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楚嶽詢問的目光,蔡琰茫然的搖搖頭,背後的手卻使勁在楚嶽腰間掐了一下,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楚嶽臉上一僵,差點喊了出來。
“哈哈,二位兄弟,營地那麼多人,我這幫弟兄又都是大衆臉,二位沒有印象也很正常!至於二位前來接應一事,我等的確沒有得到消息,想必我們頭兒忘了傳達了,不過,既然大家都是一個營地出來的,那二位何妨高擡貴手,不要在將軍面前說及此事,如此,我們頭兒到時也會重謝二位兄弟!”見楚嶽臉色一僵,那首領暗道不好,趕忙拱手道。
“嗯……此言倒也有理!那好吧,兄弟我就不去將軍面前說了!不過,大哥你可得把你那頭兒的名諱告知於我,否則,他要是不來謝我該怎麼辦?”楚嶽沉吟一聲,便皺着眉頭道。
“好難纏的傢伙,若非大事要緊,大爺我非得宰了你喂狗!”
“謝不謝你關老子屁事?老子又不知道什麼頭兒不頭兒的!”
那首領黑着臉,心中暗自腹誹,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只得陪笑道:“哎呀,兄弟何苦一定要知道我們頭兒的名諱,到時候頭兒若是真的我們出賣他,我這幫弟兄豈不遭殃?我看不如這樣,這袋銀子兄弟先拿着喝酒,待回了營地,我們稟明頭兒後,必有重謝!”
“嗯?大哥家裡很有錢嗎?出門還帶這麼大袋的銀子?”楚嶽接過錢袋,顛了顛。
“呃……這個,出來辦事,少不得要使喚些銀子,比如現在,兄弟,你懂的!”那首領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道。
“哈哈,我懂我懂!既然這樣,銀子兄弟我就先收下了,不過回營地後,那重謝可別忘了!”楚嶽哈哈一笑,用力的在那首領的肩膀上拍了拍,隨即便笑容滿面的搭着蔡琰的肩膀走了開去。
“兄弟兩個有些累了,先到一邊歇歇,到時候了記得叫啊!”
“嘿嘿,哥們兒,大袋的銀子,走,分了去……”
看着楚嶽二人勾肩搭背離去的樣子,那首領氣得臉色鐵青,攥緊的拳頭更是捏的嘣嘣響。
“首領,要不要?”
“不許輕舉妄動,大事要緊!”
……
卻說楚嶽二人,並未走開多遠,便在一棵大樹後坐了下來。
“嘶……嘶……輕點輕點,疼……”
“哼!誰叫你未經允許,就把胳膊搭在人家肩膀上?”
“哎呦,琰兒你先放手,我保證下次搭你肩膀前,一定經過你允許!啊……哎呦……”
“哼!還想有下次?鬼才會允許!琰兒算是知道了,不管楚大哥各方面表現得怎麼出色,骨子裡頭,卻還只是混蛋無賴,一有機會,就佔人便宜!”
“嘿嘿,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剛做下來,楚嶽就被蔡琰一陣秋後算賬,只得連連告饒。
“喂!銀子,要不要?不要都是我的了!這可是我憑本事賺來的第一筆銀子!”揉了揉被蔡琰掐中的地方,楚嶽得意道。
“要!怎麼不要?見面分一半,何況,這銀子我也有功勞的!”蔡琰高昂着頭,露出雪白的脖子,襯托着塗抹得灰不溜秋的小臉,讓楚嶽笑得噴了出來,頓時,楚嶽又招來毒手,一時哀叫連連。
“真沒想到,這麼簡單就把他們耍的團團轉!”笑鬧一陣後,楚嶽便悄聲道。
“哼!琰兒可以認爲楚大哥是在得意嗎?我看那爲首的人,還是很機警的!”蔡琰瞥了楚嶽一眼,又認真道。
“不機警又如何能顯得爺的英明神武?哈哈,任他千般防備,最終也得在爺屁股後頭吃灰!”楚嶽一舉拳頭,樂不可支。
“不許說粗話!撲哧,不過越想越覺得有趣,明明咱們是假的,楚大哥卻弄得跟真的一樣,琰兒都差點以爲你真認識什麼將軍呢!回頭見了公主,琰兒一定要原原本本的說與她聽!”蔡琰假裝板着臉,卻不想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假的不能跟真的擰,不過假的還怕假的麼?你啊,學着點!走了,咱們過去吧,省得他們議論生疑!”楚嶽一挑眉,得意道,隨即二人便起身走了回去。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太陽落山,月亮升起。
“呼!怎麼回事?月亮都老高了,還不讓我們進去,再等我都要睡着了!”靠樹而坐,一擡頭,楚嶽就能看見天上的月亮,他知道祭月大典早已開始,雖然隔得還有些遠,但他還是能聽到皇陵更深處傳來的喧鬧之音。
“喂喂,醒醒,快醒醒!”楚嶽說完,見沒人理,轉頭一看,蔡琰卻是靠着他的肩頭睡着了,均勻的呼吸搭上甜美的笑容,大約是做着什麼美夢,只是,楚嶽不得不叫醒她。
“唔!怎麼了?我怎麼在這裡?”蔡琰醒過來,揉了揉眼眶,迷糊道。
“噓!別睡了,估計很快就有人來宣我們進去了!”好在蔡琰說話聲音不大,楚嶽及時捂住了她的嘴,否則讓那些賊人聽見女人說話就糟了,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部白費不說,搞不好還有血光之災。
果然,蔡琰剛清醒沒一會,就有個太監吊着嗓子過來,宣他們進去。隨即,楚嶽二人便同那些賊人一道,押送着車馬,往皇陵深處走去。
行進間,楚嶽只覺離那喧囂聲發出的地點越來越近,想必那裡便是此行的終點了,不出意外的話,皇室的人應該都在那裡,這其中就包括公主。一念及此,楚嶽便暗地裡警戒起來,以防生變。
“停!”直到那雄偉的祭天台近在咫尺,領路的太監才叫停。
“將車中的紙燈全部放下,擺放整齊,添滿燈油!”太監高吊的嗓音,在這夜裡聽起來格外刺耳,儘管如此,楚嶽等人也不得不照做,只是楚嶽也明顯感覺到,身周詭異的氣氛,不用想他也知道,是那十八個人蠢蠢欲動了。
“好了,你們可以回去覆命了!”當楚嶽還在奇怪,這紙燈怎麼跟自己做的天燈那麼像的時候,那太監已經又在吊嗓子了,楚嶽四下一看,大量的紙燈已經擺好,空氣中似乎都瀰漫着油脂的香味,而明顯的,當聽到太監的話時,楚嶽看到那十八人首領的眼中一閃而逝的驚愕。
“嘿嘿!沒料到吧,正主的面都還沒露,就要打道回府了!看你們接下來怎麼辦?總不能要強行動武吧!”眼珠一轉,楚嶽就明白了那絲驚愕的含義,頓時在心中幸災樂禍的笑了。
正如楚嶽所料,那首領只是驚愕了一下便反應過來,隨後示意衆人趕着車馬離開!顯然他也明白,情形出乎預料,但絕對不能強行動武,見狀,楚嶽二人也只得跟上。
只是剛走出不遠,那太監的聲音再次傳來,“恭請皇帝陛下、皇后娘娘,放燈,祈福!”
聞言,楚嶽轉身看去,夜幕之下燈火闌珊中,一個神色肅穆的男子似曾相識,其身後一女二男,身着素服,垂首而立。
當楚嶽目光細看那全身素白的女子,卻是不由得一愣,原來那女子正是公主婉靈,也是那幫賊人今次真正的目標,一念及此,他趕緊回頭。果然不出所料,那十八人已在暗暗的對眼色了。
“哎喲,我的好兄弟,你怎麼偏偏這個時候鬧肚子?這裡可是皇陵,不能隨便拉的!喂喂,你別跑啊,等等我……各位大哥,你們先走,我們隨後就趕上來,唉,這小子,真不讓人省心!”正到一個拐角處,尚未進入,楚嶽便喊道,聲音不大不小,遠處的聽不見,身周的卻聽得清清楚楚,言罷,便拉着蔡琰消失在夜幕中。
“哼!算這兩個臭小子好運,原本想進來先解決掉他們,然後再找機會行刺,如今倒是讓他們逃過一劫!”拐角內,那首領沉聲道。
“可是首領,屬下怎麼總覺得此事詭異?屬下分明看到,那鬧肚子的小子是被另一個拉走的!”一男子說到。
“這些以後再說!趕緊脫下甲衣,別忘了正事!”聞言首領的眉頭皺了起來,事實上他也覺得有點古怪,只是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未免動搖軍心,只得將此事按下不提,只是,他心中卻莫名的有些不安。
話說另一邊,楚嶽拉着蔡琰離開,沒多遠便找角落藏了起來。
“楚大哥!你怎麼又拿人家做幌子?不能先給我通個氣嗎?還有,即便做幌子,找點別的藉口不行嗎?”楚嶽剛鬆開捂在蔡琰嘴上的手,蔡琰便氣鼓鼓的說道。
“咳咳!這個,不是一時情急,想不出別的藉口嘛!當時就要進入拐角,萬一他們在裡面對我們動手怎麼辦?我自認可以護你周全,不過就怕萬一,要是傷到你……好啦好啦,別生氣了,我保證下次不會了,好不好?”楚嶽乾笑着解釋道。
“哼!好吧,看在你爲琰兒着想的份上,這次就算了!記住,下不爲例!”
“好好好!下不爲例!對了,把衣服脫下來!”
“幹嘛?”
“想什麼呢?我還能把你怎麼樣了啊?我是說把甲衣脫下來!”
“……”
“快點,我都脫完了!”
“楚大哥,你……你走開點!”
“我……好好,我去那邊!”
“別走太遠!”
“知道啦,大小姐!”
“好了,回來吧!”
“……”
“楚大哥?”
“哦哦,來了來了!尿了個尿!走吧,小心點,別讓人發現了!”
“……”
藉着夜色與樹木的掩護,楚嶽二人悄悄的往放天燈那邊潛去,與此同時,另一邊,那十八賊人也脫去了甲衣,恢復了一身黑衣的模樣,也許是出於習慣,還一人蒙着一面黑巾,他們行進的方向,也是那燈火闌珊處。
“太子殿下、陳留王、公主殿下,放燈,祈福!”
“衆嬪妃,放燈,祈福!”
“……”
隨着參與放燈的人越來越多,那看起來爲數不少的天燈,不多時儼然已放得乾乾淨淨,而此事,皇室衆人卻並沒有馬上離去,而是仰頭目視着天燈,或感覺新奇,或心懷寄託,久久不語。
一絲烏雲掩過皓月,天地瞬間晦暗,秋風吹動燭火,帶來一絲冷意,突然間,一聲暴喝,打破了夜的沉寂。
“陳留王小兒,還不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