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太監總管李福安躬身快步上前喜盈盈的稟道,“皇上,今天,溫安公主也給您準備了特別的一份禮物。”
皇帝看着懷中小貓一樣溫順可愛的溫安,驚訝的問,“除了如意玉佩,還有別的禮物?”
溫安不好意思的“哦”了一聲,然後羞赧的說,“溫安是兄姐中最愚笨的,不善辭令,不會女紅,也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禮物表達兒臣的心意,但是憑藉着母妃的遺傳,還勉強能舞上一段,望父皇、皇后娘娘還有各位兄長姐姐莫笑。”
皇后娘娘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看着溫安,動情至深的說,“這孩子,就像一泉清水,總那麼清純無暇,不像你們,每天總甜言蜜語,成天哄騙哀家。”
溫安頜首恭敬的點了點頭,心裡卻合計,皇后這話,難道是責怪我不經常去問候她老人家,從來不哄騙她嗎?
正思量着,四處燈火驟滅,唯獨舞臺中央,華光流彩,音樂響起,溫安顧不得多想,飛至舞臺中央,引起一片譁然。
“什麼?她會武功——”三公主張着大嘴,一臉的驚詫相。
是啊,她應該驚詫。
那天,她故意來溫安的宮中,非要溫安拿着燃燒正旺的燭火在地上跑,還要保證燭火不滅,當那些蠟油一顆顆滴在溫安手上的時候,溫安的心絞痛着,最終還是齊嶽奪過燭臺,在三公主面前義正詞嚴拿皇帝去壓她,她才意猶未盡的悻悻得離開。
三公主走後,齊嶽便對溫安認真的說,公主,以你的武功對付三公主綽綽有餘,以後,就算不欺負別人,但是也要保護好自己。
雖然受傷疼,但是聽了齊嶽的話,溫安心中得到了些許的安慰,那個從來在人前人後從不多說一字的人,那天,居然說了一年的話。
“不可能——她連個小太監都打不過——”四公主看着三公主,斬釘截鐵的說。
“也不知道是耍了什麼妖術——”五公主故意端了端身子說。
妖?宮裡的女人真是淺薄,當自己沒有別人當寵奪目時,只能說別人是妖女,狐媚,這一點,真是得了皇后娘娘的真傳,除了她自己,不管是皇貴妃梅氏、還是溫安的母妃楊氏、還是其他的貴妃等都被她冠上“狐媚”、“妖精”等稱號。
只有皇帝,這個時候才認真的審視着溫安,驚詫的眼神中,有欣喜、自豪、安慰和釋然。
在齊嶽的調教下,溫安早是輕功、騎馬、劍術集於一身的“高手”,他們大家有幸能一睹溫安的真容,完全是跟皇帝借了光。
音樂緩緩響起,溫安只見父皇的眉頭一顫,身旁的皇后見機展顏道,“皇上,溫安公主真是體貼,她要舞的想必是她母妃楊婕妤的《百鳥朝鳳》。”
一羣身着顏色各異服裝的歌姬從四處涌至舞臺中央,溫安隨着音樂翩翩起舞,衣袂飄飄,因爲輕功的緣故,飛上飛下自也易如反掌,身體柔美,華美之極。
最後,當一身素衣的溫安變身七彩華麗的鳳凰的時,四周卻是一片安靜,她怔怔的立在空中的紅絲帶上,宛然一隻高貴優雅卻又善良柔美的鳳凰。
她低着頭,想着自己有點譁衆取寵,倒不如當時母妃平淡卻用心至深的表演。
卻不料皇帝起身走到宮殿中央挽起她的手淚眼朦朧的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溫安的孝心,感天動地,朕今日追封楊婕妤爲楊貴妃。”
一語既出,受寵若驚的溫安早已伏在地上,含淚跪謝聖恩。
皇帝來到她身邊,抱着她低聲說,“溫安,你母妃最大的好便是堅強和不服輸,希望你能繼承她的優點並且發揚光大。”
她點點頭,只淺淺一笑,看着父皇因過度喜悅而微微顫抖的肩膀禁不住也喜極而泣。
一個陰柔的聲音此刻卻打破了這刻幸福的安靜,“清麗飄逸,典雅舒緩,舞姿雖優美,但遠不及那一片赤誠的孝心,皇上,我想清楚了,溫安公主是小侄弦王妃的不二人選。”說着,便走到溫安的身旁,並肩與她站在大殿中央,一同接受衆人刀子一般審視的目光。
“父皇?”溫安擡眼惶恐的看向父皇。
“弦王居然選了她——”靜雅公主嗷的一聲站了起來,狠狠摔了手中盛滿佳釀的酒杯,她一向如此張揚跋扈,這次,竟然過分到了在父皇面前放肆逾越。
“父皇,你不能答應——”二姐馥香公主趕緊接過話柄說道,“溫安才十六歲,父皇就着急把她嫁出去,我和姐姐都年過二十了,父皇就是偏心嘛。”
“住口!如此不知禮儀不顧矜持!平日裡我都是如何教誨你們的!坐下!!”皇后及時制止住了兩位驕傲跋扈公主的劣行,但是,她的臉上卻帶着怒氣,仇恨的眼光在不停的在溫安的臉上來回掃着,那憤怒的寒光就如同夏日天空中的閃電一般,殺傷力極大。
孰知靜雅公主潑婦一般哭着嚷道,“母后,您不是說,華陽太子是來娶我的麼?怎麼會要溫安那個賤人!”
“靜雅!皇上和絃王面前,你說話要注重自己的身份!”皇后的眼眉都被她氣得擠到了一起。
她呼了口氣,儘量的保持着自己母儀天下尊貴的風範和藹的對曲華陽說,“弦王,這兩位都是哀家的嫡親女兒,下面依次坐着的還有我陳國的其他三位公主,他們的年紀都在溫安之上,俗話說,萬事都有個順序,這順序便如同祖宗家法,是必須遵照的,若弦王真的看好溫安,她也必須有讓其他姐妹心服口服的本事才行,無論是詩詞歌曲,還是琴棋書畫,只要統統將她們比下去,想她們技不如人,必會乖乖服輸的,別人看來,也說不出其他。”
靜雅公主原本還生氣,突聽皇后如此道來,不禁拿着手絹捂鼻會心一笑,微微一福的又坐回位置上,鎮定的喝着花釀,斜眼看溫安,等着好戲上演。
皇上的臉此時有一些陰沉,他回眼看着皇后,卻見皇后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退讓的利光,便徑直走回自己的位置邊倒酒邊說,“皇后向來高見,後宮之事皆由你管,這題目也由你出如何?”
皇后原本凌厲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喜悅,她正眼看着父皇,微微俯首,正要開口,皇上緊接着又說,“皇后掌管鳳印十五年,向來公正不阿,實乃六宮典範,今日,想必出的題目也是不偏不倚,弦王,坐下,我們拭目以待。”
“可是——”溫安站在地中央,心裡原本想着自己並不想嫁人,但是看着靜雅公主那頤指氣使、唯我獨尊的德行,便賭氣說,“好!多謝父皇母后!”
弦王微微一笑,揹着手,一步一步走回去,仿若步步生蓮,瀟灑至極。
皇后的臉色又變回之前的蠟黃,卻莞爾一笑說,“臣妾愚鈍,琴棋書畫、詩詞歌曲向來是女兒家必學之技,溫安都是一竅不知,那還比些什麼呢?”
瞬時,幾個公主便也跟着笑起來,仿若聽了一個極大的笑話一般。
溫安的臉上也感覺熱辣辣的,垂首懊惱間,眼睛的餘光卻一直能感覺到有兩道灼灼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不用問,那個是齊嶽,一向躲在她身後,保護她、支持她的齊嶽。
其他的幾個公主此時也竊竊私語道,“身爲公主,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不會,竟連個百姓家的女兒都不如,還想做王妃,真是自取其辱,倒是讓皇后娘娘爲難,哎,真是不孝。”
皇帝頓時不悅,回眼狠狠瞪了衆位姐妹幾眼。
弦王笑道,“臣這裡有一個故事,同皇上、皇后、太子以及各位公主分享。”
父皇和皇后的臉上雙雙有些意外。
“哦?請弦王道來!”父皇頗有興趣的說。
弦王恭敬一拜,方一板一眼的說,“從前,弦國有一個釀酒商人先後娶了兩個女子,正位夫人出身富貴之家,端淑美麗、聰慧過人,側夫人是商人途中遇到的落難女,容貌平平,卻心地善良。忽有一天,家道中落,正夫人卻受不了疾苦的日子,休了夫君帶着幾個孩子跑回自家。商人一蹶不振,整日酗酒度日。豈料側夫人卻日夜釀酒,晨起就架着擔子去集市叫賣,早出晚歸,雷雨不誤。弦國一年之內有八月都在下雨,很多人因爲雨大都不願意送酒,只有她每天按時送酒,一堅持就是三年。城裡的幾家大型酒樓因爲她送酒及時,爭搶着買她的酒,還願意出錢幫她多建酒窖,商人十分感動,振奮精神、從頭再來,經過努力終於可以富可敵國,被當時的皇上封爲沽王。他的正夫人聞他東山再起,領着孩子日夜在沽王府門前痛苦哀嚎,但是,沽王卻終未再理會,他說,女子的容貌遠沒有德行重要。沽王就是我的親爺爺,而那個醜陋的落難女子就是我的親奶奶,因此,我們弦國有一個規矩,想做弦王妃,必須以德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