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香名曰杏初春,取漠北極難培植出來的綠杏爲料,佐以其他杏花,都是要頭春的杏,驚蟄之後的七天內採摘完畢,封上三個年頭,便可拿出來焚了。兒臣想着宮內很少見到這種新奇的香,今日特地帶進宮來給父皇母后,也感受一下外頭的春日氣息。”楊勇笑着說道。
皇帝用力嗅了嗅,卻幽幽地嗅見座下的高熲、賀若弼兩人身上都有這種略帶甜澀的氣息,隨口道:“看來,你是給朝中大臣們都送上了一些,最後纔想到老頭子這裡?”
楊勇連連拱手道:“不敢不敢,兒臣是怕父皇不喜歡……”
楊堅哈哈笑了兩聲,把摺子遞給高熲道:“你推薦的人,廣兒這差事辦得很好。看來以後別的地方若有此類協調錢糧人手的夥計,他也很合適去做。你看這才短短兩個月功夫,就把之前的爛攤子收拾好了,王妃也很懂事,變賣了很多首飾來救濟災民——誒,你家那位女兒,朕聽風聞說,似乎穿戴得很是體面,女眷們進宮的時候,朕偶然間瞥了一眼,的確是很綽約。”
高熲一邊看摺子一邊回道:“小女穿的戴的都是皇家的賞賜、陛下的恩惠,體面一些,也是爲了維護天家的莊嚴。臣也聽了些許個風聞,下回臣讓小女稍稍注意些罷。”
賀若弼不以爲然:“陛下不喜歡美人臣喜歡,若是在臣家裡,有幾個像高大人千金般的妾室,每日花枝招展地在臣面前,即便是看看也是歡喜的。”
“哈哈哈哈哈哈,賀若愛卿真是個出名的直腸子。”皇帝眼紋笑得皺在了一起,卻是極不自然的紋理,他轉頭問高熲:“愛卿覺得賞廣兒個什麼好呢?”
高熲擺出一派言官做派,慢無表情地說道:“臣以爲,晉王這差事的確是辦得差強人意,但若要說封賞,陛下不是早就在他臨行前做了封賞嗎?若是此事之後再行封賞,只怕朝臣們要議論陛下偏頗於子了。”
賀若弼聽不懂這些文縐縐的話,隨手取了幾粒松子炒得瓜子剝了吃,只聽皇帝像是半分領會之意地問道:“高愛卿所指的封賞,是爲何?”
“陛下好生健忘,您早已賞了三樣大寶給了晉王。”高熲素來同人說話便是這樣的尖刻語氣,不過他也確實有些本事,皇帝也素來不講究這些,所以他纔在溜鬚之徒也難免出沒的朝堂裡,順風順水地坐上了右丞,故而如今也養得愈發語氣傲慢。
“這其一,西樑的四公主,天下第一美貌、第一才情、第一通古今的名聲可不是虛得的,這樣的妙人兒嫁與晉王,這是第一寶;再兩者便是晉王出京前您封賞了個太尉,出京後坐鎮揚州,也是連揚州一併送了,處理災情本是皇子分內爲陛下分憂之事,您即便再要賞,也下回再尋個名頭,這回就補了王妃那些首飾便綽綽了。”
高熲說完這一口氣好多話,吹了吹茶葉沫子,慢悠悠地喝下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