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姨娘有個瘋病,若是真的詛咒了她,勾出她的瘋病沒法子收場,所以這人偶裡面沒你姨娘,而你姨娘是裝頭疼的!”
“父親,是有人陷害我!您相信我啊,我怎麼可能詛咒你,詛咒我自己?”姜寶珠慘兮兮地拽住他袍子一角,哭得聲音嘶啞。()
“你自己看看這竹花,是不是你繡的?這字跡是不是你的?”涼國公把布偶劈頭蓋臉地砸到她頭上。
那繡花針的尾部扎到她臉上,疼得她一個抽搐,她撿起地上的布偶,那竹花小衣裳分明是從涼國公那件袍子上剪下來的!她記得,她明明讓瑞雪把那件袍子燒掉了,怎麼又出現在這裡?
“這不可能,不可能啊,”姜寶珠腦中急轉,急急說道,“父親,你相信我,我根本不知道巫蠱之術,萬安寺那個淨空和尚是妖僧,肯定是他教給姜明月這個邪術的,是她陷害我,她院子裡那個叫白龍的丫鬟會武功,輕易就能把這髒東西藏在我院子裡……”
涼國公紋絲未動,若是沒看見王姨娘人前說頭疼,人後卻好端端的,他可能就信了姜寶珠的話。
再說,白龍會功夫,能藏東西,難道姜明月還能模仿她的字跡不成?姜明月才十五歲,書法功力有限,自己的字還不到功夫呢,遑論模仿他人字跡了。
而且,姜寶珠繡了竹花圖案的袍子送給他,已經很晦氣了,她卻留着那件袍子不趕緊毀了,這本就居心叵測啊!
可以說,還是竹花把姜寶珠的罪行坐死了,但她明明幹了壞事,證據擺在面前,卻死鴨子嘴硬地矢口否認,涼國公真真對這個女兒不抱希望了。
他苦笑,他頭疼的時候還不忘給姜寶珠湊嫁妝,東拼西挪,把自己攢的底子都掏空了,連上次因打仗失了人和的緣故給皇帝湊銀子都沒這般盡心。
可姜寶珠是怎麼回報他的?用他最厭惡的竹花繡圖做成巫蠱詛咒他早點去死!
“寶珠,你真是無可救藥了。”涼國公心寒地推開她,任由她摔在地上哭,舉步朝外走去。
姜寶珠連滾帶爬地追上他,抱着他的腿,歇斯底里地喊道:“父親,不是我,肯定是姜明月啊,要是不信,您也搜查她的院子……”
就是死,她也要拉姜明月墊背!
“放開!哪有你這般抱着父親腿的!”涼國公此刻正恨姜寶珠詛咒她,以前可以忍受她的輕浮,現在真是厭惡透了,而且他的口氣也表達出了濃濃的厭惡。
“父親!”姜寶珠哪裡還顧得哭得美不美,眼淚鼻涕流了一臉,聲嘶力竭朝他的背影喊道,“您不公平,爲什麼搜我的院子,不搜姜明月的院子……父親,我是冤枉的呀!”
她想追他,卻被涼國公帶來的人攔在門口,眼睜睜看着涼國公大踏步去了。
瑞雪跑過來,哭着道:“姑娘,您要愛惜身子骨啊,回頭咱們再好好勸勸國公爺!”
“勸個屁!”
姜寶珠回手就給了瑞雪一巴掌,她正是發怒的時候,又用盡了力氣,一巴掌就將瑞雪扇倒在地,卻仍覺得不解氣,踢腳狠命地往她臉上、肚子和腿上踹,疼得瑞雪滿地打滾。
姜寶珠打累了,索性抱起個花盆砸在瑞雪腿上,那張本來如花似玉的臉現在猙獰得像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瑞雪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滿院子的丫鬟婆子以及門外的侍衛紛紛膽寒,腳步不由得往後挪一步,生怕瑞雪的遭遇降臨到自己頭上。
姜寶珠騎在瑞雪身上,又給了她幾巴掌,這才喘着粗氣問道:“那件竹花袍子,我不是讓你燒了麼?怎麼還有一塊?”
瑞雪眼神微閃,瞬間明白姜寶珠的怒氣是從哪裡來的了。
那件衣裳的料子是姜寶珠特意選的珍貴料子,她捨不得都燒了,便將沒繡竹花的部分剪裁下來,繡成帕子拿到外面去賣,繡了竹花的部分她給燒掉了。
燒的時候,一陣風吹來,其中幾塊布被吹走了,她趕忙去追,也不記得到底有沒有遺漏的,轉而想,竹花那麼晦氣,誰撿到誰肯定會扔掉,留着要倒黴的,所以也就沒告訴姜寶珠。
當然,不告訴姜寶珠最大的原因還是怕被她打罵。
瑞雪啞口無言,她根本沒辦法解釋,第一反應是用雙手抱住腦袋。
姜寶珠見狀,跑進正房拿了根雞毛撣子出來,狠狠抽在瑞雪身上,一邊打一邊罵:“你個小賤人,你害死我了,我打死你個吃裡扒外的娼蹄子!”
瑞雪滿地打滾,嚎嚎慘叫,哭啞了嗓子求饒:“姑娘饒命,奴婢沒有背叛姑娘呀……”
漪瀾小築雞飛狗跳,弄玉小築此刻也遭了涼國公的搜查。
原來涼國公聽了姜寶珠的話還是受了影響,壽安堂不敢搜,弄玉小築和宜人院卻是隨便他搜的,而且他還有個不可告人的心思,那就是想查查宜人院到底藏沒藏別的男人的東西。
姜明月坐在正堂椅子上,面上無波無瀾,更無心虛,諷刺地笑了笑:“外面還沒抄起來呢,就先從自家開始抄家了,咱們這國公府當真是江河日下。”
“哼,你別說風涼話,若是我在你院子裡看見不該出現的東西,你自己知道後果!”涼國公沉着臉說道。
“那若是沒看見呢?”姜明月面若寒霜。
涼國公橫眉瞪了她一眼:“沒看見,算你運氣好。”
姜明月看他這般生氣,口氣衝得像是被人紮了心口刀,這些日子以來的怨恨和鬱氣終於消散些許。
被枕邊愛人背叛,被寶貝女兒背叛,涼國公也該嚐嚐這世上的痛苦,他能辜負的人,那人也能辜負他。
姜明月暗暗道,母親,你在天上好好看看,這個男人終於也像當初對你一樣被最親近的人辜負了。
王姨娘和姜寶珠做那些人偶的時候,可是親手把涼國公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寫上去的,所以,真正詛咒、背叛涼國公的人就是王姨娘和姜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