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九歌在身後小心翼翼地喚着蕭潁,將她從飄遠的思緒里拉還回來。
“公主,快宵禁了,咱們入宮吧。”九歌規勸道。
“不。”蕭潁突然道,“你可知道,劉文靜大人住在何處?我想去看看哥哥。”
東海。
瀛洲剛過去幾百里路,早就被浩淼的煙波翻滾起的陣陣霧氣遮迷了環繞着島嶼的五色仙雲;風煙迷蕩中,皓日常升與東海之上,忽面的大浪讓這一片海域成爲了神明與凡世之間的天然屏障,創始以來,見過東海的凡夫大抵也就十指可數。
此刻正一大一小兩朵漆黑如墨的雲塊在海上破浪前行,只聽那小云塊問道:“爺爺,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去同冰夷小倆口說他們掉了多年的流彩劍被我給尋找了。”大雲塊尤其地得意,“倒黴鳳棲偏偏要去應個勞什子破劫,且不說若是不按着長司命的臺本子走可能魂飛魄散不說,就此羽化了也不知曉。可惜了他那釀酒的手藝,哎,只能去冰夷那裡討個酒吃了。”
正說着眼前出現兩團五色雲團,散去時立着倆通體赤金的天兵:“大膽!鐘山聖地,天君宅府,爾等膽敢擅闖!”
再看去,這後面跟了不下千人的巡海天兵,陣勢甚是嚇人。
“呼……”後卿從黑雲裡騰出個挽着垂髫的小腦袋,無害的雙目周遭巡視一圈,“哇,爺爺,這麼快就到東海啦。”
大黑雲塊唯唯道:“在下重明,特來拜訪冰夷天君與宓妃君後。”那姿態宛若遊地散仙一般,直至他露出那一頭辨識度極高的銀絲來,混着那個如霹靂在耳的大名衆天兵才認出這是那三界的那位魔君爺爺。
不知誰起得頭,茫茫東海之上,通體赤金戰襖的天兵烏壓壓長跪了一片海域,成正方形金塊裝,散了一海天長光明。
重明“嘿嘿”地笑了兩聲:“低調……低調……”
遂同後卿化成兩縷青煙,朝那鐘山之巔散去。
夜色深沉,蕭潁按照九歌說的路走了足足一個時辰纔到瞭如今皇后的親姐姐——當朝唯一一位一品誥命夫人——懿德夫人,獨居的別院之中,門口只有兩位小廝打着瞌睡地站着崗,竟然連我推門而入都不知道。
這別院雖裝飾簡單,卻絕不簡陋;從這構造來看分前中後三庭,落座九間大屋,二十七間小室,燭小卿乃是外客,應居客房之中,可這客房甚多,我不請自入,一一問去顯然不妥。聽聞是懿德夫人先前病重,忙把在外擔任瑣碎差事的兒子李淵召了回來,劉文靜同李淵關係極好,也在這府上做了食客。當然,被劉文靜尋來的燭小卿也暫住在此處。
她將袖子撩上三寸,露出連心鐲來,咬破手指在滴上三滴鮮血,只見那鮮血沿着鐲子的紋理蔓延開去,再喃喃唸咒時,步子已停在一間非常偏僻客房前,連心鐲上血色散盡,瑩潤無比。
她直接推門而入——榻上的鮮血還是剛剛溢出身體時的溫度。
一,二,三……六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