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爲羣英會的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與前兩天想比,整個校場冷清了許多,能進入最終甄選的,已經十不存一。
而楚嶽,赫然就在這其一之中!憑藉的,便是比武擂臺上不敗的戰績!而小蒙與蔡琰,因爲有着婉靈的關係,也得以順利的進入,不過,卻只能是作爲觀衆了。
儘管如此,二人還是高興不已,蔡琰是因爲可以看到許多精彩的場面,小蒙則是因爲有吃不完的東西可以拿。
最終的甄選場地被定在比武區,當楚嶽隨隊列進入場地之時,場中已經整齊的站着一撮撮人!
楚嶽擡頭看去,昨日那場中心觀戰的高臺又擴充了不少,上面人頭涌動,顯然,前來觀戰之人,比昨日要多得多。
高臺之上,正中的龍椅上依然空空如也,而其下兩排已是座無虛席,在座者除了權勢滔天的氏族諸侯,便是位高權重的朝堂要員。
而婉靈身爲公主,按理說這樣的場合應該跟她沒有關係,但是卻出人意料的列於太子與陳留王並列,坐在第二排靠中間的位置。這樣的安排,讓衆人頗爲驚詫,但念及她的身份,便也釋然,唯有董卓,雙目中兇光閃過。
與婉靈此刻目不斜視的端莊不同,蔡琰與小蒙分列婉靈身後兩邊,正四處張望,不過很顯然,隔着這麼遠,要想在人羣中找到楚嶽,很難!
“皇上駕到!”隨着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靈帝從側面走向龍椅,身後跟着一個太監和兩名宮女。
靈帝一落座,羣臣起身,跪拜,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卿平身!落座!”靈帝擡了擡手,打了個呵欠,神色間似乎極爲困頓。
“謝皇帝陛下!”羣臣起身,各自落座。
“開……開始吧!”又打了個呵欠,靈帝無精打采的道。
見靈帝這幅模樣,底下羣臣臉色各不相同,憂心者有之,竊笑者有之!耗時數月的羣英會,最重要的一幕,就在這詭異的氣氛中拉開帷幕。
“大會開始!請蔡大人宣讀比試規則!”
太監尖銳拖沓的聲音中,蔡邕手執黃色卷軸走到高臺前端,面向臺下諸多仰望者,大聲宣讀,一時間,全場寂靜一片,只聽到蔡邕慷慨激昂的聲音。
“嘖嘖!一堆規則也能讀得這麼激情!”臺下,楚嶽暗笑。
不過,蔡邕這番宣讀,倒是讓他清楚了接下來大會的規則。接下來依舊分爲文、武以及雜學三項考覈。
三項考覈將在高臺上依次進行,最先考覈的爲文學,其次武學,最後爲雜學。三大項目中,每一個項目又按其下轄科目排名先後,依次安排人上臺。
隨着一波波的人走上高臺,遠遠的,楚嶽只能看到臺上人些許的動作,至於他們說話的內容,就完全聽不見了。
好在今天人不怎麼多,上去的人下來得也快!楚嶽無聊的等了有一個半時辰的樣子,文學的考覈便悉數完畢,至於結果,那便不是他要關心的東西了!因爲,接下來,到他上場的時候了!
與楚嶽同時登臺的人中,有好些都是昨天敗在他劍下的,對於他們出現在隊列中,他並不覺得奇怪!
畢竟,這些人雖然不及他,卻也是世間難尋的好手,能從擂臺戰中脫穎而出,並不稀奇!楚嶽真正想知道的是,這些人之間有沒有比過,勝負如何!
而讓楚嶽十分不高興的是,走上高臺的過程中,這些人有意無意的跟他隔着距離,彷彿他是洪水猛獸,會吃人一般。
“公子我有那麼嚇人嗎?”看着這怪異的情形,楚嶽心中暗道。
踏足高臺,中間是很大一片空地,前方盡頭靈帝高坐龍椅,其下兩排,百官權臣分席而坐。
無視了高臺之上各處射來的銳利眼神,楚嶽環顧四下打量,一眼就看到婉靈蔡琰和小蒙三人,正好此時婉靈的目光也在他身上,相視之下,楚嶽燦爛一笑,婉靈俏臉緋紅,忙端起酒杯,藉着長袖擋住了楚嶽的目光。
“你們中,誰是楚嶽?”楚嶽正用目光與董卓和呂布交流之時,不妨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傳來,隨即,羣臣也豎起了耳朵。
楚嶽擡頭看去,說話者,正是穩坐龍椅的皇帝!只是,不知這皇帝是刻意還是怎麼的,冕旒前端的垂簾遮掩住了整張臉,讓楚嶽一時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回皇帝陛下,草民正是!”心中雖然好奇,但楚嶽卻並未遲疑,而是立即躬身答道,私底下腦海卻是疑惑不斷,“這皇帝怎麼單單找上我?莫非跟婉靈的事東窗事發了?也不對啊,我對婉靈還只存在想的念頭,沒付諸於行動呢!”
隨着楚嶽的答話,四周的議論聲漸起,看向他的目光也漸漸複雜起來,欣賞、戒備、仇恨等不一而足。
目露欣賞的除了曹嵩曹操父子,尚有有過一面之緣的司馬防等人,戒備的則是一些他不認識的人,至於仇恨的,楚嶽這幾天得罪的人好像不少,也不會全都認識,不過那個牛輔和衛仲道,他還是記得的,反倒是得罪得最死的董卓與呂布二人,不動聲色。
楚嶽不知道的是,自已一些無意的舉動,早已讓他進入到權貴們的視線中!是以之前皇帝問起時,他們才豎起耳朵聽!
他們很想知道,那個百花舫上鬥董卓、洛陽城中治牛輔、十里長街戰呂布的青年究竟是何面目,居然膽敢與兇焰滔天的董卓作對!更想知道那個製作天燈,引得朝堂大起爭執的人,究竟是如何的俊彥!
更有甚者,還在惡意揣測,楚嶽所爲種種,背後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哈哈!果然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似乎沒發覺衆人的異樣,見楚嶽站了出來,靈帝微微擡起頭,笑着誇讚道,似乎連睡意也去了不少。
靈帝那看似不經意的擡頭,以及帶着莫名笑意的眼神,讓楚嶽不禁愣在當場,“是他?”
“怪不得那夜皇陵中看見皇帝,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原來,根本就是故人!”回過神來,楚嶽心中不禁瞭然!
“原來他真是當今天子!怪不得當日他能帶我進入百花舫,席間周圍的目光還有些怪異,之後又能將我安置到御賜的清風別府……”心思連轉之下,過往種種也浮現心頭。
雖然心中震驚難平,場面上楚嶽卻絲毫不遲疑,道:“陛下繆贊,草民愧不敢當!”
“哈哈!諸位愛卿,這位楚嶽,便是十四日夜間,天降紙燈的始作俑者!你們說,朕該如何處置?”並未理會楚嶽,靈帝笑對羣臣道,言下之意,似乎要對楚嶽制罪,只是看他的神色,卻又不像,着實讓人費解。
“回陛下,末將以爲,楚嶽當日之舉,雖造成朝堂上不小的混亂,但於國家社稷,卻是有功!且經末將查訪,楚嶽此舉,並非有意爲之!故,末將認爲,楚嶽非但不應定罪,反當重賞!”靈帝話音剛落,蹇碩便起身言道。
蹇碩爲西園八校尉之首,有節制天下兵馬之權,乃靈帝一手提拔起來的人物,此人一向對靈帝忠心耿耿,只要是靈帝的決定,就從來不會反對!
此番聖意未明之時,他卻急匆匆的跳出來爲楚嶽請功,如此舉動,不得不讓人心生揣測!要知道,作爲皇帝的心腹,他的言行舉止,一定程度上,便代表着皇帝的意志。
“莫非,陛下有意重賞這個楚嶽?”部分人心疑的同時,也有些人心如明鏡,比如曹操董卓等人。
他們清楚的知道,靈帝與楚嶽早就相識,就在那夜百花舫上,二人同席而飲,相談甚歡,最後還共同留宿百花舫,如此交情之下,靈帝爲楚嶽開罪,也在情理之中。
“本將軍以爲不然!蹇校尉說他有功於國家社稷,是何功?本將軍怎麼不知?倒是當夜紙燈天降,引得朝野大亂,本將軍倒是親眼所見!蹇校尉如此不分輕重不辨是非,莫非,其中有什麼貓膩?”說話的人,自然便是何進了。
身爲掌管天下兵馬的大將軍,權傾朝野,如今卻要受一閹人節制,叫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所以每一次上朝,只要是蹇碩的提議,何進便會堅決反對!能找到正當理由則找理由,不能找到理由,便爲了反對而反對!
由於他是當今皇后的親哥哥,又手握兵權,所以對於他的飛揚跋扈,羣臣早已見怪不怪。只是這何進只顧着狂妄,卻從沒想過,蹇碩的提議,又何嘗不是皇帝的意思!
“二位都是國之棟樑!居然意見如此相左!此事究竟該當如何判定?諸位愛卿可還有別的意見?”靈帝不置可否,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而是再次將球踢了出去。
“回稟陛下,老臣以爲,當賞!”司馬防站起身來。
“哦?有何理由,說來聽聽!”靈帝顯得很感興趣。
“回陛下,臣觀近來洛陽城中,每逢夜幕降臨,城中各處皆有盞盞天燈升起,好奇之下,便差人前往詢問,得知放燈之人,多爲祈求平安富貴,亦有寄託對已故親人的哀思,並未有任何不妥之處!”
司馬防說完,看了看四周,見無人反駁,便又接着道:“臣還得到消息,如今這放天燈之舉,已經擴散到洛陽城外許多地方,所到之處,非但沒有引起禍亂,反而使當地的治安好了不少,百姓對我大漢王朝和皇帝陛下,也更加擁戴!如此可見,先前蹇校尉言此舉有功於國家社稷,所言非虛!故此,臣以爲,楚嶽此人,當賞!”
“治安變好了?更加擁戴我大漢王朝?好!好!當賞!”靈帝猛的一拍扶手,站起身來,話畢,似乎又想起什麼,復又問道:“衆卿可還有疑議?”
“陛下英明!老臣也以爲當賞!”曹操幾番眼色之下,曹嵩只得站起來道,身爲三公之一,起說話的份量,無疑比曹操高出許多。
“陛下,末將也以爲當賞!”曹嵩剛坐下,董卓便站起身來。
何進萬萬沒想到,這個當口董卓會說出這樣的話,剛想發怒,卻又聽董卓繼續道:“至於如何個賞法,末將以爲,還有待商議!末將之見,當務之急,還是暫且將此事擱置,讓羣英會繼續進行爲好!”
見董卓輕描淡寫便將此事揭過,何進的臉色好了不少,便也不再說話。
接下來,也沒人再發表意見,皇帝的意思已經如此明瞭,任誰再跳出來反對,都不過是自找沒趣!何況,他們也不是沒有調查過此事,知道司馬防並未說謊!
“既然沒有疑議,那便如董愛卿所言,羣英會一事之後,再行封賞!”說完,靈帝大袖一抖,坐回龍椅,又擡了擡手,示意羣英會繼續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