如此行事,讓世人怎麼想?簡直混賬!”赫連遠擡眸,目光微軟地看着她,見她神情淡然,不急不怒,他不由哂然笑道:“你倒是不氣,感情就我自己生氣!樂兒,你可知道,如今你明明就在我身邊,可是我卻很害怕,怕你會忽然離開我,如今的你就像是以前的我,臉上似是戴着一層面具,將真正的自己藏的深深的……如此,我的心裡反倒更加不踏實了!”
“皇上覺得臣妾該生氣嗎?!”聽到赫連遠的話,雲紫璃心下咯噔一聲,但是很快便反應過來,如此反問了一句。緩緩落座,她端起他面前的茶水輕啜一口,然後施施然看着她,暗道她既是嫌她戴了面具太冷靜,那她就摘了面具激動給他看好了,她挑了挑眉頭,冷道:“安王如此行事,確實混賬,不過這混賬事兒,皇上也做過不是?皇上跟安王半斤八兩,您不能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聞言,赫連遠臉色驀地一僵!
他倒是氣極了,忘了在他的後宮之中,還有個如煙!
“樂兒!”
漆黑的雙眸,深深凝視着她,他周身的氣勢,陡地散去,一聲呼喚中,滿是無奈:“那時我以爲你已經……不過是把她當成是你……”
聽到他無奈的輕喚和解釋,雲紫璃雲紫璃的心底,不禁涼涼的,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那種滋味,略微帶着些許鈍痛,讓人心裡難受的厲害!
“有區別嗎?她,終究不是我!”
雲紫璃淡淡看着她,嘲弄笑道:“就如那安王府的侍妾,長的像我如何?喚作璃兒又如何?終究也不是我,一樣一樣的道理!”
“樂兒!”
凝着雲紫璃嘴邊那嘲弄的笑,饒是赫連遠再如何巧舌如簧,這會兒都做不到替自己辯解的事情來。
她說的沒錯,如煙跟那安王府的侍妾沒有什麼區別!
若說赫連堂納了個跟她相似的妾侍,取了跟她一樣的名字,是混賬,是可惡,那麼如煙的存在,無疑昭示着他的混蛋和可恨!
赫連堂是愛而不得,可他卻已然得到……在這件事情上,他比赫連堂惡劣千倍萬倍!
“皇上還是息怒吧!”
雲紫璃見赫連遠啞口無言,心下冷嘲之餘,不禁脣角輕勾,語氣中平靜無波,不見一絲情緒:“安王如今苟延殘喘,離死
期不願了。至於那那女子也不過是個玩意兒,皇上想讓她今兒死,她難不成還能活過明天?皇上爲他們氣壞了身子,豈不得不償失?”
赫連遠聞言,神情微緩!
視線依舊緊緊的盯着她,他想要看清她眼底的情緒,卻是徒勞無獲,只得咬了咬牙,輕嘆了口氣:“樂兒……如煙的事情……”
“別跟我提如煙!”原本,雲紫璃心裡就赫連堂侍妾一事,並沒有動怒,但是此時此刻,她的心裡卻真的開始不是滋味!
這世上,有愛才有恨!
曾幾何時,她痛恨眼前這個男人,但是在那恨是建立在愛的基礎上的,便是決定恨他,她卻終究做不到不在乎,做不到心如止水!
她,還真是沒用!
沒用到連她自己都開始鄙視她自己了!
思緒至此,雲紫璃深吸一口氣,微微擡眸,迎向赫連遠的視線,情緒忽然有些激動的說道:“以前我覺得,生氣不值得的,但是今兒見皇上這樣,實在覺得,這事兒我應該生氣,而我……我現在生氣了!”
“……”
看着眼前說生氣就生氣,一點也不給自己面子的雲紫璃,赫連遠張了張嘴,卻半晌不能言語。
許久,他輕搖了搖頭,失笑道:“樂兒若真的在意,我打發她離開便是!”
雲紫璃聞言,黛眉高挑,想着過去兩人最好的時候,他都沒說要打發如煙走,想到她生死未明時,如煙得到了屬於她的一切寵愛,她鼻頭一酸,潸然一笑,“不必了!我不在乎!”
看着她眼底的水色,赫連遠擡手欲要撫上她的臉,卻不期她一擡手,毫不客氣的將他的手隔開了!
“樂兒!”
赫連遠無力垂首,苦澀道:“你這都生氣了,還說自己不在乎?”這不是睜着眼說瞎話嗎?
“好吧!我在乎!”雲紫璃深吸口氣,望着他眼底深處自己的倒影,苦笑着咬牙說道:“所以我現在很生氣!不想跟你說話!不想看見你!”
“樂兒……”
赫連遠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哄她開心,卻再次被她打斷:“我現在不想見到皇上,皇上還是回承乾宮去吧!”語氣頓了頓,她冷笑道:“對了,今日我禁了陳鶯的足,皇上莫要心疼纔好!”
聞言,赫連遠皺眉:“不過是個外人,我怎會心疼?”
“如此就好!”雲紫璃冷冷一笑,以淚眼凝望着眼前這個讓她在最好的年華愛恨交織的男人:“皇上現在可以起駕了!”
“樂兒,你不要這樣!”面對雲紫璃的逐客令,赫連遠一時語塞,只得耍起了賴:“我不走!”
“赫連遠,我冷靜你不踏實,如今不冷靜了,你又讓我不要這樣,你到底還讓不讓人活了?好!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雲紫璃冷哼一聲,扶着桌角起身,卻不知爲何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輕晃了下。
“樂兒……”
“姐姐……”
赫連遠和阿媚幾乎同時出聲,在阿媚上前之時,赫連遠已然伸手扶住雲紫璃搖搖欲墜的身子。
雲紫璃回眸,眸中清冷的看了赫連遠一眼,然後用力掙開他的手。她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嘶喊出聲:“你走!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赫連遠聞言,欣長的身形,不禁一僵!
怔怔的,看着眼前緊咬朱脣,將她別向一邊的倔強女子,知她是真的動了氣,不想看到他,他的心好似被錐扎一般,痛的不能自已!
此刻,他無比懷念以前,就如他和她初見之時!
彼時,陪伴他們的只有快樂,沒有悲傷,沒有離別……
“走吧!我想自己靜一靜!”深深凝望赫連遠一眼,雲紫璃緩緩轉身,不再看他。
他給的愛,於她來說,摻雜了太多的東西,太過沉重。
而她!
不能,也不該,用這份愛情,葬了她全部的人生!
貝齒將脣瓣咬的生疼,倔強的揚起頭來,她忍着淚水和心痛,只能倚仗着阿媚的扶持,擡起沉重的步伐,向着寢殿方向走去。
便是要放下,她終究還是有心結的!
赫連遠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原本生氣的他,最後不氣了,可是不氣的雲紫璃,卻忽然氣極了!
然,面對氣極的雲紫璃,赫連遠就像是蔫了的炮仗,直接啞火了。
這一切看在一文和四文眼裡,不禁讓他們瞠目結舌!
***
自那日之後,雲紫璃便一病不起。
每日,她都精神萎靡不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她這個樣子,無瀾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怎奈太醫請了,她該吃的藥也吃了,可她的身子,卻應了病來如山倒這句話,總是不見起色!
如今沈凝暄在宮外陪伴獨孤蕭逸,並不曾常住宮中,爲此無瀾曾動過要去請人的念頭,卻生生被雲紫璃阻止了。
因有病在身,雲紫璃免了蕭染兒和如煙的請安,只留在奉賢宮裡安心養病,這期間,雖赫連遠曾多次想要入寢殿探望,但卻都被阿媚阻在殿外。
因,雲紫璃讓阿媚與他帶了句話,那便是:“若他是以君主見,她則躲無可躲,如若不然,她則不見!”
是以,即便心繫她的安危,赫連遠卻仍是止步寢殿之外。
他絕對不會以君主的身份來對她施壓!
不過,這些只奉賢宮貼身伺候雲紫璃的幾人才知,至於在外伺候的奴才看來,赫連遠仍舊留宿奉賢宮,最是寵愛的,還是皇后娘娘!
聽聞雲紫璃讓阿媚帶給赫連遠的話,無瀾看着病榻上雲紫璃日漸削瘦的容顏,不禁嘆了口氣:“你果真不打算原諒他了?”
雲紫璃面露苦澀,語氣悽哀:“原諒不原諒,早已不重要了,不是嗎?”
“你這是在折磨他,也是在折磨你自己!”
無瀾眸色一緊,俊美的容顏上浮上一層薄冰。
雲紫璃輕輕自脣角處溢出一抹苦笑,輕道:“既然不能相愛,那就相互折磨吧,我和他,今生若要相守,大約也只能這樣了!”
他和她之際,如今隔着太多太多的東西。
然這些東西,都比不得他們之間,隔着心!
隔了心的他們,只要相守,則註定情路坎坷!
無瀾聽到雲紫璃的話,怔了怔,無奈淺笑:“我現在開始後悔,當初在新越不直接娶你爲妻了!”
“才幾個月而已,你便後悔了?”雲紫璃明眸眨動,眼底卻是一片黯淡的對無瀾悽然一笑。“可這世上,卻沒有賣後悔藥的。”
無瀾凝睇着她脣角的笑,有些心疼的不再看她。轉過身去,他輕搖玉骨扇:“如果可以……我寧願回到以前……”
雲紫璃擡眸,望着他欣長有力的背影,脣角再次牽強的扯動了下,卻什麼都無力說出。
這世上,沒有假如和如果……
離開寢殿,無瀾的心底,一直無法平靜。
對阿媚叮囑幾句,讓她好生照顧雲紫璃,他略作沉吟,折步朝着赫連遠批閱奏摺所在的書房行去……
……
清晨,陽光透過窗櫺,直直灑落在寢殿光潔的地板上。
雲紫璃青絲寂然,身穿一襲素色長裙,赤足立於赫連緬的搖籃邊上。
搖籃裡,已然快十個月的赫連緬,睡的正香甜。
雲紫璃凝睇着他稚嫩的面龐,面容淡淡,不知心中在想着什麼。
阿媚進來,見她如此,不禁又是一陣心疼。微微側目,她看向身邊剛剛下了早朝的赫連遠。
雖是,她仍不見他。
可他卻終是抵不住思念之苦,以帝王之尊迫使阿媚退步,而進到寢殿之內。
看着不遠處,被陽光染上一圈金邊的削瘦人影,他內心深處,不禁微微一痛!微微垂眸,視線掃過阿媚,待後者會意退下,他這纔有些急切的大步上前,伸手扶上雲紫璃的略顯削瘦的肩膀,無比心疼的柔聲問道:“身子……好些了麼?”
雲紫璃身子驀地一僵,半晌兒無語!
“這幾日,你可知我過的有多煎熬?樂兒,你瘦了!”赫連遠俊眉微皺,近乎貪婪的凝視着她精緻完美的側臉。
“皇上的樂兒,已經死了,如今站在皇上面前的,是新越的端順!”脣角處勾起一抹自嘲的淺笑,雲紫璃微微轉身,不看赫連遠,只不着痕跡的脫開他的大手。
聞言,赫連遠眸色一沉:“你還在生我的氣,還是不想理我?”
“皇上……你是皇上……”
雲紫璃眸華輕然,落於赫連遠眼底,柳眉微蹙,絕美的容顏上,訕笑躍然於上:“臣妾哪裡敢生皇上的氣?”
“雲紫璃!”
赫連遠雙眉緊鎖,面色難看的厲害。
他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努力的她回心轉意,可是眼下一切卻又回到了原點,這讓他深感無力的同時,心裡一抽一抽的疼着。
他都這麼伏低做小了,他們難道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
“臣妾……是端陽!”
雲紫璃靜靜凝視着他,怡然無懼他眸底慍怒。
“你……好!”
終是,被雲紫璃氣的想要跳腳,赫連遠擡腳便要踢上搖籃,卻因瞥見赫連緬安詳的睡顏而作罷!
雲紫璃內心深處,早已對他失望透頂,也知心高氣傲的他,忍耐是有限的。
是以,此刻她垂首以待,面色從容,對於即將來臨的暴風雨,聽之任之,絲毫不做其他反應。
看着她沉靜的面龐,赫連遠的心底,再次生起想要掐死她,再吻活她的想法。
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往她一帶,他剛想狠狠吻她,卻因她提前洞悉他的想法,在他傾身上前,已然微微擡首。四目相接,她的臉上,毫無懼色,更無閃躲,彷彿是一個
失了生命的布娃娃一般,擺出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
此刻,她的眼神,冷冷的,似是一盆冷水,將他從頭澆到腳,瞬間澆熄了他心底所有的火氣!
“你……”
赫連遠艱澀的咬了咬牙,用力甩開她的肩膀,轉身如風一般大步離去。
雲紫璃面上仍是平靜無波,看不出一絲多餘的情緒,看着他決然而去,她只是微微福身,垂首輕道:“臣妾恭送皇上……”
殿外,看着赫連遠拂塵而去,阿媚眉心緊皺,不禁苦澀一嘆!轉身向裡,見雲紫璃依舊維持着行禮的姿勢,她連忙上前,欲要將她扶起,卻見雲紫璃先一步起身。
“姐姐早前不是還打算要虛以委蛇的嗎?何以現在又這般?”阿媚看着雲紫璃,搖頭嘆道:“若實在放不下,便再給他一次機會又何妨?有的時候,人生就是這樣,遇事要看你如何抉擇,明明退一步,便可海闊天空,姐姐何必如此難人難己?”
聞言,雲紫璃看了阿媚一眼,卻只緩緩擡手,擋在自己腹部,不語。
她並非是在爲難自己,而是不知如今該如何抉擇!
事情,總有意外,就如現在這般。
***
自那日之後,赫連遠一連兩日都不曾再到過寢殿。
眼看着,過兩日便到了青蘿太后壽誕,雲紫璃的身子,也已然好多了。
這一日,將瑣事處理的七七八八,蕭染兒便到了奉賢宮。
讓蕭染兒在大殿稍等,阿媚進入寢殿:“姐姐,蕭妃在外求見。”
“我尋思着,她也是時候來了!”
青蘿太后的壽誕,在兩日之後,她將壽宴之事悉數交由蕭染兒打理,合着今日,她是來交差的。
放下手邊繡了一半的香囊,她對阿媚輕道:“請她進來!”
聞言,阿媚微怔,看着雲紫璃不施脂粉的模樣,她不禁輕聲說道:“我跟她說,讓她稍等,待姐姐洗漱過後再請進來!”
“沒礙的!”
語氣裡,透着幾分不以爲然,雲紫璃自邊上的小几上,取了面具戴上,“這樣就行了!”
“姐姐可要塗些脣脂?”
阿媚眉心微攏,如此輕聲提議着,卻見雲紫璃已然重新回到榻前,靠坐其上。隨即她輕輕一嘆,轉身向外。
須臾,蕭染兒進入寢殿時,雲紫璃已然橫臥榻上。
進殿後,蕭染兒緩步上前,微福了福身行禮,落座後關切問道:“皇后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承蒙蕭妃妹妹掛念!”
雲紫璃輕盈擡手,接過阿媚遞來的燕窩粥,輕笑着喝了一口:“妹妹此次過來,可是壽宴的事情準備妥當了?”
“大抵上都準備妥當了,只等兩日後的壽宴了。”蕭染兒微微頷首,接過青兒奉上的新茶,她蹙眉問道:“姐姐這些時日裡,一直都不曾臥病不出,不知到壽宴時,可會出席?”---題外話---今天更八千,羣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