餃子下水,在鍋裡翻滾。
姜明月打個盹兒,睜眼看見孟長穿了一身世子服走進來,她嗔笑:“不是去上戰場了麼?怎麼穿的這般整齊?仔細老國公又罵你。”
“世子妃!世子妃!”
姜明月眼前一黑,一下子栽到一個黑洞裡,嚇得她心口撲通撲通跳。
“白龍……”她迷茫地看着推自己的丫鬟。
白龍急急道:“世子妃,餃子煮熟了,姚媽媽說她要給兒子送餃子,問世子妃要不要也給世子爺送餃子去。”
姜明月這才意識到自己方纔是在做夢,孟長壓根沒有回來,而她也好端端地坐在炕上,沒有栽到什麼黑洞裡去。
“現在什麼時辰了?”她輕聲問道,氣息有些不穩。
“差一刻子時。”
姜明月聽了聽門外的動靜,外面很安靜,這是因爲府裡除了守衛,別的人都去了城樓的緣故。
這麼安靜,一刻鐘之內,戰事肯定不會完,孟長是絕對不能回來了。
“嗯,姚媽媽,就拜託你代我給世子爺送餃子了,路上小心些。”姜明月當機立斷地說道。
她不能讓孟長新年夜沒有餃子吃,雖然她很想親自去,卻知道自己去的話,只會給人添麻煩,還會讓孟長分心。
姚媽媽連忙應諾,姜明月親手盛了一大碗餃子,裡面包了各種餡兒,還特意把做了記號包了銅錢的餃子放進去。
子時一到,城內響起鞭炮聲,彷彿大家都不知道城門口有一場惡戰似的。
姜明月站在窗前,聽着鞭炮聲,沒有絲毫睏意。
新舊年交替是一年中,匈奴最缺糧的時候,匈奴的攻擊很頑固。這場惡戰持續了一個月,前前後後一共開了五次大戰,以及數不清的小規模戰役。
其中,一次大戰發生在城門口,其他四次都在雪原上進行,戰線慢慢朝草原腹地推進,這表示把匈奴人趕回家了。
第五次大戰結束,老國公和袁白涵回城時,滿城百姓夾道歡迎,彈冠相慶。
進入二月初,京城已青草發芽,草原上卻依舊是皚皚白雪覆蓋,看不到綠色,兩軍對峙依舊在繼續。
元帥府。
老國公看完家書後,面色驀地一變,眼中流露哀傷。
“父親,怎麼了?”袁白涵忐忑地問。
孟長也朝他看去,眉宇間藏着疑問。
老國公深深嘆息,艱澀地道:“皇后病危。”
“妹妹……皇后怎麼突然病危了?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難道是我們不在京城,寧貴妃發難?”袁白涵的聲音走了調,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攥成拳頭。
老國公搖搖頭:“別胡說八道,沒有的事兒,不可隨便誹謗皇妃。是娘娘自己對你母親說的,她這病已經纏身數年,怕嚇着我們纔沒敢透露出來。
你母親信裡說,娘娘這次病危,陛下體恤,太子曾上奏糧草不足,是陛下親自督促戶部和工部送糧草、傷藥和兵器、鎧甲。”
老國公只是話說得好聽,袁白涵和孟長都猜到是袁皇后在拿命威脅皇帝,拿最後一點夫妻情分軟化皇帝的心。
孟長眸光微動,等他們父子倆感慨完,淡淡開口:“外公,舅舅,萬安寺的方丈是淨空師父的徒孫,他從淨空師父那裡學的一手好醫術。
雖然不及淨空師父,但可與太醫相比,也是可以相媲美得。我可以請他進宮診治姨母……”
“真的麼?原來方丈大師也會醫術!”袁白涵面上一喜,直接把方丈當成淨空那樣的神醫了。
老國公眉梢也染上喜色,雙手微微發抖。
孟長點頭:“嗯,但是我不能保證方丈大師一定能治好姨母,只能請他盡力一試。”
“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去試!”袁白涵說出了老國公的心聲。
孟長當場修書一封,寫好後用炭火烘乾,裝進信封,老國公命人快馬加鞭送到京城去。
姜明月的肚子越來越大,金媽媽變着法兒地做菜,擔心姜明月吃膩了自己的菜,還專門從老國公和袁白涵的院子裡借廚娘,換着口味給姜明月燉補湯。
老國公盼着孟長有後,當然沒有意見,袁白涵常年駐守邊關,有時候巡視邊疆,三五天都吃不上熱飯熱菜,吃食不講究。
父子倆不僅不反對,而且讓廚娘們挨個換着去姜明月的院子給她做飯。
加上孟長從外面酒樓裡買的,一大羣人積極餵養,姜明月想不胖都不行。
成親之前辛苦塑造的形體完全崩壞,尤其是臉,姜明月前世今生都難以想象,自己的臉可以胖成這副德行!
於是,她還沒生產呢,就開始把減肥提上日程了,每天控制飲食,絕對不能貪嘴。
世家女兒大多都有很強的剋制力,不然也不能十年如一日-的做到行止有度。這麼半個月下來,她以及從鏡子裡看到成效。
孟長回來時,看見姜明月額頭上在冒汗,卻固執地扶着白龍的手在一方小院子裡走來走去。
他有些不滿,走過去抱住她的腰。
姜明月不用問就知道,他想把自己抱到炕上去,因爲他覺得對孕婦來說,炕上纔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有她不動,躺在炕上吃吃吃,他纔會認爲自己是在“養胎”。
她拍開他的手,哭笑不得:“世子爺,大夫都說了,孕婦要多動動,這樣孩子才生的比較容易。而且,太胖了不好生,會難產。”
孟長聽到“難產”二字,臉色一白,皺着眉低斥:“不許說這種晦氣話!”
姜明月無奈,不說的嚴重點,他壓根聽不進去啊:“嗯,我聽你的,再也不說了。”
孟長便牽着她的手到院子外面轉悠,一邊走一邊說了袁皇后病危的事。
姜明月現在腦子轉的慢,走了很遠的路纔想明白,袁皇后病危與老國公打勝仗之間的關係。
她唏噓道:“皇后娘娘這一輩子真不容易。”
“你爲什麼不喊姨母呢?外公和舅舅你會喊,唯獨姨母和皇伯父你不改口。”孟長恍然發現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