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理由?”李希民又問,口氣中已沒有了剛纔那份耐心。
“有什麼精神,我回去彙報。”
“你現在就去彙報,今天這會,請他楚書記親自參加。”
“這……”副校長猶豫了,臉上掠過一層不快。他代楚玉良參加過不少會議,還沒遇到過這麼尷尬的場面。邊上坐的**志不安了,起身往外走,一看李希民橫眉冷對,解釋道:“我給楚書記打個電話。”
“回來!”一直悶聲坐在主席臺的莊緒東突然發話:“給你20分鐘時間,親自去請,如果楚書記公務實在繁忙,告訴他,以後教育廳的會,他都可以不參加。”
莊緒東公開在會上支持李希民,情況不太多見,而且從臉色看,他今天的心情比李希民還沉重。
李希民感激地瞥了他一眼,在主席臺就座。
會場開始沉悶起來,感覺空氣在一點點變得沉重,除了李漢河外,其他人都心事重重。尤其是曾來權,更是將頭一直垂着,不敢擡起來。
江大副校長出去請楚玉良了,其餘人各揣心事,焦躁不安地等待着。20分鐘後,楚玉良一頭大汗地趕來,衝臺上領導道:“實在是太忙,剛剛跟計委領導彙報完。”
李希民跟莊緒東誰也沒說話,20分鐘就能趕來,證明他壓根兒就沒去什麼計委,說不定就在樓下的車子內等着。這種把戲早讓人玩得不新鮮了,一把手坐車裡,打發副職到會場刺探情況,主要看有沒有省領導到會,如果有,一把手會在幾分鐘內趕來。
楚玉良找座位坐下,臉上多少帶着幾分尷尬。
莊緒東看了眼李希民:“開會吧?”
李希民點頭,莊緒東簡單講了幾句,將會議主題點明,把話筒交給李希民。李希民環視了一眼會場,他今天就一個目的,爲長江大學解決校舍,借也好,租也好,得讓長江大學有個去處。要不然,他這個教育廳廳長就該背起鋪蓋回家了。
會場氣氛異常凝重,莊緒東簡短有力的幾句話,把會場氣氛給定住了,所有人的心都在撲騰,兩位廳領導今天的表現,跟平日判若兩樣,單憑這一點,就能想象到,長大的危機到了什麼程度。
“曾院長,你那邊的房子到底能不能騰出來?”李希民把話頭第一個對準了曾來權。曾來權擡起頭,赤紅着臉道:“李廳長,現場你去了,困難放在那兒……”
“我不聽困難,你只管告訴大家,四幢樓房騰得開還是騰不開?”
“這……”曾來權抹了把汗,這些日子他總在流汗,醫生忠告他,要他放鬆心情,保持良好的心態,但他保持不了。
“抓緊時間,只說結果。”李希民又催了一句。
曾來權結巴着,目光艱難地投向四周,像是在尋求支持,偏偏跟一邊的李漢河遇上了。李漢河今天分外精神,在曾來權的印象裡,李漢河從來沒這樣精神過。在李漢河幸災樂禍的注視下,曾來權結巴道:“抱歉,暫時騰不開。”
“那好,你可以走了。”李希民說完,又將目光對準楚玉良:“楚書記,江大目前一共空了多少房?”
“這……我還不大清楚,問這個幹什麼?”楚玉良故作驚訝。
“搬到新區的學生有多少,這你總清楚吧?”
“這個我得打電話問問,具體數字我真沒掌握。”說着,就要掏手機。
“那你掌握了什麼?”李希民猛地擡高了聲音。
楚玉良吃了一驚,今天的李希民像是吃了火藥,當面衝他發火,這可是很少有的事。他略微鎮靜了一下,帶着情緒道:“大約七千名吧!”
“那好,你把這七千名學生用過的校舍還有教室全都騰出來,租給教育廳。”
“李廳長,這話從何談起?”楚玉良當然知道李希民要校舍做什麼,只是,這些校舍他誰也不能租。這裡面有隱情,他真是不便明說。
“長江大學沒地方去,我這個廳長無能,現在跟你們租房了。”
“李廳長,你這是在批評我,這麼着吧,會議精神我帶回去,我們開個會研究一下,完了給省廳彙報。”
“楚書記,需不需要現在把你的班子成員都召來,你們就在這兒研究?”
“這……”楚玉良垂下了頭。李希民今天火氣太猛,他不好接招了。一旁坐着的那位中年女教師插話道:“校舍是國有資產,不是哪個人的,不能說借就借。再者,江大是一流院校,長大學生搬進去,會影響江大的教學。”
中年女教師還想說,李希民打斷了她:“你叫什麼名字,擔任什麼職務?”
中年女教師愣了愣,瞅一眼楚玉良,理直氣壯道:“我姓袁,江大後勤部部長。”
“那你告訴我,什麼樣的學生搬進去,就不會影響江大教學?”
“這我倒沒想過,總之,江大師生不同意把校舍借給別人。”
“沒想過?那我現在就佈置你一項任務,想,想清楚了再告訴大家。”
李希民這樣一說,會場就又安靜下來,與會者全都垂下目光,不敢看他的臉,他的臉今天真是不大好看。
等了一會兒,楚玉良還不表態,李希民沒了耐心:“楚書記,大家等你說話呢。”
楚玉良還能說什麼?從黎江北提出這個構想第一天,他就被這事煩着。不是他捨不得租借,也不是怕長大學生搬進去會影響到江大教學。他是怕長大學生一住進去,江大這老校址就由不得他了。
如果老校址失去控制,他對馮培明,對萬氏兄妹,都不好交代。萬河實業已經將老校址開發方案拿了出來,只是礙於研究生院還沒搬,方案一直壓着,就等秋季開學,研究生院全部搬遷後,有關老校址開發的一系列事宜都將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