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紹焱滿眼血紅,忽而抓過一旁早已嚇傻的宜人,瞪着沄淰威脅道,“你是自己留下,還是要本皇在你離開之前殺了她給你開路?”
沄淰的心早已被碾成粉末,她冷冷的看着龍紹焱說,“以前的沄兒已經死了,從此往後,世間只有無情無義的沄兒,就算是蕩婦,小人,都無所謂,因爲,我要留着這具身體殺了你替劉大哥報仇!”
“好!”龍紹焱的眼睛忽而迷離深邃的看着沄淰,“我就讓你看看無情的下場。”
瞬間,一道紅色的血噴涌而出!
沄淰狠狠的閉上眼睛,扎進隋安的懷中,微微的說,“宜人,對不起,只是我不想讓你嚐到我受的苦!來生,你一定會是個幸福的女子,無憂無慮的幸福女子!”
清淺應聲倒地,周身瑟縮掙扎,她心滿意足的閉着眼睛,口中卻微微道,“他一定會承認我是她的女人的——我是他承認的第一個女人!而永遠不會是你!”
沄淰遠遠的看着,只輕嘆,“值得麼。”
她在心底嘆道,你怎麼會是他承認的第一個女人,你忘記了,墨菊纔是他娶回去的第一個女人,何必做那個爲了愛情而失去自我的人呢。
此時,齊嶽也從屋外蹣跚而來,由於之前和趙絕的對戰,他的右手手腕骨頭斷裂,如今一月雖過,那裡的傷口卻根本沒有癒合。
他在何宸面信誓旦旦的要求第一個與龍紹焱決一死戰,其實,就連齊嶽自己也知道,自己現在根本無法殺掉龍紹焱,僅僅能做到的,不過是在消耗他的體力而已!
他重重的倚在門旁,暗地裡調整着自己的氣息內裡,眼中卻也散發着犀利的目光,狠狠瞪着龍紹焱,劍尖也在微微顫抖的手上對準了龍紹焱!
“你居然不爲所動!”
龍紹焱看着眼前表情毫無變化的沄淰,指着地上已經死相悲慘的宜人,眼中微微露出怨毒的神情,他大聲指責道,“她死了!你——你居然沒有任何反應!連懇求都沒有?”
沄淰依舊虛弱的靠在隋安的懷中,看着眼前似有些發瘋的男子,輕描淡寫道,“反應什麼?求什麼?求你她就不會死麼?我求誰都不可能求你這個敵人!”
龍紹焱目露兇光,卻又像是悲切怨恨,“好!那本皇今天就不客氣了,本皇不管外面有多少人!都不會讓他們活着回去!我倒想看看,你的嘴究竟有多硬!”
這時,殿外卻忽而出現兩排士卒,他們的腳步整齊響亮,齊嶽、隋安、龍紹焱都是武功高強、作戰經驗豐富的人,憑藉着腳步聲,就能聽出外面應該有二百左右人的兵力。
那二百個士卒在趙絕的帶領下提着通紅的燈籠從四面八方涌到沄淰的門前,此時,就聽門外趙絕一聲冰冷的吩咐道,“去!把那個女的給本將捉來放血!誰敢阻攔,殺之!”
龍紹焱回眼,看着人海中雙眼盡瞎,但是耳力決定敏銳的趙絕,驚詫道,“師父,你這是做什麼?她是本皇的女人,要死也得死在徒兒手裡!”
“焱兒,以前師父可以爲了你不與這個女子計較,可是,現在,大軍上下損失慘重,唯有抓了她喝了她的血才能讓所有人恢復體力、拯救整個軍隊的士氣!”
“什麼——”周圍的人臉上都是一片瞠目,喝了沄淰的血,能恢復那些士卒的體力!這是開的什麼玩笑!
“師父,你在說什麼!她就是個普通的女子!怎麼會有那種起死回生的通天本領!就算果真如此,她要死只能死在本皇的手裡!誰都不能動她!”
龍紹焱的臉上頓時陰鬱,鷹隼一般鋒利如刀的眼神瞬間瞄向後面的二百人,聲音極其陰冷道,“你們都退下,以後,沒有本皇的命令,一兵一卒都不準靠近!誰敢違背,我保證讓你們生不如死!”
聞此,趙絕的臉色也忽然如這傍晚的天空,陰沉冷悶,他的眼皮微微顫抖着,嘴角處卻微微顫抖,他的身體很瘦削,站在暮色裡,像是一具枯乾的樹幹,一動不動。
他微微側着耳朵,忽而捋捋鬍鬚,冷哼道,“外面有二十萬軍馬!都是訓練有素、士氣高昂的敵人!焱兒,成敗在此一舉!你還記得上次,她來營帳,師父羊角風犯了,咬住了她的手腕,就因爲那樣,師父只粘了點兒她的血,便體力充沛,精力旺盛!太醫!太醫!你快告訴龍承皇,這個女人的血是不是能夠鼓舞士氣,讓士兵們精神抖擻,以一敵百!”
一個老頭被帶了上來,他低着頭,對着眼前的龍紹焱說,“龍承皇,最近,微臣一直給姑娘配置軟骨散,起初,姑娘吃了正常量的軟骨散,居然面面不改色,沒有藥效,微臣覺得奇怪,便給姑娘請脈,卻奇怪的發現,姑娘的身體姑娘的體內彷彿是世間藥材的結合體,根據藥理相生相剋的理論,需要下更大劑量的藥材能抑制住姑娘血液中的精華!說來也竟慚愧,老臣研究數日,也並沒有什麼好的方子讓姑娘組不出口,便也只能給姑娘每日的軟骨散的用量從一例加到十例,最近,劑量還要再大些……”
沄淰只覺得隋安抓住自己胳臂的手會兒頓時一緊,沄淰不禁感嘆,連草原上數一數二的將軍對趙絕都是有些忌憚的!這個趙絕,真是可怕!
“混蛋!你居然給她吃了這麼多!”龍紹焱罵道,“此事爲何不通報給本皇!誰讓你私自給她加藥量的!”
“焱兒,奪得了天下,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師父求你三思!”
“不必說了!師父,您回去休息吧,多一個字,本皇都不想再說!”龍紹焱凌厲的背過身去!
“焱兒——師父最後一次——”
“把趙將軍請下去!”龍紹焱大發雷霆!
可是,那二百士卒並沒有絲毫撤退的意思,都各個橫眉怒目的站在殿外,身體的力量彷彿隨之呼之欲出。
隋安遠遠的看去,知道那二百人是趙絕曾經精心訓練的漢人軍隊,各個都是出手不凡,以一敵百,比起生死門的殺手有過之而無不及,便牢牢的抓住沄兒的臂膀,在耳畔小聲道,“一會兒,跟着我走,其餘的,不用管!”
沄淰狠狠的點點頭,表示贊同,可是看着隋安一本正緊的表情,自己心裡其實也是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
“你想造反?”龍紹焱厲聲喝道!
“是順應天意!你是龍承皇,豈能區區爲了一個女子,而讓爲你披荊斬棘、拋投灑血的將士坐以待斃!難道,您非要看着外面的二十萬兵馬把這裡踏平麼!本將在問你最後一次,那個女人,你是交還是不交!”
“趙絕!你大膽!竟敢質疑本皇!當年若不是本皇,你早已經死了!如今,你恩將仇報,卻還這裡跟我談論君臣情義!你這個忘恩負義、出爾反爾的人才應該受到該有的懲罰!來人,把趙將軍給本皇拖下去!”
他的憤怒被點燃至極點,他強行忍住胸中那早已熊熊燃燒的怒火,提醒自己道,“冷靜!不能讓任何人帶走沄兒!她已經離開自己那麼走,今天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看着所有人依舊不爲所動,呼風喚雨、說一不二龍紹焱此刻卻笑道,“看來,今天,你我必須要決一死戰了!你要的不是她,而是本皇的天下!原來,你一直都是有私心的!”
“別忘記了,我叫趙絕!”說着,自己雙手一揮,喊道,“殺!只要殺了他們中的任何一人,賞金千兩!”
隋安頓時擋在虛弱無比的沄淰前面,千叮萬囑道,“不管何時,都要保護好自己,你聽見沒有!不必管我們,有機會就逃走!外面,有接應你的二十萬兵馬!”
沄淰狠狠抓住隋安的手沁出些汗來,她看着他嚴實的擋在自己的面前,再看齊嶽已經把劍尖瞄準了趙絕,便潸然淚下!
趙絕得意道,“你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反正也是死,也讓你們死個心服口服!哈哈哈——”
“隋將軍,你留下,你護送沄兒走!”齊嶽斬釘截鐵道!
“笑話!有本皇在,誰都別想走!”說着,便向隋安處鎖眉走去!他的臉冷得可怕,彷彿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一般!
隋安果斷出劍,已和龍紹焱拼在一起,邊拼邊道,“齊嶽,帶沄兒走!快!”
齊嶽會意,可是爲時已晚,二百個士卒鱗次櫛比的將他嚴嚴實實的包圍起來,只聽外面趙絕發出一聲大笑道,“哈哈——真沒想到,今天,能一起幹掉天下三大武將!真是痛快!這種痛快的好事,本將怎麼能不參與進去呢!”
他果斷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劍,如一抹魂魄一般在空中無影無蹤快速的往齊嶽的胸口刺去!
沄淰的心彷彿似要炸開!她已經失去了劉生,再也無法承受失去齊嶽的痛苦!她忍着所有的不適,凝息屏神,將體內所有的力量都運至雙手!
“啊——”伴隨着一生悶喊,趙絕的劍已經狠狠的刺進齊嶽的胸膛!
沄淰雙手奮力一搏,十二枚袖箭紛紛奪手而出!
趙絕的聽力是天下一絕,此時的他臨危不亂,只輕輕一躲,便輕鬆躲過了沄淰的十二枚袖箭!他狠狠的抽出刺在齊嶽胸口的劍,又接着刺了兩劍!
“啊——”沄淰大喊着,奮不顧身的跑過去!卻被龍紹焱狠狠的抓住!
“待在我身邊!”龍紹焱打紅了眼睛!瞬間替她擋住混亂中的一劍!他的腹部此刻正在經歷着從未有過的刺痛!
沄淰回手猛地一推,龍紹焱頓時靜在那裡,腹部的血汩汩直流,世界瞬間似乎是頓時安靜了,可惜,就在着寧靜的世界中,自己深愛的女子卻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中悲愴的哭泣!
“隋將軍,帶她走!儘快離開這裡!快——”
隋安衝出包圍,在慌亂中將沄淰抱在懷中,沄淰依依不捨的看着渾身是血的齊嶽,無力的只剩下哭泣。
龍紹焱眼睜睜的看着隋安將沄淰帶走,只剩下自己和倒在血泊中的齊嶽。
他忽而哈哈大笑,對着齊嶽瘋狂道,“齊嶽,你不是陳國最年輕有爲的將軍麼!有種,就堂堂正正站起來殺敵!別一個人躺在那裡裝女人柔弱!起來!殺一個給本皇看看!也讓本皇開開眼,讓本皇也佩服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