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周嬤嬤,今日怎麼給本宮梳了這樣的髮髻?本宮這個年紀可不適合,快快快,拆了重梳,要不然一會兒皇上見了定要笑話本宮的。”
閉着眼任由好心情蔓延,由着手巧的周嬤嬤替自己梳頭。等再次睜開眼,看見的便是芙蓉歸雲髻這樣十分少女的髮髻。
其實,客觀來說,韋皇后今年還不到三十歲,肌膚如雪雙眸如水,面似芙蓉眉如柳,體態纖穠合度,正處於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梳這個年輕妃嬪喜歡的髮髻一點問題都沒有,反而十分襯她的臉型。
但她一入宮就身居後位,是天下女人的表率,自持端莊穩重,又需懾服衆人統管六宮事事務,需要時常端着,是以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是以她從十多歲起就不知道何爲幼稚,何爲活潑,何爲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我的娘娘,不是老奴託大,老奴奶了您一場,託您的福跟着進宮,見了別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繁華。但憑他鶯鶯燕燕花紅柳綠,整個皇宮再沒有比你更端莊標誌的了。你這樣的好年華不梳這樣的髮髻,難不成要老奴這個年紀梳?這回您就聽老奴的吧!”
因爲“告密”的那份情,還間接使南宮太后讓權、慕容琮掌權,這可是韋皇后抓住慕容琮的心的絕佳時機,決不能錯過。而慕容琮向來喜歡豔麗美好的物事,今日不打扮鮮亮一點怎麼行?
“是啊,娘娘,周嬤嬤說得對,您的烏髮滑如瀑,越發襯得您的肌膚滑如凝脂,梳上這個芙蓉歸雲髻,再簪上一支綵鳳雙飛簪,保管皇上一會兒看得目不轉睛呢。”
這話說得便有些輕佻了,換了平時肯定不行,但韋皇后此刻心情大好並不在意。
只是,聽荷華和周嬤嬤一唱一和,韋皇后突然有些害羞,這種心態也讓她暗暗吃驚。她和慕容琮也算是老夫老妻了,這些年經歷了不少,自己怎麼會還有這種年少的悸動?
最終,她還是從善如流,髮髻式樣倒是沒變,卻也沒簪什麼綵鳳雙飛簪那麼張揚,卻是除了一支最簡單的頭花外啥也沒戴,就是最尋常的模樣。
對此,澤枝心知肚明,心道這樣還不是爲了討慕容琮的歡心。別人不知道,但作爲貼身丫鬟她可是清楚得很,那支頭花是慕容琮當初還是肅王的時候送給韋皇后的,算得上兩人的定情信物。
正所謂睹物思情,欲說還休。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看見這樣打扮的韋皇后,再看見這件舊物,屆時保管溫柔得一塌糊塗,更何況在這次的事件裡,韋皇后也出了不少力。
雖然是間接的,但結果是好的,慕容琮肯定會承這個情。
“一會兒皇上來了,你們知道怎麼說吧?”
少少的用了一點子燕窩墊肚子,務必讓自己保持最佳體態,韋皇后正色說到。
“皇后娘娘放心就是,奴婢們曉得的。”
那日,她的膝蓋確實受傷了,雖不嚴重,經過太醫診治也好得差不多了。卻也要好好利用一番,方不辜負她那日在漫天風雪裡的果敢和堅決。
堂堂鳳凰金軀,哪怕破一點皮,那也是天大的事。
過後便是等待和佈置,還有慕容琮素日裡愛吃的,原以爲慕容琮怎麼都要午時一刻後纔會過來,卻哪知巳時五刻便過來了,倒像是新婚燕爾的夫妻,小小的分別後,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惹得坤寧宮上下喜氣洋洋,彷彿過節一般喜慶。
慕容琮以實際行動告訴衆人,他很看重韋皇后,更是要獎賞她這種行爲。要知道,這可是齊陽這個禍水入宮後慕容琮第一次進後宮,意義非凡,值得慶賀。
雖沒人提前通傳,韋皇后也不慌,她早就準備好了。
“請皇上贖罪,臣妾實在是不便起身相迎!啊……”
荷華和澤枝假意要扶韋皇后起身行禮,一個驚呼要韋皇后小心自己的膝蓋,一個使力扶着她不至於摔倒,周嬤嬤也趕忙將手從她的膝蓋和小腿上移開想要幫忙,但慕容琮早已大步向前,示意韋皇后坐着就好,他是不介意的。
“南風你腿上有傷,不必起來了,安心坐着吧。”
南風是韋皇后的小名兒,只她出閣前最親近的人叫,慕容琮這一稱呼,兩人的距離瞬間便無限縮小了。
說着便越過衆人上前,溫暖而有力的手按在其肩頭,然後自己也跟着坐下,倒變成了整隻右手都環在韋皇后的後背、左手則握着她的手的曖昧姿勢。
也不枉她這幾天刻意節食,身形到底消瘦了一些。
這樣一來,柔柔的半個身子都撲進了慕容琮的懷裡,姿勢顯得極爲曖昧。
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韋南風的臉不禁有些微紅,像極了剛剛熟透的水蜜桃,加上這幾日連着吃燕窩等物滋補,豔若桃花,眼波橫斜,欲拒還迎,有着其他妃嬪沒有的成熟勾人風情。
再加上瞥見她頭上的那支珠花,慕容琮一時心動。
還好,還好,這個後宮也不是人人都在算計於他,他的皇后就是個好的!
先前明明與齊陽有了齟齬,人人都道她受了這般羞/辱,以皇后之尊指不定怎麼挾私報復,但她卻並沒有,關鍵時刻更是能以德報怨,三番五次跑到乾清宮報信,又去壽康宮請安試圖拖延時間,最後還不顧宮人議論壞發亂形親自急奔至午門尋他,這才傷了自己的膝蓋。
整個後宮,那麼多妃嬪,也就只她一個人做了這件事!
若是他的整個後宮都能如此該多好啊!
“幾日不見,孤瞧着你怎麼清減了不少?可憐見的。皇后也要多多保重纔是啊!”
說着說着,溫暖的大手情不自禁撫上了她的臉。
韋南風有些害羞,便索性將整張臉都埋到他懷裡,頓時,一股她想念已久的味道撲面而來,惹得她全身都有些情不自禁地微微顫抖。
“皇上……臣妾這還不是因爲思念皇上才……”
見狀,周嬤嬤劉嬤嬤荷華幾人笑得臉都要爛了,拉着一衆伺候的人趕忙退出去了,又輕輕掩上了門。
這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原本只想邀功,得些賞賜,至晚間承寵,卻不承還有這樣的結局,簡直是立竿見影。
“還害羞啊!讓孤好好看看你,孤也想你得緊……”
“皇上……”
韋皇后的聲音簡直溫柔的滴水!
不一會兒,兩人的笑聲停了,接着屋裡便有異樣的動靜傳出,伴隨着一陣陣/嬌/喘/和急/重的呼吸。汪直尷尬地假裝看天,周嬤嬤劉嬤嬤兩個老/貨卻是不管這些的,人老臉皮厚,拉着澤枝和荷華遠遠地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弄得兩人羞紅了臉,但俱是開心的如釋重負。
籌謀了這麼久,坤寧宮這場翻身仗打得實在是太漂亮了!
等到約莫半個時辰後,慕容琮便在裡頭叫人進去伺候。
毫無意外的,屋子裡全是一股子男/女/歡/好過後的曖昧氣息,慕容琮眉眼間全是饜足,笑着拉着韋皇后親親熱熱地說話。
韋皇后滿臉嬌羞,心裡卻是得意,一切都在她的算計裡。
慕容琮原本就不是吃素的人,齊陽死了,他又與南宮太后大吵了一架,忙着收回朝堂上的主動權,又因齊陽的葬禮與羣臣角力,這幾日必定是獨寢的,未曾踏入後宮,火旺着呢。自己這個時候撲上去,乾柴/烈火天雷勾動地火,自然是雙方都極滿意的。
恩寵啊示威啊什麼的且拋在一邊,她只想再要一個皇子。這樣一來,就可以與她嫡出的二皇子慕容玉互相幫助互爲助力以成千秋大業。
午食自不必說是在坤寧宮用的,讓人意外的是,慕容琮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麼趣味,竟然對此着了迷,除了晚食也是在坤寧宮用的,當夜也宿在了坤寧宮。
如此這般,整整三天,樂此不彼,讓人迷惑不已。
更重要的是,慕容琮雖夜/夜同韋皇后行/樂,但不管夜裡再胡鬧,每日都惦記着早朝從未缺席,勤勤懇懇處理國事,但一下朝必定是要往坤寧宮跑,實在是讓後宮衆人大跌眼鏡。
哪怕之前沒有齊陽這個搶完後宮所有恩寵的男/狐狸/精,她韋南風身上的恩愛也從未這般隆盛過,慕容琮對她不過是面上情,最多也就是周皇貴妃和麗妃曾有過這樣的待遇。
不對啊!很不對啊!一定發生了什麼她們不知道的事!
但不管對不對,也不管衆人如何猜測,第三日早晨,待慕容琮早朝去了,衆妃便掐着點或準時或提前到了坤寧宮給韋皇后請安。
當然,一個個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些更是連壓箱底的首飾都取了出來,硬生生打扮出了一片春光,照亮了有些黯淡的冬日。
她們這樣年輕貌美水嫩嫩的,沒有理由被一個徐娘半老的韋皇后比下去!不出意外的話,慕容琮今日還會來。
屆時,誰能入了他的眼,誰就是下一個幸運兒。
畢竟,三日已是極限,慕容琮再貪吃,韋皇后也會依禮而行,賢惠大度地將他還給後宮。
要不然,她與當日霸佔恩寵的齊陽又有什麼區別?
“澤枝,快去小廚房看看茶水備好了沒?”
連着三日承寵,夜/夜鬧到很晚,韋皇后畢竟上了年紀,精力有限,但每日的後宮事務卻一樣不少,是以今日便起的比平日裡晚了些。
這原不是什麼大事,想到衆妃就要來請安,不免有些手忙腳亂:端莊如她,可不想在這方面被那幫狐狸精看笑話。
周嬤嬤的話音剛落,除了韋皇后外整個後宮位份最高的周皇貴妃在一衆妃嬪的簇擁下走在了最前頭,衆星伴月般走了進來。
只見她今日穿了一件金黃色綢繡紫葡萄紋夾氅衣,雖不是今年新做的,但勝在繡工精緻,尤其是衣釦別緻,分別爲綴銅鍍金鏨花扣一枚、襟綴銅鍍金鏨雙喜字幣式扣四枚,搭配的別出心裁。令人過目難忘。
加上氅衣上繡制的折枝葡粒粒飽滿均勻,枝蔓線條輕柔委婉,流暢自如,圖案大方疏朗,寓意多子多福。乍一看,襯得她年輕了好幾歲,好似比韋皇后還要小一些。
頭上倒是簡單得很,一應珠花全無,只簪了一支金嵌珠寶圓花,同樣是慕容琮爲肅王時所贈,清麗優雅。而腰間墜的那個金累絲花囊卻又添色不少,隨着她的走動搖曳生姿,華麗的讓人挪不開眼。
花囊裡也不知道裝了什麼名貴的香料,步履所至,絲絲縷縷的香味從鏤空的孔中溢出,令人聞之忘俗。
周皇貴妃一身金黃,通身的富貴,端莊大氣,所有妃嬪裡也就她敢這樣穿。只爲她是皇貴妃,也只爲,她是韋皇后的表姐,韋皇后母親孃家親親的侄女兒。
至於兩人的關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