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無卦,元妖無卦,司命無卦,傀儡無卦,洪荒神祗無卦,最後就是算卦者本人無卦。”
“太子殿下,居然能被我算得命格。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他不是這六種人中的一種!”楊廣雖壓着聲音,但是眼神極亮,毫不掩飾的興奮於脣齒間流露出來,“雖是東宮,卻不是君王。潁兒,你可有十分的把握?”
蕭潁被他眼中的神采震懾了,她從未見過楊廣眼中流露出這樣的神色。
貪婪?渴望?迫切?
都不準確。
蕭潁一時間琢磨不出恰當的措辭,打着馬虎眼兒道:“這也不一定,我疏於卜卦許久了,漏算了一卦,算到別人家的也不一定。說不定——”
“說不定是哪家官員今日裡手頭緊又恰好問太子借了,故而纔會有了錯亂的卦象。”
蕭潁說完覺得自己着實是不太會說謊。
“你呀。”楊廣颳了下她的鼻子,“這件事以後就別在府外提了,免得被言官們聽到了,向父皇說些莫須有的舌根。”
蕭潁擦了擦手心裡滲出的冷汗,她終究還是有些怕他;與其說是怕他,倒不如說是懼怕這歷朝歷代血流成河的奪嫡之爭。
她本來以爲晉王是個閒散的軍中之人,卻不想他存在這方面的心思如此強烈。
而那身患癆病卻隱忍多年的太子,哪是在她只能料福禍,不能斷命運的大司命之身動得了的。
楊廣在軍中多年,想必朝野之內,親信也只有宇文父子二人。
以卵擊石,她還未有這般的膽色。
“公子,日頭尚早,我想去看看哥哥。”蕭潁猶豫了半天,還是在上車前說了出來。
楊廣點點頭:“這有何不可。這樣,我送你前去,酉時便派人來接你,可好?”
其實蕭潁沒有對楊廣明確楊勇的星位並不在君位的原因還有一樣,那便是午後二人給二聖奉茶之時,她又一次見到了陳萱。
她依舊一身橙色衣裳,不卑不亢地站在皇后身邊。
不知何時,她已經變成了皇后的貼身侍女,而在三個月前,她還是掖庭的一名俘虜,一個隨時都可以被忽略性命的階下囚。
她見識過她神乎其技的醫術,可是,她又是如何接近的皇后,讓皇后對她充分地信任呢。她是陳國的公主,早年被貶爲庶民,同朝堂江湖沒有絲毫牽扯。
而在這陌生的大隋宮殿裡,似乎陳萱能夠倚仗的也只有那一人。
蕭潁心裡早就有了答案,可是她不想去計較這些。
據彬兒說,這個陳萱似乎在年少時救過晉王一命,也許這一回助她掖庭脫困,只是爲了回報往日的恩情呢?
陳萱的眼神冰冷,晉王夫婦前去請安奉茶的時候,她從晉王手中接過茶杯遞給皇后時,蕭潁偷偷擡眼看她——神情如常,沒有絲毫的變化。
而楊廣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如同不相識的陌生人一般,若是要再深究下去,只怕要被人置喙自己善妒了吧。蕭潁的身影沒入一品夫人府門之內,留下淡淡的日頭,和滾滾而去的車轍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