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空大師圓寂了,長的寒毒解不掉,朕想盡辦法爲他請神醫,大家都束手無策,稱這個毒世上無解。他不知道還有幾天日子可活,讓他恣意一些又怎麼樣呢?你回去提醒下寧氏,好好爲侄兒媳婦調理身子骨,當務之急是爲長留後,別的都以後再說罷。”
皇帝都這麼說了,衛親王只好悶了一肚子氣走了。
寧王妃聽了衛親王的轉述,帕子扭了又扭,讓她爲姜明月調理身子骨,這不就是變相地警告她,不許苛待姜明月麼?
明明她只是聽了衛親王的吩咐,結果都變成她的不是了!
她恨恨咬牙,瞥了眼衛親王。
衛親王沒有一點慚愧之心,本來嘛,他是拿寧王妃當槍使,但寧王妃若沒有樂意給他當槍的念頭,豈會真的去爲難姜明月,而不是勸慰他?
再說,這點子小事衛親王根本沒放在心上。
姜明月進了麟趾宮,便看見一衆人等着她,臉頰不由得紅了,上前行禮。
袁皇后見她身子不太穩,連忙讓凌霄把人扶起來,拉了她的手問新婚夜怎麼樣,一句也沒提她進宮太晚的事。
姜明月當然不可能當衆說出實情,只紅着臉說都好。
晉王妃看相談愉快的二人,些微感嘆,當初還想把姜明月說給自家侄兒呢,後來寧王妃擋了一把,接着姜家爆出諸多醜聞,她還心生慶幸,誰知,果然是旦夕禍福,姜明月一躍就成了皇室的兒媳婦。
凌霄通報皇帝傳召太醫來爲姜明月診脈。
姜明月到偏殿去診脈,太醫說她過於疲勞,好好休息即可,倒沒旁的話。
姜明月有些忐忑,孟長中了寒毒應該是皇室的秘密,世上沒幾個人知道,這太醫說不準瞞着她呢。
不過,她若真的被那廝傳上了寒毒,她也奈何不得他。
太醫還沒走,孟長就過來了,問了診斷結果,揉了揉姜明月的臉,輕鬆笑道:“太醫都說沒事了,你可以放心了罷?”
太醫連忙避了出去,老臉微紅。
姜明月推開他的手,淡淡道:“我知道了。別動手動腳,讓人看了笑話去。”
“明月,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孟長察言觀色,便知她對太醫的診斷半信半疑。
姜明月平靜很久的心咚地一跳,扭過臉不理會他。
“如果你昨晚死了,我的毒害死了我的母妃,還害死了我的妻子,我真的不會活了。明月,我是說真的。”孟長捧起她的臉,認真地看着她。
姜明月深嘆口氣:“世子爺,你可曾想過,我是否願意跟你一起死呢?”
這就是孟長自私的地方,他可能真的很喜歡她,強行把她娶到手,卻不會去管她是否喜歡他,是否願意嫁給他。
孟長愣怔,半晌後才道:“在陣法中時,你爲了讓我多一線生機,多次讓我丟下你。你願意爲我捨棄生命,自然是願意與我一同赴死的。”
“這不一樣,那個時候我是你的累贅,我拖累你,會心存愧疚。可現在不同,我好端端的要被你害死了,你覺得我會心存感激麼?”姜明月無語望蒼天,爲什麼他的邏輯如此奇葩呢?
危急時刻,她讓他丟下她獨自逃命,這不恰恰說明,她不願意跟他死在一起麼?如果他這麼想,就不會說出同生共死的話了。
孟長眉梢壓下來,心口堵了塊大石頭,沉甸甸的。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你願意爲我死,那時候你很喜歡我,用你的生命喜歡我,那時你說交付你的身子不能心甘情願,只有夫妻才做那種事。如此種種,讓我誤以爲你是在害羞,所以我請求皇伯父賜婚,打算給你幾個驚喜。”孟長眼中閃過不知名的情緒,他嚐到了酸澀的滋味。
結果,那些驚喜沒有讓她開心地笑過一次。
姜明月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以前的事,她現在很難再對他的所作所爲產生感動的心情,總覺得他的驚喜後面隱藏着更大的驚嚇。
她現在只想好好過日子,語氣便軟了下來:“世子爺,我們是結髮夫妻,榮辱與共,以前的事我有很多需要感謝你的地方,今後我會好好相夫教子,報答你的恩德。”
孟長胸口更悶了,她以身相許報答他的恩德,這是他以前常說的話,如今從她嘴裡聽到,不知爲什麼,心酸更甚,一點喜悅都沒有。
姜明月見他臉色不太對勁,雖然面無表情,但怎麼看都有點哀傷的意味,她莫名跟着有點堵心,便加了一句:“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
孟長這才覺得有些舒坦了,俯身吻了吻她的脣:“明月……”
話在舌尖,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很想說,你的話很暖心,卻覺得這句話不足以表達他的心情。
他其實孤單了很久,這是第一個女人跟他說,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
他脫離塵世太久,已經不知道“好好過日子”是個什麼樣的日子,記憶中母妃還在時光便是“好好過日子”罷。
“好了,這是在皇后娘娘的宮裡,讓別人看到,要笑死我了。該入宴了罷?咱們快過去。”
姜明月推開他,思及隔壁就有人,雖然他們看不見,聽不見,她還是覺得太輕浮。
孟長微微含笑,隨她出去。
這時,大家都到了,皇帝入席後,衆人依次入席,孟長敬了一圈酒,便開動宴席。
寧王妃和寧貴妃數次掃過姜明月,但礙着皇帝在場,什麼都沒做。
下半晌,孟長帶姜明月到宗人府上玉蝶,皇家現在也有宗室,不過大多數已經是平民老百姓,其中有些人就被叫來管理宗人府。皇室子弟不多,後-宮也沒幾個娘娘,這個宗人府尋常時候跟擺設一樣。
姜明月進去的時候,以爲自己進了某個荒廢的園子,宗人府裡某些地方茅草都長了人高了!
上完玉蝶,把她的名字載入皇室族譜,孟家宗廟,她便是真正的皇家婦了。