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侍衛長沉浸在自己的目眩神迷中,他決定好好品嚐這顆剛成熟的桃子。
姜明月咬破了嘴脣,在他低下臉的那一刻,她伸出手,飛快地把簪子扎進他的後心,用盡她所有能用的力氣!
範侍衛長深深擰眉,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明月,旋即他暴怒起身,狠狠踹了一腳她的肚子,再拔掉那根簪子,背後飆出的血令他猩紅了一雙獸眼。
若是再扎的深些,他可以肯定他會當場斃命!
這一腳讓姜明月翻了好幾個滾,疼得幾乎暈死過去,迷迷濛濛間,感受到腰腹、背上和肋骨上都傳來巨痛,她身上滾滿了泥巴,她疼到這樣想,要是她能化身爲泥巴,這些疼痛就不用承受了罷?
眼眶的熱淚與冰冷的雨水混爲一體,她好恨,恨涼國公,恨範侍衛長,恨到想變成一道閃電劈死這羣不要臉的人渣王八蛋!
也許是她的念力太強,老天爺感受到她沖天的怨氣,範侍衛長拿刀尖去挑地上那具跟女屍差多的少女身上的衣裳欲行不軌時,一道閃電形如龍爪抓住範侍衛長的那把刀,可見的電光流竄進他的身體,他控制不住地抓緊那把刀,卻使得源源不斷的閃電從刀尖涌入他的身體。
被雷電控制的男人甚至連張嘴呼叫都成了奢侈,一雙小眼睛硬生生瞪成了銅鈴大眼。
一陣滋滋啦啦的聲響過後,範侍衛長整個人被燒焦燒糊了,頭髮鬍子張牙舞爪地爆炸開來,閃電從他身上流竄到地下,瞬息過後,那高大猙獰的身體嘭地一聲倒地。
姜明月驚恐地瞪大眼,呆滯地看着這一切,迷濛的雙眼充滿了敬畏。
她直直地望着黑沉沉的天空,任由雨水衝進眼裡,熄滅她眼中的仇恨之火,洗刷她身上的污穢。
躺了不知多久,她艱難地爬起身,感激地跪在地上,朝着天空磕了三個頭,雙眼早已激動地哭腫。
這世上果然是有報應的,她感激老天爺的憐憫。
而後,她冷冷地瞅着姓範的王八蛋,嘆息一聲,合上他死不瞑目的雙眼,那雙眼中盛滿了畏懼,再把這具燒焦的屍體扔進一個泥巴坑裡憑她被姓範的打傷的程度,她連給他挖坑掩埋的力氣都沒有,這個王八蛋的屍體會不會被野獸吃掉就更不在她考慮範圍內了。
費力地做完這一切之後,她茫然四顧,當初只記得逃走引開範侍衛長助白龍脫身,一路上惶惶不安,哪裡記得清路?而且周圍黑沉沉的,四周都是樹林,她又沒有武功可以像範侍衛長那樣飛到樹上去辨認方向。
她簡單地處理了被踢傷的地方,這時山中傳來隱隱約約的狼嚎,她嚇得打個哆嗦,四下裡扒了扒,從草叢裡找回那根景福長綿簪,看見範侍衛長的那把刀,她想去撿來帶在身上,手尚未抓到刀柄,眼前閃過範侍衛長被雷劈死時,那雷電從刀尖竄入他身體裡的恐怖場景,她的手便慢慢縮回。
她按照印象選了個方向過去,繞過荊棘叢,不知走了多久,雨勢減小,又走到了一片樹林不那麼密實的地方,至少可以辨認一下東南西北了,她方鬆一口氣,突然,山頂傳來轟隆隆震耳欲聾的聲音。
姜明月驚駭擡眸,只見渾濁的泥水裹夾着石頭沙子翻滾着朝山下而來,一路經過的樹林都被這條黑龍吞噬!
泥石流!
姜明月僵立住了,腦子一片空白,雙手不住發抖,沒想到她方從虎口脫身,就掉進了狼口裡,老天爺是在跟她開玩笑麼?救她只爲讓她清清白白的死?
她絕望地闔上雙眸,不被姓範的侮辱死,就會被泥石流淹死,即便沒有這場泥石流,她也會死在九花玲瓏丸的毒下!
今天對她來說,怎樣都是個死局啊!
……
“老和尚,你還要打坐多久?”孟長躺在巖洞的石頭上,嘴裡叼了一根狗尾巴草,無聊地踢着石子玩。
他一大早和淨空大師來山間採藥,這老和尚半途中突然拐來這個山洞裡打坐,他睡了一覺醒來,淨空仍在打坐,他便有些不耐煩了。
淨空武藝高強,世上很難有他的敵手,他的武功境界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根本不需要靠打坐增進內力,所以,他覺得這老和尚是在忽悠他。
淨空似乎早料到他會在此時開口,因此聽見他問便睜開了那雙智慧的雙眼,悲憫的眼神一如既往,緩緩的語調如涓涓細流:“神秀,老衲大限將至,有幾句話不得不提點你,不枉我們師徒一場。”
“噗!”孟長笑噴,“老和尚,我記得我八歲那年,你說你壽數還有五十年,能保我活到五十八歲。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出爾反爾的,叫我怎麼信你?”
在孟長印象中,從遇見淨空起,淨空便是現在的模樣,永葆這副老態龍鍾卻精神矍鑠的模樣,而且他從淨空身上看不出半點死氣。
淨空不以爲意,慈悲地看着他,娓娓道來:“前世我護你四十九年,第四十九年,皇帝火燒萬安寺,你因此而深覺愧對萬安寺,靈魂縈繞不散,卻又無佛緣,老衲只能轉入今世度化你。這一年便是去年的這一天到今天。”
去年的這一天?
孟長覺得不可思議,卻不禁回想去年這一天是哪一天。
三月十五。
他腦海裡浮現姜明月冒冒失失闖進他房間躲避刺殺的情景,心神微動,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女子的身體可以那麼溫暖,溫暖得令人心悸,他懼怕那種陌生感,所以他無情地推開她。
“老和尚,你說的這些我可不信,我雖然拜你爲師,入你門下,得你賜號神秀,可我並不想出世,我也不愛佛經。這些年跟着你,不過是因着你能緩解我的毒。”孟長無情地說道,嘴角勾起嘲諷。
若是旁人聽了這話必定會罵他是個白眼狼。
而淨空大師常年坐在蓮花蒲團上誦經唸佛,一顆蓮花心念成了蓮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