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沈靈溪陷害赫連遠時,曾以死相逼,勢要他死!
是以,不管,沈靈溪做這些,有多大的苦衷。
莫要說是爲了家族。
哪怕,那個苦衷是天大的,她雲紫璃都無法原諒那個女人沿。
雲紫璃說話的語氣,酸酸的,透着深深的不容置疑。看着她緊繃的小臉兒,知她是真的在乎他,赫連遠忽然薄脣輕彎,緩緩地笑了。
他的笑,來的有些突然,讓雲紫璃微微一愣!
“我是認真的!”她不明所以的蹙起眉心,狐疑着問道:“你笑什麼?!”
以她對赫連遠的瞭解,知道她說要逃,赫連遠早就火冒三丈,被氣的上躥下跳了紡。
不過此刻,赫連遠的反應,未免有些反常了。
他沒有動怒,居然還……笑了!
這態度也忒不嚴謹了!
“沒笑什麼!”
赫連遠輕咳一聲,止住笑意,看着雲紫璃的眼神,熠熠生輝:“你是害怕,萬一我聽了沈靈溪的苦衷,會改變心意,再與她有些什麼。”
雲紫璃微微聳眉,未曾深解赫連遠話裡意思,直接說道:“自古以來,皇城之內一女侍二夫的事例是屢見不鮮的!”
“嗯,說的有道理!”赫連遠十分鄭重的微微頷首,垂眸爲雲紫璃往上拉了拉錦被,饒有興致的問道:“你何以篤定,本王聽了她的苦衷,就會改變心意?難道你知道她的苦衷……”
“不知……”
雲紫璃雙脣緊抿着搖了搖頭,略一沉吟,隨即眉頭輕皺,:“你就那麼想知道她的苦衷麼?”
“不想!”
俊臉上,揚起一抹淡然的笑容,赫連遠伸手,將雲紫璃按倒在牀上:“所以,你也不必再想着如何逃走了。”
“那你方纔出去做什麼?”
雲紫璃面色一窘,咕噥一聲,將姿勢從仰臥,改爲側身向裡。
聽到他出不想兩個字的時候,她的心緒,緩緩平和下來,竟還透着幾分喜悅。
眼皮,漸漸有些發沉。
經過一連數日的折騰,此刻,她是真的累了。
是以,她其實並不一定非要追究他後來爲何會出現。
無論如何,他救了她跟孩子。
不是麼?
雲紫璃的咕噥聲,很小,很輕。
但赫連遠,還是聽到了。
且,此刻,還因爲她嬌嗔的樣子,險些忍俊不禁。
此刻的雲紫璃,如以前一般,狡黠、可愛,讓他由心歡喜。
方纔,他本就身處御書房內,壓根兒就沒有要去見沈靈溪的打算。
可後來,朗月來報,說是雲紫璃去了宮門處。
是以,他這才匆匆忙忙的趕了過去。
也幸好他及時趕到!
否則的話,也許她和他的孩子……
想到剛剛她滑倒時,自己幾乎驟停的心跳,赫連遠垂眸睨着她的後首,伸出手來,輕輕撫上自己的胸口。
許久,他搖頭一笑。
伸出手來,替雲紫璃將錦被向上拉了拉,赫連遠十分自然的躺在雲紫璃身後。如那夜在安陽公主府一般,伸手擁她入懷。
雲紫璃心下微窒,伸手握住他的手,緩緩的復又睜開雙眸。
“別動!”
緩緩的瞌上雙眼,赫連遠的呼吸,一下下的拂在雲紫璃的後頸之上:“明日一早,還要早朝,今日,處理了一整日政務,我太累了。”
心,因他的話,微微泛緊。
後頸上的溫熱,讓雲紫璃的俏臉之上,也跟着一熱,微抿了下脣,她將手放下,再次沉沉睡去……
***
四更時,宮中的更聲響起。
“皇上,該起身了。”
聲落,朗月的聲音便自殿外傳來。
赫連遠未曾出聲,動作輕緩的自榻上起身。
將雲紫璃身後的錦被掖了掖,他並未讓宮婢們進來伺候着梳洗,而是略整了整衣衫,腳步輕緩地步出寢殿。
待赫連遠一走,原本雙目緊閉的雲紫璃,悠悠然睜開雙眼。
原本,她對赫連遠是有氣的。
但是,不管她的態度如何不好,赫連遠卻始終不溫不火。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她比誰都清楚,他一直這樣縱容着她,又累的夠嗆,她反倒心疼起來,原本的氣悶,也就根河煙消雲散了。
心緒,百轉千回。
輕輕而又無奈的一聲嘆息後,她脣角微勾,再次疲憊地閉上眼睛。
他方纔的動作那般輕緩慢,無非是覺得天色尚早,想讓她在休息一會兒,既是他如此貼心,她何樂而不爲?
兩個時辰後,落了整整一夜的大雪,總算停了。
雪過天晴,陰霾過後。
當一縷陽光
tang照射在龍榻前的明黃色帷幔時,雲紫璃終於睡到了自然醒。
輕輕嚶嚀一聲,便有腳步聲在殿內響起。
帷幔掀起,不期然間,入目便是阿媚淺笑輒止的模樣。
“你在這裡等了多久了?”
雲紫璃梨渦淺顯,微微一哂間,慵懶的如一隻小貓,輕輕挑着眉梢,將自己的小臉兒藏在暖暖的被子裡。
“沒多久,纔不過兩刻鐘罷了!”
阿媚輕笑着,對外招了招手,便見幾名宮婢端着洗漱用品,進入寢殿內。
雲紫璃由阿媚伺候着起身,更衣的時候,她側頭問着阿媚:“你在這兒等了我兩刻鐘,可是可是爲了領罰的事情?罷了,皇上政務繁忙,一時半會兒沒空處置你,這件事情暫且記下吧!”
“等皇上得了空,奴婢一定記得領罰!”
阿媚彎脣從宮婢手裡接過溼巾,轉手將之遞給雲紫璃,說道:“其實是孫姑姑一早就來傳太后懿旨,道是讓您到慈寧宮見她。”
聞言,雲紫璃拿着溼巾的手微頓,眉梢輕擡:“何以不早些叫醒我?”
“奴婢本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孫姑姑道是太后說了,等您醒了再去也不遲。”阿媚伸手,接過雲紫璃手裡的溼巾,對幾個宮婢擺了擺手,“去傳膳吧!”
“喏!”
恭身應聲,幾個宮婢復端起洗漱用品,魚貫着退了出去。
雲紫璃緩緩的,在梳妝檯前落座,輕攏髮絲:“皇上可曾下朝了?”
阿媚輕笑着搖了搖頭,道:“朗月公公早前宮來傳旨,讓您先用早膳,如今皇上初等大寶,百廢待興,朝堂上要處置的事情還有很多。”
聞言,雲紫璃的脣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嘆道:“看樣子,今日的早朝,該是要持續到午時了。”
今日,是赫連遠第一次早朝。
此時,他初掌皇權,朝政上的事情,事無鉅細,皆要安排妥貼纔可。
莫看人人都想坐上那把龍椅。
其實,身爲君主,若當個紙醉金迷的昏君還好,倘若想要是個明君,則會很累很累!
不久,負責挽發的宮人替雲紫璃梳好了頭,恭身退下,雲紫璃由阿媚扶着邊往花廳移步,還不忘吩咐道:“我看皇上是不打算讓我出宮了,你讓四文出宮把杏兒接來。”
“是!”
阿媚頷首,應聲。
***
用過早膳,雲紫璃移駕慈寧宮。
承乾宮外,放眼望去,但凡所見景物,皆是銀裝素裹之貌。
今日的雲紫璃,,頭梳高髻,額發後攏,清麗容顏盡顯不說,眉心還貼有花鈿,整個人一眼望去,美豔至極,讓人有驚爲天人之感。
甫入慈寧宮,與以往蘇合香不同的濃濃香氣撲面而來。
雲紫璃微微掩鼻,看了阿媚一眼,卻並未入內。
“怎麼了?”
阿媚眉頭微蹙,回頭看着雲紫璃。
“是麝香!”雲紫璃睇了阿媚一眼,眉心微顰着,眼底有寒光一閃而過。
聞言,阿媚面色一變:“太后明知您今日會過來,卻……如此行事,未免太過明目張膽了些!”
青蘿太后在後宮沉浮多年,對於麝香的利弊,該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方纔她明明讓孫姑姑去請了雲紫璃,沒道理這會兒又在慈寧宮裡攏上麝香的。
這樣行事,太過明顯,以青蘿太后的心機,斷不會如此作爲。
“要不……”阿媚眉頭緊蹙着,略作思忖,最後提議道:“這會兒您還是先回承乾宮,等到皇上下了早朝,在一起過來。”
“不用!”
雲紫璃輕搖臻首,道:“你先進去,知會孫姑姑一聲,讓她把殿裡攏的香先熄了。”
她和青蘿太后,需要好好談一談。
今日既是來了,總不好無功而返。
依她所見,今日之時,十有八~九是青蘿太后對她的試探。
她在拈花宮,曾學過辨別各種香料,這點青蘿太后心知肚明,既是如此,今兒這慈寧宮裡卻仍舊攏上了麝香……
青蘿太后,不過是想要知道,如今的她,既是肯替赫連堂說話,是不是還把她這個太后放在眼裡。
若她眼裡還有她這個太后,則今日之時會避而不提!
不過,莫說在失憶之時,她雲紫璃心裡便沒有將青蘿太后當作什麼好人,如今她恢復了記憶,青蘿太后在她這裡,又算得上個鳥?
“那……奴婢去去就回!”
阿媚緊蹙的眉頭並未舒展,輕點了點頭,先行進入大殿之中。
片刻,孫姑姑同阿媚一前一後出來。
“奴婢罪該萬死,一時疏忽,不曉得哪個該死的奴才,竟自作主張往殿裡攬了麝香。”孫姑姑畢恭畢敬的對雲紫璃福身一禮,面色難看的垂首道:“方纔奴婢已然命人熄了香爐,
此刻正大開窗戶散氣,還請娘娘稍等片刻。”
聞言,雲紫璃的心下不禁冷笑。
孫姑姑在宮裡這麼多年,什麼害人的手段不知道,怎麼可能一時疏忽?!
“姑姑趕緊起來!”
雲紫璃淡笑着微擡了擡手,示意孫姑姑起身,垂首瞥了眼自己的肚子,她輕笑道:“若不是本宮這會兒過來,你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最好不要驚擾了太后。”
“是!”
孫姑姑點了點頭,免了禮!
雲紫璃看了孫姑姑一眼,不冷不熱道:“依本宮的意思,這自作主張的奴才,還是早些打發了的好,也省的回頭沒的做錯了事情,連累了姑姑你!”
“……是!”
聽了雲紫璃的話,孫姑姑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微頓了片刻,她輕聲道:“太后此刻不在慈寧宮裡。”
“嗯?!”
雲紫璃的眉心,再次輕皺。
她來這裡,是奉了青蘿太后的旨意,合着太后這會兒,便該在慈寧宮裡。
“今日安王殿下和安王妃離宮,太后她老人家由由安陽大長公主陪着,去給他們送行了。”說着話,孫姑姑擡眸,有些牽強的又對雲紫璃笑了笑,補充道:“太后臨走時說了,若娘娘到了,等她回來便是。”
“母親進宮了麼?”
雲紫璃對劉姑姑微微頷首,脣角到底勾起一抹溫和的笑弧。
“是啊!”
孫姑姑輕點了點頭,臉上卻仍是笑意盈盈的回道:“大長公主殿下是今早入宮的,不久前,朗月曾來稟過太后,要回王府去接回府裡的女眷,過不了多久,她們進了宮,便會直接過來與太后請安!”
“是麼?”
雲紫璃眉心輕顰,兀自低喃一聲,擡頭眺望蔚藍天際。
此刻,她的心底,不禁暗生感嘆!
今日,赫連堂離宮。
這裡的一切,不久之前,還是屬於他的。
可此刻,卻已再無他們的容身之地。
如此想來,世間一切,果真是世事無常!
想到,過不了多久,蕭染兒會來,如煙也會來。
今日這慈寧宮,還真是熱鬧非凡啊!
***
大約半個時辰後,青蘿太后和安陽大長公主一行返回承乾宮。
而此時,大殿裡的麝香味已然散去。
雲紫璃則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正數着桌上的棋子消遣。
“太后娘娘駕到!大長公主殿下駕到!”
隨着唱報太監的一聲唱報,她眉心輕蹙,悠悠擡眸。
待看到青蘿太后身邊的安陽大長公主時,她的臉上浮上一抹淺笑,放下手裡的棋子,起身對太后和安陽大長公主福身行禮:“臣妾給母后請安!見過母親!”
此刻,太后的臉色,略顯陰鬱,看到衣衫華貴,妝容美豔的雲紫璃時,想都自己那個對雲紫璃一直念念不忘的兒子,自是面色不善。
倒是她身邊的安陽大長公主在看到雲紫璃的時候,露出一絲慈愛的笑容:“你眼下有孕在身,這行禮之事,就暫且免了吧!”
聞言,雲紫璃微微一笑,復又站直身子。
擡眸之間,她的視線,與青蘿太后的視線相交。
眸華輕斂,她微微一笑。
看着眼前淺笑輒止的雲紫璃,剛剛送走親生兒子的青蘿太后,神情不悅,眼神依舊是冷冷的。
想到方纔孫姑姑回她的那些話,她回雲紫璃的,只是有些不悅的一哼罷了!
“太后!”
語氣裡,蘊着些許的勸慰之意,安陽大長公主目光盈盈地看着青蘿太后。
雲紫璃對青蘿太后的反應,絲毫不以爲意。微抿着脣,再次問着青蘿太后:“母后去送安王和安王妃了?”
提起赫連堂,青蘿太后的臉色越發陰沉起來。
她的親生兒子,她費盡心機辛苦扶上皇位的兒子,就這麼被人逐出了皇宮。
由那個孽種奪了天下去!
這讓她心中如何能平?!
“是啊!安王方纔已然帶着家眷出宮了。”似是早已料到青蘿太后不會出聲,安陽大長公主沒等着讓雲紫璃覺得尷尬便開了口。
雲紫璃算是看出來了,安陽大長公主哪裡來陪青蘿太后的?根本怕她被青蘿太后刁難,來替她解圍的啊!
心中頓時暖暖的,她輕笑着緩步上前,與安陽大長公主一左一右攙扶着青蘿太后,輕道:“皇上沒有給安王封地,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便是能讓他多進宮探望太后。”
聽她如此一說,青蘿太后的臉色,不禁更沉了幾分。
赫連遠爲何不給赫連堂封地,她如何能不知?
眼看着青蘿太后的臉色越來越沉,雲紫璃不禁暗歎,她現在多說多錯,旋即苦笑着低了頭,
安陽大長公主見狀,作勢便要引着她坐到一邊椅子上:“你身子沉,莫要總站着了,對了……你可知道,太后此刻傳你過來,是所爲何事?”
“紫璃不知!”雲紫璃心下微微思忖,面上卻仍是平淡如常,她輕輕搖頭,並未坐下身來,而是扶了青蘿太后先坐下,這才動手爲青蘿太后沏了杯新茶遞了過去:“母后若是有什麼吩咐,直接吩咐臣妾便是。”
看着雲紫璃一臉恭順的樣子,青蘿太后的臉色,總算緩和了幾分。
伸手接過她遞來的新茶,青蘿太后淡淡勾脣,看着她輕聲道:“眼看就要歲末了,皇上登基的日子定了,就在這個月十八!”
聞言,雲紫璃哂然一笑。
臘月十八?!
還有幾日的功夫。
想來,這該是剛剛自朝堂上傳來的消息。
青蘿太后睇着雲紫璃平靜的面容,脣畔的笑意微微有些冷:“哀家聽說,皇上剛納了位側妃?”
雲紫璃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青蘿太后,小說:“王府側妃,如今已然有了蕭側妃和如煙側妃,哪裡還會有第三位?”
青蘿太后看着她,挑眉說道:“哀家聽聞,皇上前陣子到過樊城一次,對洪氏女一見傾心,便帶回了了京城,欲要納她做了側妃。”
“太后說的是洪氏女啊!”
雲紫璃挑眉,心想着青蘿太后的消息倒是十分的靈通,竟然知道洪欣婉一事,她輕笑着,眉眼飛揚,顯得格外靈動:“她不過是生的與臣妾有幾分相似,皇上拿來給臣妾當替身的……”
在雲紫璃說話的時候,青蘿太后一直在觀察着她的神情。
見她眉目清明,俏臉之上絲毫不見妒意,她心中微冷,淺啜了口茶,凝着雲紫璃的肚子,輕聲嘆道:“如今你身懷六甲,如何還能伺候皇上?這洪氏女既是生的與你有幾分相似,倒不如給她個名分,也好讓他替你分憂!”
“太后!”
青蘿太后的話甫一落地,坐在一邊的安陽大長公主便站起身來。
青蘿太后擡手,示意安陽大長公主噤聲,幽幽冷冷的看着雲紫璃:“待到皇上登基之後,你們的稱位,也會跟着有所改變……且不論事情最後落到哪一步,來年開春時,便又到了選秀之期,到時候,你即將臨盆,哀家準備親自負責此事。”---題外話---謝謝h_5kkunmd42的月票,謝謝香香公主慧xueronghua_2007的鮮花,親們親們,要跟老妖婆過招了哦,要不要加更要不要加更?好糾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