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樑四公主,蕭潁,進殿!”太極宮的當家宮人立於朱門左側,舉一把浮塵,氣調高亢,迴盪於整個太極大殿前的蒼穹之中。
蕭潁頷首低眉,不遲不緩,擡腳跨了硃色的門檻,徐徐步入大殿中央。今日帝后均着祭祀大禮袍服,眉眼如神人莊嚴,穹頂之上祥雲以紋飾藻井,藻井下蕭潁緩緩拜倒下去
“臣女,蕭氏拜見二聖。”
皇帝一擡手,一側的覃翁在內監遞過的呈盤上取了封詔,緩緩展開,字正腔圓:
“夫我大隋成疆未久,遂天安和樂,祥瑞頻行。古聖者雲天地之和暢,陰陽之相調,琴瑟之援奏,桃夭之懿主。朕聞武帝嘉《易》曰‘通其變,使民不倦’。《詩》雲‘九變復貫,知言之選’。樑四公主,蕭氏潁女,貌和德嘉,舉汀蘭之度品,用仁善以廳堂。特賜川德之封號,領隋正一品夫人。予同晉王楊廣成合巹之大禮,茂本支奕葉之休,佐宗廟維馨之祀。欽哉。”
有一內監接過覃翁高舉的封詔,身邊的小內監接了,喜氣洋洋地一溜兒跑下來,歡天喜地地遞到蕭潁手裡,她雙手捧着,先前心下無一寸不緊張,眉間無一分不肅繃,此刻全身緊繃的神經倏地鬆懈下來,手指到腳尖兒都沒了神兒,直直地朝前伏拜下去,一時間沒了知覺。
沒知覺前那麼一剎,隱隱聽見耳邊有騷動和高聲的呵斥以及一個極溫柔地女聲承應着姍姍而來的感覺,再睜眼時蕭潁身在太極殿側殿皇帝的書房裡,暫時褪了翟衣,只穿了小衫躺在平日裡李淵休息的矮腳榻上。
見蕭潁醒來,周圍烏壓壓地圍過來一片,身邊一衫橙黃輕語道:“公主剛醒,煩請陛下和皇后去外頭候着吧。”
幾枚銀針紮在蕭潁的要害穴道上,挪了半分怕是大有傷害。她被這橙衫女子言語間的冷清給震懾到了,獨孤皇后撫過我的額發:“暫時先歇着吧,還未至晌午,使我太心急了。這民間不到夜裡不辦紅事的習俗果然有幾分道理,我命阿從先回去了,到太陽落山時再來接你。”
“他回去了?”蕭潁掙扎着爬起來,卻被橙衫女子一把按下,她眼神冰冷地看着蕭潁:“公主若是再亂動,只怕這琉璃七色毒就要深入心肺了。”語罷又下了一針,蕭潁瞬間四肢乏力,一點動彈不得。
眼睜睜看着所有人都離了側殿,只留了四個司藥局的侍女在一邊侍弄湯藥。蕭潁從未聽聞這琉璃七色毒是何物,這女子似乎能洞察人心一般,冷哼了一聲道:
“大司命連自己中毒了都不知曉?那日後就算死上千萬次,我也救不回來你。”
她伸出手將臥在榻上之人的人中處的銀針微微彈了幾下,蕭潁疼得微微皺眉,卻又被她嘲諷道:“現在人人都知曉這大隋宮裡娶了個大司命做兒媳婦兒,就算大隋是天下正主兒,可又有多少江湖上的眼睛在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