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轉念一想,又有些不對,與韋皇后有關?
一想到自己宮裡住進來一尊大神還很有可能是韋皇后的眼線,自己以後的一舉一動都要小心翼翼的、提防這提防那,桂嬪一下子就不好了。
慕容琮總是不分青紅皁白、香的臭的答應常在們一股腦兒往映月宮塞,她絲毫沒有法子拒絕反而得強顏歡笑開門迎接,誰讓映月宮一直空着呢?
但是,韋皇后堂而皇之往映月宮安插釘子卻是不能的。
聯想到人家連壽康宮裡都敢安插,桂嬪忽然笑了。
“看樣子本宮明日得去向太后請安了!”
一聽這話,紅羅便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無非是想借南宮太后的手將衛杞含遷出去,遷到別宮禍害別的妃嬪,畢竟沒有人喜歡釘子。
只是,她自己當初也不過是伺候在南宮太后身邊的大宮女,因爲容貌出色又陷害了姐妹才得來一個難得的試婚機會,一遇到問題就去壽康宮,人家南宮太后不會煩的麼!
這種關係要用在刀刃上,而不是用來處理這種芝麻小事。
“娘娘,要不先別去打擾太后了,先瞧瞧吧!”
桂嬪一聽,愣了一下,雖很不喜紅羅說話的口吻更不喜她話裡透出來的背後的意思,但還是勉強點了點頭,上回去壽康宮南宮太后便沒那麼歡喜了!
也是,先走着瞧吧,小小答應她還不放在眼裡,沒瞧那條白蛇已經連映月宮的門都出不了了麼!
與其主動出手,倒不如做得利的漁翁!
等桂嬪假意穿好衣裳終於開門,紅羅屏住呼吸端着炭盆跟在身後,主僕兩人朝後殿走去,一副急匆匆的模樣,乍一看還以爲她多擔心衛杞含呢!
因爲桂嬪全程皆在屋子裡坐着,劉太醫便也不再拘謹,先是替從垂下的密不透風的帳子裡露出手的衛杞含把了把脈,又聽說是初次侍寢後發的熱,還問了柔菊所看見的,這才說不礙事。
破/瓜後導致身子發熱,衛杞含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但到底還是謹慎,不但開了藥,吩咐孫國安跟着去太醫院取熬好的藥,還細細說了些注意事項,又言明自己今夜當值,若是再有任何不適,只管到太醫院尋他便是。
劉太醫還沒出門呢,衛杞含便強撐着說話了。
桂嬪一直不走,還不是等着她表態!
“嬪妾多謝桂嬪娘娘關懷,這麼晚了一直陪着嬪妾!只是,還要勞煩桂嬪娘娘派人送送劉太醫,按照劉太醫的吩咐,嬪妾接下來的吃食只怕也要勞煩娘娘多費心了!待嬪妾大好了,定會好好感謝娘娘的。”
聽聽,這是什麼話,倒是直接使喚上自己了?
劉太醫是說了她這幾日只能用些清粥小菜之類的話,但這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強忍着沒有當面發火,桂嬪到底是讓人將劉太醫送出了大門,瞧着孫國安跟着去了,關上大門就變了臉色,更加堅定了要去南宮太后宮裡坐一坐的想法。
纔剛來第一晚就這樣折騰,不但不對自己擾了清淨而道歉,卻反過來給自己下馬威,若是長久地住下去,自己的一宮主位豈不是要讓給她了?
桂嬪一走,衛杞含鬆了口氣,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
經過方纔的事,想必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難過!
“小主,你就安心睡下吧,待孫國安回來奴婢再叫醒你!說起來皇后娘娘對小主可真好,又是太醫又是銀絲炭的,只是咱們這裡卻是使不上這些的,用桂嬪娘娘拿來的這個便好。小主,要不奴婢拿着這些銀絲炭去換成普通的?”
按照宮規,衛杞含不過是答應位份,她們這裡可是見不到銀絲炭的,畢竟這玩意又少又貴,在炭里加了一些銀粉,燒起了幾乎沒有煙,簡直就是真的在燒銀子。
是以一斤銀絲炭差不多可以換五十斤普通的碳火呢!
“她確實是對我好,要不然皇上也不至於那麼巧就喝那麼多酒,也不至於所有當值的太醫都好巧不巧的全去了坤寧宮,害得我苦苦撐到現在纔有機會得到診治燒上炭盆……”
“不就是這麼一點銀絲炭麼,又夠燃上幾回的?竟不用去換了,這幾日都用這個吧,要不然怎麼能體現出皇后娘娘的一片體恤之心呢!”
先前她還有些疑惑不解,爲何人人侍寢後都沒事,不過是走路略微有些異樣,第二日卻是照樣能去坤寧宮請安,可到了她這裡就這麼慘烈!
現在看來,竟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就等着她跳進去。
儲秀宮的秀女雖然都還未有機會侍寢,可爲了不發生意外討慕容琮的嫌,進宮前家裡的老嬤嬤是有提前教導過這些東西的。
兼之進宮後又側面打聽了些,無一不是說慕容琮挺溫柔的,又說讓她們侍寢的時候溫柔中帶點主動,主動中又帶點矜持,這樣纔會更加討得慕容琮歡喜,多多宣召侍寢。
可以方纔慕容琮的表現來說,他溫柔麼!
不,那就是一頭餓狼,恨不得把她拆骨吃進肚!
這倒也罷了,情到深處還真不好說,有些出格也是正常的,但是爲何她那麼需要太醫的時候,剛好所有當值的太醫都被叫走了,還全是到坤寧宮侍疾!
哪怕分一兩個到其他宮也行,可偏偏不是的。
也就是說,她要找太醫,就只能去坤寧宮,說到底還是求韋皇后關照自己的意思。
這樣一來,這邊剛給了自己一個衆秀女都想要的侍寢機會,那邊就讓自己付出了血的代價,末了,還不得不低着頭求她關照,好一個心思深沉的韋皇后!
想通了這其中前前後後的關節,衛杞含決定先臥牀休息兩三天,等到大好了再想辦法勾/引慕容琮,不能因爲這件事而壞了他的興致,要不然下場只會更慘。
若是那樣,自己依舊只能求韋皇后,但到時候的代價肯定就不一樣了。
同時,她也真的不想待在映月宮,一個桂嬪早就沒有恩寵了,不過是靠着南宮太后一年到頭最多有兩三次的侍寢機會,偏生還以身份特殊自居,防着這個防着那個的!至於那個娥常在和瑞答應,走的根本就不是尋常路,她學不來。
所以,搬出映月宮還是很有必要的。
又睡了大約兩個時辰,衛杞含果然發起高熱來,還好不是那種兇險的,全是如劉太醫所料想的那種,柔菊和杏雨兩個也不慌,沾熱水給她擦洗,又灌下一碗溫熱的藥。
這還是桂嬪不情不願開了小廚房特特准備的。
身子也擦了,藥也喝了,衛杞含到底安穩下來。
按照規矩,不管是秀女還是宮婢甚至是瑞答應那樣出身不正的戲子,承了寵那就是慕容琮的後宮,第二日是必須要去給韋皇后和衆妃請安的。
可是,韋皇后現在懷着身子,根本不想攬事攪擾清淨只想安胎,因此,除了極重要的事緊緊捏在手裡,其餘的早就丟給德妃淑妃麗妃三妃了。
而德妃要維持賢德形象,淑妃自稱要照料陸貴人和七皇子,因此,請安這種事,現如今多半是麗妃說了算。
可壞在壞在不知道是有人故意封鎖了這個消息,齊齊瞞着幽霞宮,抑或麗妃疏忽了,總之,她只知道有個秀女昨夜纔剛承了寵,被封爲答應,但也僅此而已。
至於後面發生的一長串的事卻是不知道的,是以直到現在都還在等。
等着衛杞含來幽霞宮請安,然後帶着她去給韋皇后請安。
當然,她不知道這個秀女就是衛杞含,要不然也不至於坐在幽霞宮裡等到現在,畢竟,她再傻,也是聽過有個秀女經常去坤寧宮請安的。
而蔣玉躞雖然知道是衛杞含,可是見麗妃越來越不滿和焦躁的表情,當即決定裝聾作啞,繼續完成麗妃給自己佈置的任務,繼續畫畫。
她現在是既害怕麗妃又佩服對方!
長得美,品味也不俗,就從她的這些點子來看,等到今日把圖樣畫好送去繡制,屆時裁出來的衣裳絕對漂亮大氣,反正她先前是絕對沒見過的,屆時走哪裡都有面子。
現在,衛杞含纔剛承了寵卻敢不來幽霞宮請安,天知道以麗妃的性子會怎樣對付她!
“大膽賤/婢,敢讓本宮等如此之久!耽誤了本宮處理宮務,她擔待得起麼!翠羽,你去給本宮好生查查,到底是哪個秀女這樣大膽?”
說着便先去找德妃和淑妃處理宮務,全程都陰着臉。
淑妃倒也罷了,知道麗妃小女孩性子,芝麻綠豆點大的事也會惱上半日,因此只當沒看見,德妃一直在籌謀讓那人進宮的事,見狀,眼前一亮。
她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的!
“喲,麗妃妹妹這是怎麼了?瞧瞧這小嘴翹的!你說說,到底是誰讓你受了委屈,本宮先把話放這裡了,若是你在理,本宮定是要站在你這一邊的!”
好吧,這話就跟放屁一樣,說了就跟沒說一樣。
但凡在宮裡待過的就知道,有些事特別是後宮之事,原本就是你說有理我說在理的,哪裡那麼容易斷公平?
哪怕韋皇后在此,有些事也是無能爲力的。
要換了平時,直到德妃慣會說好聽的話,關鍵時刻卻往往把王八脖子一縮,麗妃最多翻翻白眼,根本不會理會德妃。但是今日不一樣,她很有吐槽的慾望,這纔給了德妃面子。
“想必兩位姐姐都聽說了吧,昨夜有位秀女在皇上回乾清宮的半道上與皇上偶遇,那麼巧還得了皇上的青眼,那麼巧還侍寢了,封爲答應。”
“只是,我在宮裡好心等了她半日,就想着帶她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可人家倒好,到現在都沒出現,害得本宮白等了半日,你們說氣不氣人!”
淑妃是真的暫時不知道這裡頭的彎彎繞繞,但德妃卻是一老早就知道了,畢竟她防着韋皇后,安插的釘子也不少,早就知道了這其中的內情。
她要的並不是滅火,而是煽風點火。
而這把火燒的越大,對她越有利,最好能夠鬧起來!
“是麼,那可真是對方的不是了!咱們三個也就罷了,不過是代皇后娘娘暫時處理宮務,名不正言不順的;可她既然侍寢了,那就理應該向皇后娘娘請安……查出來了麼,到底是誰這麼大膽!若是故意的,一定要嚴懲!”
德妃這番話乍一聽沒毛病,簡直句句在理,但是白嬤嬤和冰清卻是門清,笑而不語。
麗妃若是鬧起來纔好呢!
屆時,以麗妃不肯吃虧的性子,自然是要拉着虛弱不堪的、臥牀養病的衛杞含到韋皇后那裡去評理的,那到時候韋皇后是假裝不認識衛杞含呢,還是會替她說話?
而衛杞含現在正發高熱呢,因爲韋皇后故意刁難,昨夜幾乎鬧了一晚上,若是麗妃不依不饒以爲衛杞含是在裝病博取可憐非要把人拖到坤寧宮,後果會如何?
協助韋皇后處理宮務多好啊,少一個人參與就更好了。
她們找的那個人現下還在京郊等着呢,就差一個合適的機會出現在慕容琮跟前。
若是隻她一個人協助處理六宮事務……
“本宮估摸着是不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再有事,哪怕病着呢也要先派奴才來知會一聲不是?再說了,病着哪裡就還能侍寢了?要是這樣,瞞着自己的病情卻依舊去侍寢,那就更不應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