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裡這麼多妃嬪,也就麗妃敢與慕容琮“對着幹”,想見就見,不想見就明晃晃的直接拒絕,偏生慕容琮還寵得跟個寶似的,還說就喜歡她這個驕縱的性子,這在皇宮裡也不算什麼秘密。
男人嘛,說白了都是賤/骨頭!予取予奪溫柔和順全部都聽他的,他反而覺得膩覺得沒意思!
可關鍵是性子歸性子,作派歸作派,韋皇后自認爲纔給了麗妃一個恩德,讓她在衆妃中脫穎而出得到慕容琮的雨露,這個時候正是該她報恩的時候,卻哪裡知道人家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因爲一顆痘痘就讓她損失了那麼多。
試想一下,到時候她一帶頭,捐出一兩件貴重的來,其他人還敢不盡心盡力麼?!
她可不想要蒼蠅蚊子腿!
可問題是麗妃的想法與韋皇后想的完全不一樣,在她看來,慕容琮那日之所以會選她,完全是因爲自己長得漂亮豔壓羣芳,跟韋皇后的施捨可沒半點關係,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恩情了。
好在有想巴結韋皇后的人帶頭,或迫於壓力不敢不給或真心實意心繫慕容琮想爲他出一份力或想巴結韋皇后走她這條路贏得恩寵,沒有麗妃的出力,這回照樣籌了不少銀子。
默默在心裡算了下數量,韋皇后這纔好受了些。
壓榨夠銀子,又略微聊了一會兒韋皇后就喊散了。
實在是無趣得很,大家都很拘束,說的全是恭維的話,面上的表情也管理的天衣無縫,哪怕荷華澤枝丁乙使出渾身解數也沒打聽到什麼,這讓韋皇后心中更加不安。
難不成,偌大的後宮,南宮太后就只單單請了她一個人去聽戲?若真是這樣,到底意欲何爲?
若不是這樣,那爲何什麼都打聽不到,需要保密至此?
事情反常必有/妖!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嚇自己說的就是韋皇后這樣的人,不思索倒也罷了,越想越害怕,連南宮太后想借此機會秘密處死她以便扶儇妃上位、在她薨逝前給她一個正兒八經的名分的事都想到了,最後竟生生嚇出一身冷汗來。
南宮太后希望南宮家族出一個皇后的心願簡直是人人皆知,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她自己沒有做到的事,自然希望後輩能夠做到!抓住這最後的機會,以此光耀門楣,太高家族。
相比於德妃的有恃無恐,韋皇后是直接從夢中嚇醒。
“娘娘,你且聽老奴一句勸吧,竟是別這般胡思亂想了!”
“是啊,娘娘,鳳體最緊要。太醫也說了,您現在最忌憂思過度,太后不過是邀你聽戲賞戲罷了,不值得你這樣掰碎了想!”
周嬤嬤和荷華兩個告了罪,挨着韋皇后坐下,一面給她順氣喝參茶,一面用言語寬慰她。
在兩人看來,韋皇后這樣簡直就是杞人憂天。既然迎春晚宴這件眼下最大的事已經解決了,就該好好保養纔是!不管有無恩寵,但雨露卻是定期有的,可自從生了大公主和二皇子後便再沒懷上,焉知不是思慮過度虧了身子造成的。
現在再度盛寵,她最近正在調理身子,以期能再生一個皇子鞏固地位。太醫有言,切記憂思過度,否則難以懷上。
在別人看來只是一件小事,可這位主倒好,偏覺得不可能是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偏要掰碎了來看,翻來覆去地想,非要想出一個自以爲的結果來。
“不,不,嬤嬤,你細想,太后那麼疼愛儇妃,這個病秧子又是她嫡親的侄女兒,她不可能不爲她着想。當初,皇上那麼鍾情於上官小婉那個騷/蹄/子,鬧死鬧活非君不娶,可最後還不是拗不過太后,娶了她南宮柔!”
“是了,就是這樣!誰都知道她不過是在熬日子罷了,歸西不過是早晚的事!太后心裡着急,說不定就是想借此機會賜本宮毒酒一杯,就如她弄/死齊陽一般,好遂了她的心願!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不行,本宮一定不能去壽康宮聽戲,嬤嬤,荷華,快,快替本宮想個周全的法子!本宮不想去!”
韋皇后口中的南宮柔便是南宮太后的孃家侄女,也是爲了保家衛國、壯烈戰死在沙場上的南宮太后的親弟弟、南宮大將軍的嫡女,身份顯赫,當之無愧的豪門貴女。
當初,慕容琮十分反對這門親事,認爲南宮太后不過爲了南宮家的利益而犧牲他的意願,想扶植一位南宮家的女子當皇后,自己把控朝政,侄女兒掌控後宮,但最終迫於壓力還是帶着偏見將其娶了進宮。
哪知,這個南宮柔不僅人長得漂亮,還十分善解人意,性子又好,處處讓着慕容琮不說,還時不時給他分析朝堂局勢;遇到他和南宮太后有分歧的時候,也是幫理不幫親,甚至偏袒他直接站在他這邊,一來二去,倒是把慕容琮這塊帶着偏見的千年冰給融化了。
所以哪怕進宮這些年沒有生下一個孩子,也被破格晉爲妃位,那可是慕容琮心甘情願的,南宮太后可沒逼着他這樣。
只可惜,這位卻是個紅顏薄命的,成功化解了慕容琮與南宮家族之間的恩怨,自己也得了厚重的恩寵,身子卻是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
毫不誇張的說,隨時都有可能人死身滅,風吹燭熄。
以南宮太后對她的寵愛來看,爲其考慮絕對是有可能的。
“娘娘,娘娘你先冷靜下來!不是老奴託大,你自個兒想想,無論是相貌還是家世,你哪一點比不上那個病秧子?旁的先且不論,你可是撫育了大公主和二皇子,二皇子又是嫡出,還如此的優秀!她一個將死之人無兒無女的,連南宮大將軍也早早就慘死邊關,拿什麼跟您比呢!”
“自古以來,皇后之位,若不是犯了誅九族的欺君大罪,哪怕太后再不樂意,誰都不能讓您爲她人讓位,難道娘娘忘了朝中那幫大臣了?他們可最是重規矩的!您就放心吧,大不了明日老奴陪您一同去。若是真有什麼,老奴就算是豁出這把老骨頭也要維護娘娘的。”
“太后先前才和皇上大鬧了一場,以太后的手段和智謀,必不會在這個時候犯忌諱亂出昏招惹人厭的。您這樣,老奴看着也難受!”
說着又使眼色讓澤枝薰上了安神香。
最後,不知道是安神香發揮了作用還是韋皇后將周嬤嬤和荷華的話聽了進去,總算是不再胡思亂想,睡得安穩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嘆了口氣,也睡下了: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後宮女子,從答應起,到皇貴妃,哪一個不想坐皇后這個位置?只是,等真正坐上了,往往又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被人取而代之。
高處不勝寒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而此刻,她們口中的惡婆婆陰謀婆婆南宮太后正在加班加點地看戲賞戲,看到不滿意的地方就叫停當場修改,有時候是南香出面指導,有時候是她自己親自上陣糾錯。
若擱在現代,那就是一嚴格要求質量一絲不苟的名導演。
不許戲子隨意竄改、增減臺詞,不許按照外頭的那一套隨意打扮迎合觀衆,必須按照她的劇本一字不落地念唱,打扮也不能馬虎,首飾衣裳什麼的她全部贊助,務求符合本子中的人物形象……
好在這個戲班子是她親自派人請進宮的,在宮外原本就小有名氣。不但比照着外頭的待遇足足翻了一番,還允諾三年之後便會放出宮去,也許他們排演宮裡演過的劇目。
這樣好的待遇,戲班上下簡直感恩戴德,做起事來十分盡心。南宮太后說什麼,他們便做什麼,溝通順暢得很,效率十分高。
可以預見的是,只要他們不做那些出格的事,這三年會過得十分滋潤。等到他日出宮了,且不論劇目質量如何,單單是南宮太后御用、曾經的觀衆是皇上皇后衆妃嬪這一樣就會讓無數人心甘情願掏腰包。
他們,會是天底下最紅的戲班!
南香、頓牟和壽康宮稍稍有點地位的太監姑姑們是這場新戲的第一批觀衆。南宮太后的本意,是讓他們也瞧瞧,順帶着提一提觀後感,她也好做相應的改進。
她也是從答應做起的,一步一個腳印,自然知道小人物意見的重要性。比起只知道溜鬚拍馬的后妃們,她更寧願相信這些微塵末之衆說的話。
可是,南宮太后卻忽略了一點,那就這羣人卻是有不可跨越的侷限性的。
與其他看得如癡如醉、沉迷其中的太監宮女們不一樣,頓牟和南香越看越興奮,越看越清醒,從頭看到尾,嘴角的弧度就沒下來過。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句話再不會錯的!
與只知道看熱鬧看婆媳鬥法的小宮女小太監們相比,熟知一切內情的他倆算是徹底看懂了,拋開花裡胡哨的劇情和尖銳無比的臺詞,這場戲的實質,其實就是講婆媳關係的。
而嚴格來說,在這個後宮,不論是誰,只要慕容琮看上的得了恩寵的,那就是南宮太后的兒媳,包括人前威風實則膽小的韋皇后和素有賢名但表裡不一的德妃。
在南宮太后親自獨創的這部戲裡,在家裡說一不二、享有絕對權威的老太太一共有三個兒媳。大兒媳自持長媳身份,又覺得自己生了長子長孫向來目中無人,於是動不動就會挑撥老太太與其夫君的關係,最近更是害得老太太和兒子大吵一架,害得母子失和。
二兒媳面上恭敬聽話溫柔和順,實則內裡是個壞的黑了心肝脾肺腎的。長得一張老老實實的好人臉,嘴裡說着好聽的話,卻總是在背地裡算計這算計那,典型的表裡不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只有三兒媳貌似還算過得去,只可惜卻不怎麼聰慧,還貪吃貪財貪睡,一副只要吃飽了便凡事高高掛起不關己事的模樣。
故事的高/潮是老太太於某一天終於爆發了,嚴懲了大兒媳,痛罵了二兒媳,往前硬推了一把小兒媳,並揚言三人再不聽話就要爲兒子娶幾房小妾進門伺候。
而作爲懲罰,幾個孫子孫女都被接到她房裡親自養,幾個兒媳都不許插手,理由是以免小的被大的帶壞了。
最終,面對這樣的懲罰,三個兒媳婦們個個如喪考妣,痛哭流涕說自己再也不敢了,以後會安安分分過活,故事就這樣匆匆結束了。
哈哈,劇情再明白不過,關鍵是劇本是南宮太后親自寫的,任誰也不敢挑錯,他倆好想看看明日韋皇后和德妃看了這場戲會是什麼表情。
只是,大兒媳二兒媳說的是誰簡直是再明白不過的,那個三兒媳說的又是誰?怎麼看來看去總覺得誰都有點像誰都可以套得上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