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宸優雅的轉了個身,一臉淡笑的朝欒氏吩咐道,“沄兒的房間在哪裡,朕要跟她去休息了!”
可是,桃紅卻一把擋在前頭,信誓旦旦的說,“皇上,奴婢可是答應沄姑娘的,由桃紅送沄兒姑娘回去。”何宸正在氣頭上,看着這個跪在眼前的粉紅佳人不禁怒道,“朕的路你也敢擋!”
“噗——”一邊掙扎的沄淰忽而從口中吐出一片穢物,將桃紅瞬間驚呆了。
何宸一臉蠟黃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被吐得凌亂不堪的龍袍,竟然一笑道,“小東西,許久不見,見面就給我一個大禮。”
她看着桃紅道,“朕把她抱上去,然後,你就服侍她梳洗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桃紅跪在地上,聽着何宸問自己的名字,不覺得渾身飄飄然,像是飛到了枝頭一般,清了清嗓子道,“奴婢桃紅,桃花的桃,紅彤彤的紅。”
“嗯,還挺喜氣,李福安,隨朕上去,一會兒,找一間好房也伺候朕熟悉吧,朕好累。”
可是,沄淰卻是個不老實的人,一路上,連拍帶打,連吼帶叫,樓下的人們都噤若寒蟬的跪在那裡,尤其是欒氏,偶爾擡頭看着皇上那無奈的表情心裡更是琢磨着恐是壞了,只求沄兒順了皇上的心意,也不至於自己這身家老小可賠了個精光。
皇上終於在李福安和桃紅的幫忙下將沄淰穩妥的放在船上,可是,緊接着,樓下的欒氏又聽見屋裡一陣脣槍舌戰,“別碰我!本姑娘賣藝不賣身!”
“哼!”何宸冷笑了一下,有趣的大量道,“朕不跟你一般見識,等你醒了,看朕怎麼治你的罪!”
聽到治罪,欒氏情不自禁的又是驚出一身冷汗,一個女子無論位份再高,又怎能頻頻說出對皇上如此大不敬的話?沄姑娘啊沄姑娘,你可真是我的姑奶奶!你說,我爲何鬼迷心竅把你給買回來!早知道你是這等身份,給我萬兩黃金我這散盡樓也不敢要你!
欒氏擦了擦額頭的汗,看着李福安公公正緩緩的下樓,他面色平靜,嘴角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看來,這個公公還真是厲害,他不急不躁是因爲知道里面那兩個人是無論如何都分不開的,欒氏瞬間身體放鬆了許多。
這時,就聽李公公吩咐道,“你,去備些好酒好菜!皇上舟車勞頓,可是一天都沒有進食了!姑娘們也別都跪在這裡了,省的我們上面那個心軟的主子明天一早看了又不高興了,至於你們……”
李福安看着那些日夜買醉的男客們,揮揮手道,“我可不想你們杵在這裡影響了皇上的雅興,押進最近的大牢,就這樣吧。”
沒有人謝恩,更沒有人敢求饒,大家在安靜中各歸各位。
沄淰睜開眼時,瞬間驚呆!
何宸眉頭舒展、眼含笑意的正看着她,他的脣竟然是那麼美麗,就輕輕的貼在自己的鼻端,清秀的眉眼就在眼前,明晃晃的笑靨竟讓晃得自己十分刺眼。
“皇——皇上——”她瞠目結舌、結結巴巴的說。
“嗯。”他就斜躺在自己身側,雖說已是八天八夜沒有好好休息,本來,李福安已在旁邊隔壁給打掃了一件上好的客房,可是,何宸卻還是想看到沄兒,這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自從她成爲自己的人的那一刻,他已經十分篤定,此生此世,要對她好,他無法容忍自己失去她一刻。
沄淰僵在那裡,絲毫不敢亂動,道,“我——”
“別緊張,朕很累,只是想在你這裡休息一下,你靜靜躺在那裡就好……”還爲等說完,何宸似已是進入了夢想一般。
沄淰看着他疲憊不堪的臉,只覺得鼻子一酸,她本是想問他什麼時候來的,可是,看他那個樣子,一定是盡了全力馬不停蹄的趕來,她用指尖輕輕的摩挲着他清絕威嚴的臉龐,第一次感覺那種觸摸到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
醒後的何宸只是輕輕的在沄淰的鼻尖點了一點,卻不料,沄淰“啊”得大喊起來,掙脫了何宸束縛的沄淰開始使勁渾身解數拼命的大叫起來,頓時,房間裡叮噹鏘鏘的聲音不絕如縷。
何宸本是朦朧初醒,不知道眼前的小人兒爲何這麼大反應,不禁莫名其妙的看她。
一樓的御林軍們一個個眼角上斜、摩拳擦掌,聽到樓上的異響,恨不得立刻帶劍上去護駕,倒是在一旁打盹的李公公輕輕吧嗒一下嘴,然後遠遠的看着欒氏,細着嗓子問道,“做了一晚上了,都做出什麼好吃的菜餚了?讓我先看看,可千萬別壞了皇上的興致!”
忙乎了一夜,欒氏已是面容憔悴,頭髮凌亂,自己還是個代罪之身,不知道能活多久,聽見樓上的沄姑奶奶又鬧了起來,心裡便額外的忐忑自己的小命兒了。
李福安看着滿桌子的佳餚,又看着一旁的老莫,微微點點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樣子還看得過去。”
他又輕輕嚐了嚐,忽而眼睛一亮,讚道,“味道還算清淡,端上去吧。”
幾個小太監連忙排成一排,低眉順眼、小心翼翼的端着菜餚跟着趾高氣昂的李福安這就一路往三樓走。
“皇上,該用早膳了。”李福安站在門外恭恭敬敬提示着說道,時不時的,他的眼神便往門內瞟去,剛纔還熱鬧非凡的,現在怎麼這麼安靜了,皇上可別出什麼事情纔好。
門內的何宸卻是正壓在怒目圓睜的沄淰身上,他挑眉,清高絕俗的眼中充滿了鬥志,雖然已經很努力的剋制自己,可以,嘴角卻還不由自主的溢出一抹笑。
何宸貼在沄淰耳邊小聲說道,“你亂喊什麼,朕只不過輕輕親了一下你的小鼻尖,你就給朕摔摔打打,大喊大叫,成何體統,朕主要是考慮你的面子,不然,一定打你板子。”
何宸從腰間掏出十兩黃金,放在枕側,這時,就見沄淰的眼中再次變成一片灰色。
未等沄淰開口說話,何宸便補充道,“這就算是沄姑娘昨夜陪朕的賞錢吧,聽說,跟沄姑娘喝個茶還要三千兩黃金呢。”
何宸看着身下的小人兒瞬間喪失了鬥志,覺得耍弄她是件很好玩且很愜意的事情,可是,當他看着她眼角墜落的淚珠時,腦袋竟然瞬間炸開了!
“你哭什麼?嫌棄便宜了!朕可以再加——”
沄淰起身狠狠的推開他,揮天抹淚瘋狂一般的跑出去,嘴裡喊道,“滾開,別攔着我。”
何宸真的沒有攔她,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卻露出一抹笑來,他總覺得,那個丫頭是愛自己的,而且,還愛得很深,只是,她自己卻好像不知道。
叮叮噹噹——
沄兒跑出房間的時候,那些好端端擎在公公頭上的碗碟瞬間被她一撞而飛,氣勢宏大,聲音洪亮,欒氏一夜辛苦做出來的美味佳餚散落一地,杯盤狼藉,欒氏頓時癱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散金樓街頭往前在走五里,便有一處池塘,沄淰一路小跑來到這裡,對着一池春水發呆,腦袋裡不斷的出現和何宸甜蜜幸福的一幕幕,她竟然發現,自己的思維和身體居然不排斥他!似乎,還有那麼一點兒渴求,難道自己喜歡他?自己真是瘋了!
她使勁的搖搖腦袋,對着一池平靜的春水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氣憤道,“纔不要喜歡他!好色成性!哼!下流!無恥!從沒有見過那麼卑鄙的人!”
她無聊的往池塘裡扔着石頭,一顆又一顆,幾近瘋狂!
一雙溫暖的手搭在沄淰的肩頭,沄淰“啊——”的一聲,回身做出防禦狀,腿已經騰空出擊,一瞧,“皇——阿就——上!!!”
沄淰奪口而出,卻又趕緊拉下了個臭臉,收回腿,轉過身生氣的不說話,她狠狠的抖着肩膀,恨不得趕緊離開他那髒手,說不定幾時幾日,他就是用同樣期許的眼神和同樣溫暖的手掌去觸摸宮中其他的女人的。
“還學會了玉女無情追魂謀殺親夫索命腿啊!”何宸眼含笑意的說。
沄淰回頭狠狠的瞪着他,卻不知道要反駁寫什麼,只能低頭,無聊的看着腳背和腳背旁邊從地上剛剛冒出頭的青草。
何宸上前一步,站在沄淰對面,板着臉說,“你還生悶氣,你看看朕這裡,朕還沒讓你付朕銀子呢。”
何宸一邊說,一邊挽起衣袖,雙臂上,居然是一大片殷紅且錯綜複雜的痕跡,那傷口又深又密,一道一道,下手的人可真是毒辣!
齒痕?抓痕?沄淰無地自容的看着,倔強的閉着嘴,不語,一雙大眼睛只看了一眼,便驚慌的轉過身去。
“你不用害臊,這可都是你的傑作!你吐了朕一身,還敢撓朕!現在,還敢跟朕發火,讓朕在那麼多人面前下不來臺面,你說,你這是不是觸犯龍顏?該當何罪?”
沄淰執拗的站在那裡彷彿一根倔強的木頭一動不動,他無奈的看她,只得親自繞過她瘦削的身子再次來到她面前,捏着她尖尖柔柔的小下巴道,“不說話,是理屈詞窮了?呵呵,這裡風大,別吹壞了身體,朕還要去弦王那裡看看,就讓駙馬夜先護送你回去吧。”
他總是那麼寬待自己,沄淰雖然沒有看他的眼神,可是,聽着他的小聲,沄淰便已知道,這個人,已在無形之間原諒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