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心裡如同翻了五味瓶,不過她又暗暗爲孫映寒覺得慶幸,跟劉少卿相識這麼久,她最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對孫映寒的那份赤膽忠心。她由衷地說道:“孫映寒今生有你這樣的兄弟是他的福氣。你放心吧,我不會怪你的。”
劉少卿沒想到蘇向晚會這麼說,他苦笑了一下:“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了,我也管不了你怪不怪我。我都必須把你送到西南府,即便是你恨我!”
蘇向晚覺得心裡特別壓抑,胸腔傳來陣陣隱痛讓她隨時都可能喘不過氣,她伸長地呼出一口氣道:“你放心,我會乖乖的嫁給馬南笙的。至於你擔心我會毀了孫映寒的霸業,純屬多慮了!我不會看着他犯糊塗,我都聽你的!到了西南府,我和他以後恐怕再也不會見面了!只是向晚有一事不放心。”
劉少卿趕緊問道:“蘇小姐請說,如果少卿能幫上忙的一定盡力!”
蘇向晚道:“臨行之前,我曾請求孫映寒讓我的母親和弟弟隨行一道前往西南府,從此便可天涯海角再無瓜葛!不想他當時表面應承下來,今天卻未見人影!我的母親和弟弟在杜妮娜的手裡,我最是不放心,所以肯定劉副官有機會,一定送我母親和弟弟去西南府與我團聚!”
劉少卿沉思了一下,心裡頓時明白了:原來映寒一直沒有告訴她,她的目前和弟弟一直都安頓在少帥府不遠的一處民宅,被照顧的很好!而杜妮娜正好藉着蘇向晚不知情威脅了她嫁到西南府。孫映寒陰奉陽違地答應蘇向晚,卻並未兌現只是不想斷了與蘇向晚可能存在的關係,他難道心裡早就有了打算?
蘇向晚見劉少卿一直低頭不說話,追問道:“劉副官?是不是很爲難?”
“哦,不爲難!回來後,我會盡量想辦法的!”劉少卿說道,他扭頭看了看窗外接着說道:“蘇小姐,我們怕是不能再坐這列火車了!”
蘇向晚不解地問:“爲什麼?”
“映寒剛纔沒能攔住我們一定氣急敗壞,他肯定還會在下一個站臺攔截我們,而且可能已經準備的更爲充分。不過下一站是嘉嶼站,此地較爲偏僻已經基本算是個廢棄的站臺了,他應該不會在哪裡布控。再下一站是玉門站,過了此站就到了西南府的地界了,所以玉門站映寒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在此地攔截我們!我們必須在火車到達玉門站之前下車!”
“我們那麼多東西,下了火車又怎麼辦?”蘇向晚一聽犯了愁。
“蘇小姐不必擔心,玉門站建在瀾溪江南十公里處,而瀾溪江有個很大的渡口,我們從這裡改成輪渡坐船西行,不繞路還會更快到達西南府!至於這些物件,跟着火車繼續前進吧,如果順利到達西南府的車站更好,不能的話自然也是我們的人接手,有什麼可擔心的?難道蘇小姐心疼這些陪嫁?”劉少卿爲了緩解氣氛開了個並不好笑的玩笑。
蘇向晚聽劉少卿分析的頭頭是道,心裡暗暗對他多了幾分敬佩:“你知道我並不在乎這些。不過,劉副官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出行之前做足功課,是每個帶兵打仗的人必備的素質,沒什麼好奇怪的。蘇小姐一會我們還有的顛簸,還是去休息一會也好養足精神比較好。”劉少卿道。
蘇向晚點了點頭,起身離開,心底突然對這種躲貓貓的遊戲多了幾分期待。
“蘇小姐!等一下!”劉少卿突然叫住了她。
蘇向晚疑惑地轉過身:“怎麼了?”
“稍稍換一個裝束,越低調越好!在帶上幾件換洗
衣物,還有能帶的銀票都帶上!儘量輕裝出行。”劉少卿叮囑道。
蘇向晚會意地點了點頭,轉身繼續向後走去。說來也奇怪,從進入少帥府這幾個月以來,不一直是她在躲孫映寒在追嗎?只是,這次若是真的躲掉了,就真的把他甩掉了吧!蘇向晚邊走心裡邊想。
突然,一個不小心撞到了什麼,蘇向晚感覺撞到了一個東西,然後額頭傳來一陣鈍痛,她忍不住捂住腦袋驚叫了一聲,揉着腦袋擡頭便見得梨香也揉着額頭,一臉委屈地問道:“姐姐,你去哪裡了?”
蘇向晚嘆了一口氣,這孩子永遠都是這麼冒失!她便揉着腦袋邊瞥了一下嘴巴略顯神秘地問道:“香兒,你不是坐火車坐膩了嗎?一會我們去坐船好不好?”
“坐船?怎麼可能啊!”梨香驚呼道,這一激動立刻忘記了疼痛。
蘇向晚趕緊捂住了梨香的嘴巴,左右看了看小聲地責怪道:“你怎麼咋咋呼呼的,能不能小聲點!走,回車廂再說。”
梨香跟在蘇向晚的身後好奇地壓低了嗓音問道:“姐姐,你的意思是我們一會要跳車逃走?”
蘇向晚見四下無人,迴轉身輕輕地敲打了一下梨香的腦袋:“你這腦瓜子裡天天想什麼呢?你當自己是鋼筋鐵骨呢?要跳你自己去跳!”說完撇下梨香一個人原地發呆,一個人加快腳步走回自己的車間。
車廂內,那隻玉瓶安靜地放在桌子上,梅花悠悠地吐着微微清香,深紅色花蕊金黃的花辦竟有些不真實,蘇向晚放慢了腳步走過去,她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心底竟多了份親切,他原來這麼用心,難道以前都是自己誤會了他嗎?可是,一切都明白的太晚了,和他最好還是相見不如懷念的好!和他究竟是怎麼了?見了面就回掐極少能好好說話,分開了倒是更多的惦念!
心裡藏不住事的梨香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捧了過來,討好似得放在蘇向晚的面前:“好姐姐,你是要急死香兒嗎?你就告訴我吧!”
看着梨香撅着小嘴撒嬌的樣子,蘇向晚心底柔成了一潭水,她伸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那粉白的小臉:“是劉副官帶我們去坐船,滿意了吧!少帥在前面可能還會攔截,所以提前下車了!哦,對了,你去收拾幾件簡單的衣物我們一會帶上!”
“姐姐,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嗎?香兒覺得少帥對姐姐是很用心的,只是他有時候不太會表達總是弄巧成拙,才惹得姐姐不高興!”梨香從剛纔的興奮中清醒了多來,她鼓起勇氣說出了心裡話。
蘇向晚一聽梨香竟然會用了弄巧成拙這個成語,避重就輕地取笑道:“呦,香兒竟然學會用成語了,看來最近還真是很用心的在學習!”
“姐姐,不要轉移話題好不好!你問問自己的心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少帥嗎?這可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你如果不在意少帥,你幹嘛這麼寶貝這幾枝臘梅花呢?”梨香不依不饒地問。
“香兒,你的話太多了!我是覺得這瓶子珍貴纔多看了幾眼的!趕緊去收拾吧,我們快下車了!”蘇向晚神色漸漸暗了下來。
“那我收拾去了。”梨香見蘇向晚神色暗淡了下來,只要再說無益,黯然轉身收拾東西去了。
太陽漸漸地偏西,幾隻不知名的小鳥落在少帥府客廳門前的樹枝上,閒適地嘰嘰喳喳地唱着歌。室內卻是一片緊張的氣氛。
“站臺布控的怎麼樣了?”孫映寒坐立不安,看見李師長從外面走來,趕緊上前幾步追問道。
李師長摘下
軍帽擦了擦額頭的汗道:“請少帥放心!我已經派了一個連的隊伍過去,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都要攔下專列,車數人員悉數安全帶回。這次他們就是插翅也難飛過去玉門站。”
孫映寒這才送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管家孫德福端着一碗熱粥和幾盤小菜進來了,他一樣樣輕輕地擺放到孫映寒身邊的桌子上擺好,這才小聲地說道:“少帥,已經下午兩點多了,您午飯都還沒吃,趁熱喝點粥墊吧墊吧吧!”
孫映寒這才覺得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他端起米粥喝了一口連連說道:“不錯不錯!香!孫叔給李師長也來一碗!”
孫德福一見孫映寒有了胃口,非常高興連連說道:“好哩!李師長您稍等馬上就來!”端着托盤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出去。
孫映寒邊喝粥邊道:“李師長,坐這裡!”說着指了指自己桌子對面的位置,還讚不絕口:“孫叔親自熬得粥就是香,我這麼多年一直就好這一口!就連上次蘇向晚受傷的時候也是連續吃了多少天的這個粥,開胃爽口!再配上這幾道孫叔研製的這幾道小菜,真是山珍海味也不跟他換啊!”
李師長好奇向前探了探身子道:“少帥,蘇向晚是誰啊?”
孫映寒自知失了言,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隨意地應付道:“哦,一個遠房親戚!”便悶着頭吃飯不再言語了。
能爬到師長的位子上,哪裡又有笨人呢?李師長一看孫映寒這神色,心下明瞭了幾分,他故意裝作沒看見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小米粥了。
杜妮娜的住處。自從火車站回來後,杜妮娜就坐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彷彿入定一般一直沒有動彈過。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柄黑色的電話,房間裡法式的掛鐘滴答滴答不停擺動着,空氣似乎也停滯了下來。
傭人阿桂一直躲在角落裡不敢過來,如果不是爲了給生病的孩子治病,如果不是這裡給的工錢高,她早就不幹了!這裡看着裝飾豪華,可是總給她恐怖的感覺,她親眼見過穩婆張阿婆一家被殺的當晚,杜妮娜看着滿手染了鮮血的阿炳在洗手。每每想到這裡她就不寒而慄!
“過來吧!總躲在哪裡做什麼?”杜妮娜仍閉着眼睛悠悠地說道。
阿桂不知道杜妮娜是怎麼知道她來過的,她慌忙走近應了一句:“哎!小姐,你從回來就一直水米未進,這都午後了,您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不餓!”杜妮娜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給我拿包煙來!”
阿桂轉身從櫃子的抽屜裡取出了一包煙遞給了杜妮娜,小心翼翼地說道:“小姐,空腹抽菸很傷胃的,況且你一直都有胃疼的毛病!”
杜妮娜抽出一根菸,阿桂趕緊給點上,不知道爲什麼阿桂覺得今天杜妮娜有點心神不定,連同拿煙的手隱隱的好像都有些發抖。
杜妮娜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情緒上覺得放鬆了許多,她擡起頭對阿桂說道:“去給我煮一杯咖啡吧!”
“是!”阿桂轉身煮咖啡去了。
杜妮娜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不知道爲什麼她今天心裡心裡特別慌,這種感覺讓她心神不寧,她暗暗祈禱阿彪他們可別出什麼意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