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不可!”涼國公大吃一驚,慌忙阻止。()
“王楨的銀子是民脂民膏,我交給官府是遵守朝廷律法。如海,你是朝廷命官,成日把朝廷律法掛在嘴邊上,難道要包庇貪官、贓物,自打嘴巴麼?”姜老太君慢條斯理道。
“可是,王姨娘畢竟是我們府裡的人,若是這事傳出去,對我們家的聲譽也有影響啊!”
“你現在倒是想着姜家的聲譽了!”姜老太君越想越氣,當初涼國公報案相逼,不惜毀掉姜明月的清譽、姜家的名聲,一口一個律法,反用在王姨娘身上,他就知道這跟姜家的聲譽相關了。
涼國公訕訕的,顯然也記起那件事,窘迫地說道:“老太君,兒子身爲涼國公,怎敢忘記姜家聲譽。”
“你想息事寧人也行。沈氏的嫁妝將來都是明月的,沈氏又是她母親,她是最大的受害者,你必須補償她。”姜老太君推了把姜明月,示意她這是個漫天要價的好機會。
她兒子的財富,她情願全部給姜明月這個嫡長孫女,也比給王姨娘貼補孃家強!
涼國公忍着怒氣,問道:“明月,你想我怎麼補償?”
“我不需要父親補償,”姜明月拿帕子抹了眼淚,面若冷霜,譏誚地說道,“只需要把宜春堂丟失的母親遺物全部找回來即可。方纔我和嬸孃覈對了冊子,除了那十八件物什,另外還有三十多件不見蹤跡,王嬤嬤必須全部原封不動地給我還回來!我要的是母親的遺物原物,而非替代品。”
涼國公濃眉皺緊,原來王嬤嬤偷的不止這些!他也是動了怒氣的,身爲涼國公府嫡長子嫡長孫,他從未爲銀子發過愁,更不會肖想沈氏的嫁妝,當然,清貴家族出身的沈氏也不能帶多少嫁妝到姜家來,她那點子嫁妝根本不在他眼裡。
他氣的不是有人動了他嫡妻的嫁妝,而是氣王嬤嬤眼皮子短淺給王姨娘丟臉!
在他心目中,王家自然不會落魄到偷沈氏的嫁妝變賣。
“王嬤嬤,那些嫁妝你偷到哪兒去了?”涼國公喝問道。
“國公爺,奴婢不知道啊!奴婢偷拿的物什就這些了!”王嬤嬤磕頭喊冤,不大一會兒,額頭就流血了。
涼國公再次皺眉,看向姜明月。
姜明月不爲所動,道:“滿府裡除了你,也沒旁人有這個膽子、有這個賊心偷我母親的遺物,既然你不承認,那就沒辦法,交給大理寺審問也就是了。總之,我母親的遺物不能流落在外。”
言畢,她又看向涼國公,拿他的話堵他自己的嘴:“父親,您原配嫡妻的遺物流落在外也會對我們姜家的聲譽有影響罷?”
涼國公氣悶,面上卻應和道:“明月說得對。王嬤嬤你就招了罷!”
王嬤嬤不肯承認,姜老太君怒染眉梢,正要發狠話,涼國公忙攔在頭裡說道:“她家裡也沒搜查到,定是流落到當鋪等地去了。二弟妹,麻煩你列個單子,我照着單子上的東西去當鋪問問。”
韓氏點頭:“好的。”
涼國公強壓着厭惡,對姜明月擠出一個笑容:“明月莫着急,父親定會全部給你追回來,以後這些可是你的嫁妝呢!”
姜明月淡淡頷首,一句未回。
涼國公怒氣上涌,好容易壓下去了,轉而問道:“老太君,王嬤嬤怎麼處理?”
王嬤嬤不識好歹,眼皮子淺,口風又不嚴,此時姜老太君直接打殺了王嬤嬤,他都不會皺下眉頭。
姜老太君抿了口茶,輕描淡寫道:“先關在柴房,若是你不能找回沈氏全部的遺物,再讓官府審問她不遲。官府的手段可比你的手段強多了,不會沒問出結果就讓犯人少了舌頭。”
涼國公面色一僵,說道:“既然如此,那兒子趕緊去辦了。”
郝嬤嬤命人將王嬤嬤拖走,韓氏告退。
堂上只剩下姜老太君祖孫倆,姜老太君拉着姜明月的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嗔道:“給你機會讓你多攢些嫁妝,你這麼實誠幹什麼?白白便宜了王氏三個。”
姜明月哪裡敢告訴祖母,她早就和涼國公劃清界限了,不想要涼國公的任何東西涼國公府的日常花用除外,這個涼國公府是祖上傳下來的,不是涼國公一個人的,她身爲姜家後代,受此祖蔭是理所當然的。
她不會直接對他報仇就是念着她身上到底流着涼國公的血,但是她也不會再將他當親人看待,更不會對他有一點點指望。
“老太君,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孫女雖然不是君子,但也想光明磊落。況且,若非如此,父親只怕也不會用心替我追回母親的遺物。”姜明月靠在姜老太君胳膊上,微微一笑。
“也罷,你說的也有道理,咱不貪他那點子錢,祖母的好東西都給你留着呢。”姜老太君抱着她晃了晃,就像是哄小孩子那般。
“人生在世,能花用多少銀子呢?老太君不必因着孫女便留着銀子不花用,否則孫女心裡反倒過意不去。再者,若是姑母見着老太君如此偏心我,怕是要吃醋呢!”
姜老太君神色微微一變,笑容淡了些,着意看了眼姜明月,卻不見她有旁的情緒,便呵呵笑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該給她的已經給了她,她吃哪門子的醋!”
到傍晚用過晚膳,郝嬤嬤來回稟道:“老太君,老奴已着人牙子把芥末賣得遠遠的。”
“嗯。”姜老太君抱着白貓,慢慢給白貓順毛,神色動也動未動,“這是她的命。”
郝嬤嬤心想,若非姜老太君把芥末賣了,依照涼國公的心狠手辣,恐怕過幾天她們看到的就是芥末的屍體了。
“郝嬤嬤,今兒明月提到她姑母,唉,熙躍那孩子,知根知底,跟我們明月倒也般配,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當年沈氏彌留的時候,如桃都不給準話,怕是心裡不願意。”姜老太君惋惜地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