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一直佯裝熟睡的蘇向晚悄悄地起了身,纔看見梨香根本就沒敢回房間睡,而是趴在她的牀邊合衣而眠,蘇向晚心底掠過一絲暖意。室內的火爐很旺溫度還算溫暖,可是趴着睡覺還是有些涼的,蘇向晚愣了愣拿了見披風輕輕地披在了梨香的身上。
窗外下了半宿的雪把窗外映照的如同白晝一般,蘇向晚沒敢開燈,悄悄地轉身找到了放在窗下桌子上的繡花籃子,悉悉索索地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把剪刀,雪光映在剪刀的刀刃上發出陰冷的光。蘇向晚猶豫了一下,撩開褻衣的左手袖子伸出光潔的手腕,她哆哆嗦嗦地把尖利的剪刀對準了手腕上的動脈血管,就要往下扎。
梨香突然噩夢般的驚醒,她一個激棱轉過身,看到清冷地月光下明晃晃地剪刀,梨香失聲尖叫着彈了過去道:“姐姐!你要做什麼!”說着不顧一切地彈起來,一把奪過了剪刀,由於用力過猛,鋒利的刀刃劃過了她的手心,很快便有血滴答地滑落,梨香根本無心在意,她真的嚇壞了,她一把抱住蘇向晚失聲哭道:“姐姐!你可千萬不能這麼做!你要是做了傻事,你讓香兒怎麼辦!姐姐!”
蘇向晚心如死灰:“我活着就是一種屈辱,我受夠了!受夠了!”
“姐姐,很快,很快我們就可以離開少帥府了!你再忍忍再忍忍!真的尋了短見就真的什麼希望都沒有了!你要走了讓老夫人和小少爺可怎麼辦?他們的命都還在攥杜小姐的手裡呢!”梨香一邊哭着一邊勸說。
“母親?弟弟?”蘇向晚嘴裡唸叨着“對,我不能死!我還有母親和弟弟需要我照顧!”蘇向晚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是的,姐姐你還有他們!你若走了,更沒有人救他們了!夫人老了,少爺還小,他們都需要你!咱得好好活着!”梨香一見蘇向晚有回心轉意的跡象,心裡安定了許多,她擦了擦眼淚說。
蘇向晚哭着點了點頭。梨香趕緊拿了一件披風披在她身上,然後扶着她坐到了牀上:“姐姐,先忍了別人不能忍的才能享得別人不能享受的福分!等嫁到了西南府好日子就熬到了!”
蘇向晚抹了抹眼淚:“可是……可是我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還怎麼去見人!”
梨香道:“姐姐此事並無人知道,梨香打死都不會往外說的!況且,梨香一直覺得姐姐豁達知性知書達理,怎麼能和尋常女子一般遇到點小挫折就自尋短見呢!”
蘇向晚止住了哭聲,想了想問道:“你聽得說婚期定在什麼時候了嗎?”
梨香點點頭道:“香兒知道,吉日就在下個月二十八日。”
蘇向晚長嘆了一聲道:“恩。我得想辦法讓他們同意我把母親和弟弟一起帶上,然後路上我們找個機會脫身,這樣以後我們就可以真的自由了!”
此言一出讓梨香極爲震驚道:“姐姐,你難道不願意做督軍太太?”
蘇向晚拍了拍梨香的手道:“你真的以爲姐姐是貪戀榮華富貴之人嗎?況且我這殘破之身怎麼能辱了人家的門風,咱們不能去害了人家啊!如果可以我寧願一家人相守在一起,哪怕清粥小菜也吃的有滋有味!就像江阿婆一家!”江阿婆……自從回府之後諸事繁雜就一直未曾聯繫,那段美好的過往又重新回到蘇向晚的記憶,蘇向晚心頭一陣溫暖。沉思了半響,突然蘇向晚覺得手下有點粘,她低頭才發現梨香的手上流了許多血:“你着丫頭,出了這麼多血怎麼也不說一聲!
這得多疼啊!”蘇向晚說着慌亂地從枕頭下翻出一條真絲的手帕給梨香纏了起來。
那是蘇向晚最喜歡的一條絲絹手帕,梨香心底一陣感動:“謝謝姐姐!有了姐姐的關心,梨香一點也不覺得疼!”
蘇向晚心疼地說:“你這個傻姑娘!香兒,天明之後你去幫姐姐辦一件事。
”
梨香點了點頭道:“只要姐姐開口,別說一件事就是很多件梨香都保證完成!”
蘇向晚陷入了深思道:“只是不知,這天冷了他還會來賣蜂蜜嗎?”
梨香道:“姐姐在說誰?”
蘇向晚道:“一個救命恩人!天晚了明天再和你說!趕緊睡吧。”
雪後天晴,絲絲縷縷地陽光照到雪地上有些刺眼。誰也沒想到一夜的雪竟然下了這麼厚,整個少帥府都籠罩在了白茫茫的世界中。
一大早,管家孫德福穿着厚厚的棉袍帶着厚厚的帽子,站在孫映寒的住處前指揮着夥計們掃雪。遠遠地,劉少卿穿着厚厚地軍大衣,帶着手套走了過來,黑色的軍靴踩在厚厚地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管家孫德福遠遠地看見就打起了招呼:“喲,劉副官,您怎麼也這麼早起來了!”
劉少卿擡了擡手跟孫德福招呼了一下:“孫叔早!最近事情多睡不着啊!”
孫德福笑了笑:“那是,府中要有喜事,自然繁瑣的事情多些!不過,劉副官有需要的地方儘管吩咐!”
劉少卿走近笑着道:“自然是要有許多需要麻煩孫叔的地方!”
孫德福道:“那是應該的,應該的呵呵!”
“少帥呢?醒了沒有?昨晚可安好?”劉少卿往孫映寒的住處看了看問道。
“倒還算安靜,不過脾氣不好!大夥兒都不敢近前!劉副官,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孫德福也看了一眼孫映寒禁閉地房門好奇地小聲問道。
“您要是好奇啊,自己去問少帥!我也不知道。”劉少卿取笑道。
“你呀你!算了,從小就知道你口風緊,你不想說我是問不出來的!行啦嗎,我不問便是了!”孫德福是看着劉少卿和孫映寒長大的自然是親近些,他指了指劉少卿沒好氣地說道。
“嗯!那行吧,我還有事,孫叔你先忙着我走了!”劉少卿笑了笑說道,然後一轉身又踩着厚厚地積雪向別處走去。
“劉副官,你不是進去看看少帥的啊?”孫德福看着劉少卿漸漸遠去的背影追問了一句。
“我待會再回來!”劉少卿頭也不會地回答道。
“哈哈好大的雪啊!翠兒!翠兒你快下來!可以堆雪人打雪仗咯!”孫晴柔一身大紅的棉衣,在雪地梨笑着跑着手裡還拿着一大團團好的雪團,兩隻白嫩嫩地小手凍的像個紅蘿蔔。
翠兒拿着一副帶着長毛的厚厚的手套在後面追着:“小姐你快把手套帶上,會生凍瘡的!”
“一年就這麼幾場雪,不戴不戴!哪有那麼嬌氣的!”孫晴柔任性地說着把手裡的雪團往翠兒身上砸,
翠兒一邊躲着一邊追:“小姐,你別跑!我也要砸你!”翠兒畢竟也是貪玩的年紀被孫晴柔這麼一逗,玩性也被激發起來了也顧不得主僕了,她把手套往雪地上一擱,也彎腰去抓雪。
孫晴柔突然停下了腳步:“翠兒,我們去找蘇姐姐一起堆雪人吧!人多熱鬧,就我們倆多沒意思!”
都是貪玩的年紀,況且還有主子帶着玩,翠兒自然是歡喜地不得了,她拍着巴掌附和着:“好啊好啊!”
孫晴柔一扭身道:“走!”
“小姐,你把披風披上在走啊!”說翠兒彎腰撿起雪地上的白色的披風和手套,先把披風給孫晴柔披上,又把手套上的雪往身上拍了拍,才遞給孫晴柔戴上,然後挽着她的胳膊邊走邊聊着向攬香閣走了過去。
劉少卿低着頭向前走去,一轉彎來到了一個三叉路口,便聽得倆個女子嘁嘁喳喳地說笑聲音,他擡起了頭,便見的孫晴柔披着白色的披風裡面穿着一身火紅的衣服,走在雪地上甚是醒目,旁邊翠兒穿着身綠色的棉衣,倆人一紅一綠看着甚是喜慶,倆人正有說有
笑的向這邊走來,他心頭一喜朗聲叫道:“晴兒!這麼冷的天你不睡懶覺,起來這麼早做什麼?”
孫晴柔聽到叫聲擡頭便見得一身黃綠色軍大衣的劉少卿英氣逼人地微笑着看着自己,瞬間孫晴柔的小臉如花綻開,她飛身跑了過去一下子撲到了劉少卿的身邊:“少卿哥哥,你怎麼那麼早呵呵見到你真開心!”
劉少卿笑着脫掉手套把她腮邊散落的一綠頭髮撥道而後:“見到你少卿哥哥也很高興!冷不冷?”說着便用兩雙把手握住了孫晴柔帶着手套的小手。
孫晴柔心裡樂開了花:“見到少卿哥哥就不冷了呵呵!”
劉少卿輕輕地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傻丫頭,現在不生氣了吧!”劉少卿故意低下頭來逗她!
“討厭,就知道欺負晴兒!”孫晴柔被他說的粉面一紅,嬌羞嗔怪道。
劉少卿一下子看了有些癡了,他溫柔地拉起孫晴柔風衣後面的帽子戴到了孫晴柔的頭上溫柔地說道:“早上天冷,不多睡一會起那麼早做什麼?”
孫晴柔微笑的眼睛彎的像一對月牙,她指着身邊的大雪道:“難得見到這麼大的雪啊,就睡不着了!我去找蘇姐姐和我一起堆雪人啊!少卿哥哥你能和我們一起玩嗎?”
劉少卿一聽她去找蘇向晚,沉思了一下道:“晴兒,今天你還是別去找你蘇姐姐了?”
孫晴柔一聽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她不解地問道:“爲什麼?”
劉少卿猶豫了一下卻不知道如何說纔好:“她……身體不太舒服!你過幾天再來找她玩吧!”
孫晴柔心底慢慢被一層酸澀的東西包裹着:“你爲什麼對她那麼瞭解?你最近都不怎麼關心我!”
劉少卿知道孫晴柔誤會了,趕緊解釋道:“晴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些事我現在不好跟你說!”
孫晴柔的眼底慢慢地浮起一層水膜:“上次不是我想的那樣,這次也不是我想的那樣?你到底喜歡的是我還是蘇姐姐?”
劉少卿耐着性子說道:“你怎麼淨說這樣的傻話呢?她都是要嫁到西南府的,你不許亂說話!如果不是她出嫁,那要嫁的可是你?”
“你後悔了是嗎?你希望嫁過去的是我這樣就沒人纏着你了是不是?”孫晴柔不想聽到這句話,總覺得虧欠蘇向晚的太多太多,她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想這麼說,可當她聽到從劉少卿的口中說出這樣的話時,還是忍不住衝口而出!
“你越來越不可理喻了!”劉少卿有些慍怒,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讓他實在無暇顧忌孫晴柔的無理取鬧,他沒好氣地說。
“你吼我!你從來都沒有吼過我,爲了她你居然吼我?”孫晴柔有些不敢相信,她傷心極了!直愣愣地看着劉少卿的眼睛,孫晴柔的眼淚忍不住嘩嘩地往下流。
劉少卿也覺得自己剛纔有些過於嚴厲,他強壓着心底地不快,伸手想去擦孫晴柔臉上的淚,卻被孫晴柔一把打落,她紅着眼睛就這麼倔強地看着她流淚。劉少卿的心不由地軟了:“對不起,晴兒!剛纔是少卿哥哥不好!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等少卿哥哥忙完這陣子一定好好陪你,好嗎?”
“不用了!你去陪蘇姐姐吧!”孫晴柔哽咽着說完轉身就走。
“晴兒!”劉少卿望着孫晴柔的背影喊了幾句,然而並沒有留住孫晴柔,她依舊負氣地,劉少卿看着她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向攬香閣走去。
孫晴柔見身後沒了動靜,停下了腳步道:“翠兒,他怎麼不叫我了?你轉身瞧瞧追來了沒有?”
翠兒扭頭看了下道:“劉副官,他走了!”
“什麼?他居然不追我!嗚嗚嗚!看來他真的討厭我了!”孫晴柔往地上一蹲嗚嗚地大哭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