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溫安果然見龍紹焱一臉冰碴的站在氈房前,彷彿是在跟誰置氣,一旁的侍衛都嚇得臉色蒼白,都狠狠的低着頭不敢看他,一直到龍紹焱看着溫安遠遠的回來了,方纔露出了乾淨的笑容。
溫安自知自己耽誤了些時間,便也二話不說,低着頭默默的徑直往龍紹焱的帳內走去,氈房外,燈籠火紅的光芒映紅了她原本蒼白的臉,似更加的美麗動人。
龍紹焱欣賞着她低眉順眼的樣子,覺得享受至極。
“溫安——”一個尖銳的聲音打破了這寧靜美好的畫面,刺進溫安的耳朵。
龍紹焱和溫安同時回身,夜色中,一席紅衣,滿眼戾氣,打扮得無比妖嬈的女子正是如賓。
“姐姐——”溫安情不自禁奪口而出,臉上閃過一絲驚挫,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這意外的相逢。
“真的是你!”如賓的臉上頓時不悅的質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她又轉眼瞪着龍紹焱問道,“她可是我妹妹,她怎麼進得你的氈房?我是陳國皇帝賜給龍承皇您的王妃,你若對我不好,我會親自書信給父皇,別忘了,你的親妹妹可是在陳國,你對我不好,她過得就好嗎?”
還未等龍紹焱開口,她又開口數落起溫安道,“你是不是隻對姐夫感興趣,先搶了大姐夫,現在,又打五姐夫的主意,你還真是跟你那個沒臉沒皮的娘一樣,下賤!我不僅要書信給父皇,還要告訴弦王,你就是個心如毒蠍的女人!不要臉!沒臉沒皮!”
獵豹遠遠的聽見如賓竟然如此的無理,狠狠的攥着拳頭,他望着一旁面無表情的龍紹焱,又緩緩地下了頭。
龍紹焱看着溫安輕聲說道,“沄淰,我們一起進去用晚膳,我保證從現在開始不會有人打擾,若誰不懂事,我就親手割了她的舌頭,你知道,我一向說到做到。”
他回眼不屑的看了眼如賓道,一板一眼的說,“同樣,我也說到做到,如果你不生事,你將永遠是草原上的龍承皇妃,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我想我很有必要提醒你,她現在的身份是沄淰,菓洛族長的外孫女,草原英雄沄將軍的女兒,獵豹將軍的妹妹,在我們草原上,身份不同於一般家人的姑娘,你作爲龍承皇妃,也要禮遇有加,但若要再三刁難,別怪我不客氣,還有,麻煩你幫我傳下命令,她叫沄淰,下次再有誰喊錯了,我也要重罰。”
未等如賓開口,龍紹焱便摟着溫安一同消失在那如火一般的紅色中,那裡,今晚本該屬於她!
如賓狠狠的咬着脣,她惡狠狠的盯着氈房暗自罵道:溫安你個混蛋,我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咱們走着瞧!
進了屋子,溫安坐在琳琅滿目的食桌旁一臉的魂不守舍,眼睛也時不時的向外看去。
“看什麼?我這不是在你眼前嗎?”龍紹焱一邊給溫安盛着熱湯,一邊陰陽怪氣的與她說話,口氣竟然較兩人剛相遇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麼分別。
“今天——是姐夫和姐姐的大喜日子——我——我不該在這裡——我一會兒吃完了——就回去吧,你說的,會對我姐姐好的。”
“剛纔還喊‘二爺’,這會兒又叫我‘姐夫’,你是不是故意氣我。”龍紹焱隔着食桌擡手又去摸她的頭。
溫安慌忙的低下頭,緊張的說,“我不餓,我回自己那裡休息就可以了。”說完,便要起身欲走。
“你很虛弱,不能多走路。”龍紹焱順勢抓起她的小手,緊緊一握。
“其實也沒有多遠,就幾步的路。”
龍紹焱不假思索的說,“那我送你回去。”他似乎是怕她跑掉,依舊緊握她的手,繞着食桌來到她身後,忽然打橫一抱,溫安就已經全部被包裹進他的懷中。
“啊——不用不用,我可以走的,姐夫————”
“爲什麼每當你喊我姐夫,我都感覺你是在欲擒故縱……”龍紹焱輕輕低頭去看她的眉眼,筆挺的鼻子倔強的靠着她的額頭,一股蘭花的芳香頓時讓他覺得沁入心脾,她就是這樣一個清新明麗的姑娘,雖然有些小倔強,但是,就是惹人愛不釋手。
“不是的,我纔沒有那些惡俗的想法——你還是放開我——你可是說過的,不再捉弄我的——小狼作證的——”
“這樣也算捉弄的話,那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希望我也捉弄捉弄她們。”
溫安倔強的側過頭,躲過他冰涼的鼻尖,整張臉便埋在她的胸膛中,任他怎麼叫她,就是不把臉露出來。
龍紹焱拔腿便往外走,不料,腳下一拌,兩人便雙雙倒在那大紅塌上。
“你要幹什麼?”被龍紹焱控制在身下的溫安掙扎的喊着。
“我不是故意的。”
“剛纔不是故意的,可是現在你就是故意的。”
“我沒有,我只是,扭了腳,動彈不得。”
“我纔不信,你快走開。”溫安使勁的推搡着龍紹焱的胸膛,無奈,他竟然是越靠越近,一臉壞笑的看他,淡淡的問,“剛纔是誰說,願意當我的妾?”
溫安頓時啞然,“怎麼你要反悔嗎?”
“恩,我有這個想法。”
“龍紹焱你不要臉——”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啊,別抓壞我的臉,抓破我的臉,我對你不客氣,你知道,我說到做到。”
溫安倔強的扭過頭,可是又感覺自己的胸被他壓得竟然喘不過氣來,便又嬌喘吁吁的說,“我喘不上氣了,你快走開!你還想讓我更加虛弱嗎?”
龍紹焱笑笑道,“我也只有在你虛弱的時候欺負欺負你,別的時候,我纔不敢招惹你。”
“你——”溫安瞪大了眼睛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你這樣,跟市井無賴有什麼不同?”
“沒什麼不同。”
“虧你還知道。”
“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溫安氣的也不與他在說話,只怒氣衝衝的看着別處。
龍紹焱方纔緩緩起身,“還敢不敢回去了?”
“原來你故意的!!!”
“對,看你以後再敢叫我姐夫,我會更加嚴厲的制裁你,快過來,咱們繼續喝湯。”
龍紹焱像抱着一個孩子一樣,把溫安抱到桌前,又開始細心的一口一口的喂她。
溫安一時竟然迷惘了,那雙拿慣了血刀的手,伺候起她來,看起來竟是如此的細膩。
“我要跟你說件事情。”龍紹焱邊喂邊說。
“恩,我聽着。”
“我和你哥哥是好兄弟,一直想給她找個合適的女子作伴,之前他都推辭說要爲獵狼報仇,如今大仇已報,這件事情也必須提到日程上,我已經跟族長說明了此事,族長已經同意了將這件事交給你辦?”
“交給我?我不要!”溫安推辭道。
龍紹焱疑惑的笑道,“爲什麼?那可是你哥哥?草原上門當戶對的佳麗也不是很多,挑起來也不會很困難的,只要比你好點兒的,你哥哥都是可以接受的。”
溫安不悅的瞪着龍紹焱氣憤的說,“爲什麼一定要比我好點兒的,我就那麼差嗎?”
“還有,族長很寂寞,先後失去了女兒、女婿,又失去了最愛的外孫,如今你回來了,要多陪陪他,我早些時候去他那裡看了,那裡有你喜歡的蘭花,過去欣賞欣賞也不錯。”
“恩,我會去的。”
“沄淰?”
“嗯?”
聽見溫安回答,龍紹焱不禁笑了出來,“你終於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你願意做沄淰?我的沄淰?”
“恩,你不是說,誰叫錯了我的名字,就要重罰嗎,那當然也包括我自己了。”
龍紹焱放下湯碗,拉着她的手看了好久,“你會不會怪我。”
“反正從現在起,我就試着做沄淰吧。”
“好,沄淰。”
“恩,沄淰。”
兩人笑着笑着,似乎有了一絲睏意。
沄淰關切的問,“你困了就去睡吧,我也回去了。”
“可我想你陪我,畢竟,這是我第一次新婚,不想獨守空房,況且那些喜酒,紅棗蓮子的,也沒有吃,明天被族長髮現了,又要數落我了,我雖是大王,但是,族裡的規矩也還是要聽族長的。”
“那你就趕緊吃呀,等你吃完了,我再回去。”
“喜酒又不是悶酒,怎麼能一個人喝,再說,棗和蓮子,我就是吃一鍋,估計也達不到族長和哥哥預期的希望。”
“他什麼希望?”
“這個——我不好說——”
“這有什麼不能說,族長說出的話,肯定都是正理。”
“正理,族長可說,讓我一年至少要生一個孩子——”
沄淰臉一紅,“這——好像有點難——可族長偏說,達不到要求他就一年不出門,什麼時候聽見草原上有了小王子,才肯出門。”
“喔——”
“我合計,王子生不生的出來是一回事,這些族長的心意我領不領又是另外一回事,正好你身體不好,這棗補血,蓮子補氣,就你吃最合適。”
“這怎麼合適!這是給新婚的龍承王妃吃的。”
“我說誰吃誰便吃。”
溫安嘟囔着個嘴,“我不愛吃甜的。”
“難道要我親口餵你?”
一聽到“親口餵你”四字,溫安便趕緊端起一旁的棗,一顆接一顆的往嘴裡送。
龍紹焱看着看着就笑了。
兩個人相對坐着,吃過了棗,又吃了些蓮子,談天說地之間,溫安也放鬆起來,兩個人說起各自覺得高興的事情,嬉笑着聊着,不知不覺,天邊已經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