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蕭潁感覺手上燒燙,循聲去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碰翻了茶杯,楊廣忙命門外的小廝取了冰袋來敷着,蕭潁手忙腳亂地整理着被打溼的衣裙,一面極力掩飾方纔的震驚。
那個聲音,只有一個人。她不會聽錯。
而那片似是花林的猩紅百里,是在蕭潁夢裡出現了無數次的楊花林。血紅色的楊花,美得攝魂奪魄,卻也觸目驚心。
阿九一身的酒氣,橫衝直撞地埋頭朝那太子府裡撞,他大聲嚷嚷着:“我一平頭老百姓——如今死了媳婦兒,兒子也死了,大老遠地從河北來到這大興城……啊……”
棒槌大的拳頭砸在鼻樑上——頓時那倆鼻孔就成了血窟窿,阿九眼淚汪汪地看着那揍得他眼冒金星的侍衛:“放我進去!我要見太子!”那侍衛卻也十分好笑,並未理睬他,筆挺地走了幾步,那不要命的賤民又爬了起來,鬼上身一般地朝裡走——剛想拔刀,楊勇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閒淡地扔了兩大串銖錢在地上:“今日初一,本宮且行一日善事,拿去吧。”
阿九點蒜地磕了好幾個頭,散發遮面地搶了銖錢,像是腿折了一般,一搖一晃踉踉蹌蹌地走了。
“唔,你說,太子他並未去臻舍?”獨孤皇后端着一盤紅蚯蚓,眼前的太鯉池中十幾條紅鯉遊得暢快自在,姿態舒展,微微殘敗的荷葉下清流潺潺,秋意漸漸濃了起來。皇后身後跟着的是自家姐姐的兒子,李淵。李淵本在外地做個閒散差事,此次只因母親想念,便回到都城,哪知與獨孤皇后一見如故,便被留在都城,也時常召進宮來陪皇后講講佛理。
“姨母,時候不早了,叔德先告退了。”李淵雖不在朝,憑着他耳聰目明,這幾十日下來也頗通宮內之事,聽太子二字,便知不便摻和。不想皇后卻道:“無妨,方纔你還未將那《妙法蓮華經》同我講完,且待我處理完這事兒。你就在一邊聽着,自家人,也聽聽我們這自家的事情。”話都說到這份上,李淵只得垂手站在一邊,只聽那被召的宮女說:“是,今日還來了個瘋癲的醉漢,太子賞了他兩大串銖錢,又瘋瘋癲癲地走了。”
“醉漢?”樂平公主細眉一挑,“母后,這事情有意思,我雖身在宮闈,卻也聽臻捨得了那件稀罕寶物。太子恬淡無爭的性子,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