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嘴裡嘟嘟的,不知想要說什麼,小臉上又露出一絲笑容。
不知怎地,甘甜忽然覺得一陣溫柔的感覺,伸出手,摸摸他的小臉。她記得,自己剛嫁給琅邪王的時候,處境艱難,就連周向海當時對她都是惡形惡狀的,唯有秦舞陽,從來都不曾對她做過臉色。
任何時候,秦舞陽都是尊敬她,善待她的。
秦舞陽是個好人。
但現在,這個老好人已經死了。
她想起自己剛纔還粗手大腳地推搡那孩子,臉上便熱辣辣的,想要伸出手抱抱孩子,可是,又覺得不好意思。
琅邪王呵呵地笑起來,把孩子抱住遞在她的手裡。
“抱抱孩子嘛,這麼可愛的小孩兒,抱一下……”
她接過孩子,孩子哇的一聲就哭起來了。
甘甜嚇一跳,急忙把孩子還給他。
琅邪王大笑:“你看你,這麼兇,把孩子嚇哭了。當心以後他不喜歡你這個母后……不哭,不哭……”
他拍着孩子的背,走了幾步,孩子不哭了,烏溜溜的眼睛又轉回去看甘甜。顯然,孩子是認人的,他喜歡琅邪王這個父皇,對甘甜這個陌生的“母后”,實在是無感……
“甘甜,以後,你照管孩子好了,這樣,他纔會跟你親近起來……”
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琅邪王,這是要大打親情牌?
自己照管了這個孩子,順理成章,就留下來了,死心塌地了,生米煮成熟飯了?
其實,她很想告訴他,男女之間,就算有很親密的關係,也無濟於事。許多結婚十年二十年,孩子都生了七八個的夫妻還會離婚呢。
現代女郎,在酒吧裡,隨時可以弄一個***出來。
第二日醒了,照樣誰也不認識誰了。
這算什麼?
但是,她當然不會說出來。
她只是含笑不語。
自己生了兒子尚且留不住,何況是別人的兒子。就算是秦舞陽的兒子,就算她對秦舞陽有一定程度上的好感,但是,要讓她爲秦舞陽的兒子做出什麼犧牲——比如順理成章跟琅邪王死心塌地,比如,從此滋生偉大的母愛,比如向什麼新聞報道的,一個少婦撿了個棄嬰,她從此只愛棄嬰,連自己懷着的孩子都打胎弄掉了——這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她不是什麼善良的小白兔,對這種博愛的橋段,向來無感。
琅邪王簡直不知道她到底想些什麼,但覺她自從痊癒後,就變得有點怪怪的。
但是,他還在試圖勸說她接受這個孩子。
“甘甜,你想想,日後我們生了孩子後,這孩子還是寄養在別個妃嬪處,那多不好?無形之中,他就會矮了一截,別的人,就會認爲他不受寵愛了……我真不忍心讓他受半點委屈……”
親子和養子之間,當然有高下之分。
跟着皇后,當然和跟着別的妃嬪相比,身價迥異。
問題是,這跟她甘甜何干??
她如果真的是琅邪大帝的皇后,自然二話不說,就把這孩子收養在自己名下,讓他也有個顯赫的靠山,從小到大,就不會受到任何人奇怪的目光了。問題是,自己分分鐘都可能離去,對孩子有什麼好處?
別讓人家剛剛適應了,又被推開。
再說,她甘甜現在是段雪梅等人的大敵,自己走了不要緊,以後孩子又重新從她手裡回到段雪梅的手裡後,豈不是讓段雪梅心生芥蒂??
一直跟着段雪梅,還博得一份長久的恩情;
如果換了人,以後連寵愛也沒得了。
不要。
她拒絕,心冷如鐵。
琅邪王無奈,只說:來人……把孩子帶下去好好照看着……”
乳母進來抱着孩子出去了。
直到門關上,琅邪王才火辣辣地看着她,急切而熱烈,眼神濃郁,充滿了一種強烈的激情:“甘甜,我好想有個兒子……我們也該有一個兒子了……對了,你以前曾經告訴我,如果想要生孩子,最好是兩天一次oox,那樣,最容易懷孕……是不是??我想,你下個月就會懷孕了……或者說,現在就有孩子了……”
甘甜心裡忽然一跳,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現代女性,不是不知道。
如果懷孕了怎麼辦???
她眼中的恐懼,慢慢地掩飾下去,居然沒有表露出來。
他挨着她坐下去,摟着她的肩頭,柔聲道:“只要我們有了兒子,一等他滿月,就立即讓他做太子……我真是太渴望有個兒子了……再不濟,哪怕先生個女兒也行……就算不那麼急於江山繼承,能有個孩子承歡膝下也是好的。你看舞陽的孩子,多麼可愛啊……你難道不喜歡他??如果是我們自己的孩子,一定會更好……”
他歲數不小了,皇帝也登基了。
現在唯一的缺憾,便是渴望有兒子繼承江山社稷,有小兒女承歡膝下。如此,纔算得完美。
甘甜的眼裡竟露出一絲笑意。
那麼神秘。
琅邪王以爲自己看花了眼睛。
他喜出望外:“甘甜……甘甜……你也想有個兒子嗎??”
想有個兒子麼?
甘甜沒想過。
真的從沒想過。
在她來說,子女都是負累。反正遲早都是要死掉的。
癡心父母古老多,孝順子孫誰見了???
每個人都想靠下一代的生命延續自己的理想,何不自己努力去奮鬥???
WWW• тт kдn• ¢○ 唯有自己孑然一身,纔可能繼續無窮無盡的時空穿梭之旅。
她從未想過要弄一個拖油瓶在身邊晃盪着。
以前不想,現在也不想。
尤其是他琅邪王的拖油瓶。
她倒頭就睡下去,沒有再和琅邪王說話。琅邪王這一夜都很歡樂,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歡樂什麼。
甘甜的病很快痊癒了。
走出乾清宮,才知道是兩重天。
皇宮裡燈火通明,原來是要過年了。
除夕,自古以來就是我們的最最盛大的節日。
這時候,六宮妃嬪才絡繹不絕地來訪。甘甜沒有擺架子,一一接見了她們。最後來的是段雪梅。
她一身貴妃娘娘的盛裝,右手無名指上還戴着紅寶石的戒指,只是人顯得有點憔悴,焉耷耷的,無精打采。
她死死盯着甘甜,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恐慌和落寞。彷彿一頭狼忽然遇到了一隻猛虎。不聲不響的,就變成了一隻猛虎。
皇后娘娘那一身穿戴!!
那是真正的鳳冠霞帔。
貴妃再是貴,可也不過是妃。
而不是後啊。
這一下,氣場就甩你一百條街。
她忽然落淚——淚如雨下。
甘甜嚇一跳。
急忙令宮女們都退下去,不知情的人,還以爲自己在欺負她。
段雪梅哭得幾乎斷氣:“皇后……你現在做皇后了……你怎麼可以做皇后???當初你在薊州的王府是怎麼說的?你說你不會跟我搶陛下……你答應過說你不會搶陛下的……你喜歡的人不是那個夏盟主麼……爲何現在你把皇后位置坐了不罷休,你還搬到乾清宮來……”
甘甜心裡一震。
直到這時候,她才明白,難怪自己這些日子老是覺得怪怪的,總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身邊的人從無任何人提醒她一言半句。直到現在,她才醒悟,原來自己這些日子一直住在乾清宮。
本來,她是應該在公主府邸或者坤寧宮之類的。
準確地說,是應該住在坤寧宮的,那是皇后的正宮。
但是,琅邪大帝擅自主張,直接讓她住到了乾清宮,跟他一同起臥了。
男人是否擡舉一個女人,簡直太容易看出來了。
而甘甜渾渾噩噩的,好些日子都沉浸在極度的頹廢之中,倒不曾想,自己成了琅邪王的新寵,六宮敵人。
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要命了。
段雪梅哭得更發瘋了似的,就算她很早就開始警惕甘甜了,可是,有什麼辦法??人家先搶了自己的王妃地位,然後,把皇后位置也霸佔了,再然後,她放着好好的坤寧宮不住,居然來和琅邪大帝住同一個宮殿,同一間屋子,一同起臥,一同用膳,形如民間夫妻……
然後,宮裡的太監總管告訴大家,內務府的鑰匙在皇后娘娘手裡,以後,內務府歸皇后統管,有什麼事情,大家去找皇后申請……當然,皇后現在在生病,大家先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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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琅邪王自從登基以來,從來不曾寵幸過任何一個女人。只朝朝暮暮,都和皇后在一起。
每一個人,都知道看風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